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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瀑欲争喧 ...

  •   天空中似乎有三道光划过,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慕如站在淹月台上的铭碑前发呆,怀疑自己刚刚产生了幻觉。已经接近傍晚,水气在落日的余晖中跳跃。

      这座沥水石台算是入山前的迎宾与小憩处,由大小不一的板状龙顶岩按一定符文规律聚筑而成,山顶流下来的小巫溪在这里形成了一道三阶小型瀑布,淹月台便沉落在第二层的平缓处,亦可看作是一片平整的过溪铺台。一道水帘垂落在石台的一侧,缓缓拂过石板间,清冽舒徐,流到另一头后,向下注入一幽清潭。

      台上聚集着几十名新生与其父母,三五成群。慕如的母亲在台边的凉亭下歇息,颇觉无聊的她四下闲逛,来到这座碑前,一字一句地阅读着碑上的铭文:

      “七百里三峡,于瞿塘争一夔门,夹岸崇深,略无阙处,然岩嶂之间,相闻留禹凿痕,有半山寺嵌隐其间,自宋以来,自得洞天,源流不绝。近代修世重铸建制,古寺随日月之新异,顺星斗之移换,易名"半山学院"而立学,弦歌不辍,薪火相承,已迫百年。

      昔瞿塘半山学院有一楼,耸然特立于云水崖畔,于上凭阑俯察,可见拔木奔放,浪波汹涌,云烟开敛,晦明变化。逢亭午时分,更有金盘炫日,光景浮沉,仿佛曦轮淹没水间,蔚为奇观,览之不厌,故此楼得名“淹日楼”。余担笈于半山时,尝与友人临楼观水,凌虚御风,闻高猿长啸,感获修为之裨助,得心性之陶冶,信可乐也。

      修始八十七年,大江截流,高峡出平湖,半山之建筑雕刻,多封没于水下,不见天日。虽有大能之炼士以水土之法御之,改路道,缩栖居,半山之修学得以为继。然沧海巫山巨变,终非人力所胜,往来之苦,支绌之艰,日噬半山之声名。危急之秋,时任巫校长终下决断,未得教务部之肯,举校迁于神农顶。转徙未竟而中道遇阻,新砖既砌,旧瓦未拆,暂居两地办学为权宜。后终执鞭不便之故,分袂瞿塘神农两校至今。

      神农半山学院之建筑,仿夔校旧制,镂镌居室廊桥于山之半壁,取材浑然。修筑士就地折土裁木,遣水造石,所遗剩料,亦尽其用。铺砌邀云顶之巨岩,余石材星点,微雕简饰,罗缀于山溪间,成一石台,阶隅漱瀑,悄怆幽邃。下有绿潭,回清倒影,值夜分可见水月淹浮,光辉滃然,故名其台曰“淹月”,遥映故楼。

      夫半山之运命,如楼台之栉沐。日月不淹,同源共华光景烂缦;春秋代序,两枝各实桃李芳荣。修始八十九年以为记。”

      落款是凤西吾,应该是一个知名校友吧。慕如想。

      “这上面写的什么?”耳畔飘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慕如回过头,一位甜美的女孩儿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身着一袭深蓝高腰无袖连衣短裙,裙上有星光时隐时现,并从腰际开始下裙摆笼有一层薄纱,更显神秘几分,仿佛把星空穿在身上。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蔚蓝发色与冰雪蓝瞳色,齐刘海波波头中分出两束长发垂于胸前,俏皮可爱,连两根发夹也是星星形状。

      “讲这个石台怎么来的,顺便介绍了一些校史...”慕如礼貌地回答,并且准备详细讲述一下。不过对方的提问大概只是搭讪的手段而已,未等她展开,蓝发女孩儿就打断了她,“听说女孩子在学校第一个说话的人,未来会成为一生的好友。”她眨了一下眼睛,蓝光闪烁,“修一新生,简恬。”

      “修一新生慕如,华亭慕如,你好。”慕如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加个明显的前缀,但还是沿用了对方的自我介绍方式,同时自报家门。她印象中在湖南还是广东有个简姓修士家族,一时也想不起来具体地名,便接着问道:“敢问贵修望...?”

      “不是你们这样高贵的世家子弟啦,散修一枚,额...一介,可能几百年前是安化简家的旁支吧。”简恬笑道,“高贵”这个词略显酸刻,但她活泼的语气与爽利的笑容却把这句话漱润得无比真诚。

      慕如体察到了对方内置的友好,也想表现得友善一些。“我支持散修权益。”这句话既是形式的礼貌,也是自己真实的立场,不过说出口时却像在僵硬地喊口号。

      “哈哈哈哈......”简恬似乎觉得这样的表态十分滑稽,轻轻笑出声来。“原来你是一名望权啊。”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

      慕如白皙的脸庞上浮出一丝赧红,忙道:“不不不,不谈论政治,我只是认为人人有平等接受修士教育和获得修法资源的权利。”得快点说点别的什么了,她想。“你的蓝发蓝瞳是什么法妆效果?挺好看的,朱颜坊还是虞记做的?”一个女孩子们特别容易拉近距离的话题。

      简恬又咯咯笑了,身上的一切蓝色似乎随着她的情绪的浓郁而明亮起来。“只是染了一下,以及美瞳啦。”她将胸前的一缕蓝发捋到后面,接着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呀,真该多到尘世走走。”

      出身于修士家族主支的望修们,也就是简恬所称“世家子弟”,在进入修法学校前,大多接受的是家庭学前教育,粗略打下一些修法基础,甚至提前修习一些该家族擅长或独有的法术。近代修共体成立后,教务部强制要求所有望修在达到学龄时进入备案过的修法学校接受教育,而最近十几年,由于诸多因素的合力作用,越来越多的散修也开始接受“抹杀个性”的正规修士教育,但他们在入学之前多在各地历练,云游于修世与尘世之间。

      不过慕如对这种刻板印象颇觉不平,咬唇反驳道,“我去过很多地方的。我看过游鱼在镜湖宫的穹顶上徐徐游动,我见过星空下孤独伫立的风渡门,还有葫壑洞一望无际的黄土,我也目睹过剪白山的万丈银光......”

      “除了杭州,就没出过甘肃吧,都在你家门口转悠。”蓝裙子依旧微笑着,如果泼冷水能凉却热意,慕如应该觉得特别舒适。

      她从小到大温和静淡,人格并不十分坚硬,在旁人看到不过是颇有些无趣的邻家小女孩,此时被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如老友似的接连揶揄,竟也心生逆反,在唇舌上反击起来:“你知道吗,女孩子在学校第一个说话的人,可能是一生的朋友,也可能是一生的对手。”

      “没所谓了。”简恬耸了耸肩,“反正你也不是我第一个说话的人。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潘小闲。”

      慕如这才注意到,石碑的另一侧还站着一名个子不高的小男孩,瞪着大眼睛望着她俩。入学的新生多是十一二岁左右,可他看上去似乎十岁都未到的样子,头发短得几乎贴着圆圆的脑袋,更加显得孩子气。

      但大家都只是生理上的孩子。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警幻塔研发出革命性的法术“揠神歌”,可以加快儿童信息获取,规律理解与知识学习的速度,并在核心保密的基础上封装式公开修炼方法供所有适龄修士修习。该法术在问世之初遭到修法界的强烈抵触,人们认为其“反自然”“逆天道”,甚至有极端者指控这是邪修意图灭绝修世的阴谋。时任警幻学塔校长,也是最后一位警幻仙子况警予为此不仅屡次前往修议会与教务部陈辩,更亲笔撰文多篇反击。实践最终结束了这场辩论,在今天,揠神歌已凭借其显著有效性与安全性成为修法界孩童的普世法术之一。

      “华亭慕家,修望是甘肃华亭,修府为失乐窑,家徽应该是残陶碎瓷图,家族专精炼神与火土类法术,族铭是什么心迷什么意乱来着......”这位叫做潘小闲的小男孩也不作问候,竟如数家珍地谈论起慕家来。

      釉彩随心乱,坯泥仰意迷。慕如心中不由自主地默念起烂熟于心的族铭,不知对方对自己家族何以熟知,忘了回话。

      “小闲是我在江西学前历练时认识的朋友,被我拉来一起考半山。”简恬看出了慕如内心的讶异,“这小子是个行走的望修百科,可别误解他对你们家有什么企图,不过是习惯性书呆子罢了。”

      男孩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只是对文化与历史感兴趣,再怎么研究也成不了你们这样真正的望修。”

      “修士本没什么高低贵贱呀,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何况时代不同了,如今大家族正在衰落,修世正在经历平淡却深刻的社会形态变革。”慕如试图用从父亲处耳濡目染的这一套说辞宽慰对方。

      蓝色又郁烈起来。

      “选择?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我们,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你们吗?”简恬语带讽讪,“没什么高低贵贱,你们可以‘推荐’入学,我们还得参加考试。”

      慕如一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说的都是事实。

      “但事情的确是在发生变化,十几年前修法学校根本不招散修。”小闲大概对简恬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了,出言缓和道,“半山学院这届三个副校长里有两个散修,剩下那位名门还是个私生子。对于我们这样偏保守的学校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嗯,希望一切越来越好。”慕如瞟见又有三两人走到他们身边,便把声音与话题调整到更像是一场私密的谈话,“对了,你们准备选什么专业啊,听说...”

      “阿慕?!”一个清亮如薄荷一般的声音打断了她。

      乱叫什么呢。慕如尚未辨清说话者,心中便本能地嗔骂一句,似乎腹诽便能堵住对方嘴。她侧过身,想看看到底是谁使用这么不自然的昵称。

      刚刚走近的三个男孩儿,为首的一位正望着慕如。他着一身绿白主色的半大衣半长袍服饰,样式简约,但细节上保留着传统修服的纷繁纹缕与精巧配饰;令人瞩目的是他的右手腕上缠绕着一圈柳枝编织成的木镯,尚有嫩绿新叶附缀其间,生机之盎然,仿佛生长在他身上一般;柳镯攀臂入袖,又从脖后伸出,蟠萦成一坠颈饰,再沿后耳后蔓至头顶,穿结成一环头饰;柔顺而慵懒的头发与柳枝柳叶自然散乱地交错在一起,与漾着笑意的桃花眼相映,如沐春风。

      慕如只觉此人好生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阿慕这个称谓,只是小时候父母叫过,如今也都直呼其名了。她撞上了对方满溢热情与惊喜的眼睛,脸上不由得泛起一圈红晕。

      “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们跟着父母一起去杭州看过岳运会,当时霍阿姨要你叫我韦庭哥哥,你觉得太麻烦,直接来了一声‘韦哥’,把大家都逗笑了。”韦庭的语气极具活力,带着天然的欢快,可是似乎并不能感染周围的空气。倒是他微翘的上唇煞是可爱,与洁白的牙齿共同勾勒出修长的笑容,锋利而明亮,让人不自觉随之微笑。

      一些可有可无的往事涌上慕如心头。她想起了这位小哥哥,所谓小时候也就是四年前。杭州之行见过的人太多了,她之所以对韦庭还有些印象,是因为两家父母交好,共同看了很多场比赛,两人也在一起玩耍过。不过彼时他不似眼前这般开朗,在一群孩子中并非风头所在,更没有在自己身上挂这么多植物。

      “呃,你好。你变化有点大,都认不出来了。”她得体地回复道。

      “哈哈哈是么,应该是更帅了吧。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文文静静的像只小白兔。时光匆匆啊,当年我们和浙江那群小兔崽子打架时,你还躲在我背后靠我保护呢。”韦家小哥想当年金戈铁马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

      旁边的简恬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慕如也颇感不快。他们在前面互扔一些幼稚的法术时,自己可是在后面大面积干扰对方心神,也不知是谁保护谁。她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韦庭这几年经历了什么,出落得如此油滑。

      “那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你们当时逃太快了。”慕如微笑着帮他回忆往事。

      韦庭似乎被自己太阳般的热情闪伤了智力,竟没能听出这么明显的讽刺。

      “没事,以后就是同学了,说谢谢的机会多着呢。”他继续自毁着外貌带给人的好感。“今年的岳运会看了么,昨天云步五项决赛,祝家对翠羽笼轩,太刺激了。”今年岳运会在临沧举办,去现场观看的人比上一届下降不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通过尘世媒介看直播。

      “要不是空家人丁稀少得都快灭族了,今年没人参赛,这个项目哪轮得到祝家进决赛。”潘小闲听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忍不住点评了一句。

      “不好意思,这两位是哪个家族的同学,阿慕给介绍一下呗。”韦庭扫了一眼潘简二人,面露疑惑。

      “有家无族,散修而已。”一直未说话的简恬冷冷地答道。

      韦庭微蹙眉头,并不作回应,转向慕如笑道:“你交友还挺广啊。”

      慕如倒不见得把交谈没几句的简潘二人视作朋友,但对二人的好感度远甚于眼前这位傲慢公子哥。

      “你的朋友看上去也非闲俗之辈呢。”她挤出一个韦庭期待中的小白兔笑容,抛向他身后两位男孩。一个略高,一个稍胖,典型的恶霸三人组形象。略高者的黑色西裤让他的腿更显修长,洁白衬衫上松垮地系着一条纯黑领带,他看上去对这边的小孩子拌嘴兴致缺缺,或者说对周遭的一切都感知怏怏;而微胖者一身花花绿绿则像刚从热带海滩回来,他始终挂着一幅狡黠的看热闹式微笑,这神情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言并不容易拿捏,冲淡了他肉嘟嘟的圆脸所贡献的可爱。三人都没有把家徽绣在或佩在衣物上——即使有慕如大概也不认得。

      长腿少年完全没搭理慕如毫无诚意的示意,热带小哥的笑意则微微波澜了一下作为回应。

      “我这两位朋友就厉害了,这位,柞水匿家匿光弟弟,隐介藏形,神出鬼没;这位更了不得,墨兄朝吟,旬阳墨家就不必多介绍了吧,朝吟可是墨家未来的家主——如果他前面二十三个继承人都不幸……的话,前途无量啊。”韦庭的尴尬光环开始辐射自己的朋友。

      “哈哈,韦兄过奖,祖传小把戏罢了。”匿光倒是哈哈一笑。而墨朝吟则依然不笑不语,脸上布满心无所系之意。

      同为陕甘修士,慕如对匿家的了解只是近邻之知,但却久濡墨家赫赫声名。谚云,“金之阴,墨之阳,三秦两水一安康”,指的便是陕西安康一隅之地栖有汉阴金家与旬阳墨家两个举修世喻晓的卓殊家族。听韦庭所言,莫朝吟应属偏支旁系,不出几代便会沦为散修。

      “墨同学说不定真能成为家主呢。 ”潘小闲以史为鉴的毛病又发作了,“慕如他们甘肃第一大修士家族陇西李家,不就有第七个儿子的第七个儿子继承家主的传奇。”那段剧变与动荡的岁月,家族的兴衰与个人的运命也随之浮沉。而在如今的和平年代,这种概率微渺如同集齐无弦琴的五根弦。

      “而在下韦庭,烟柳拂堤,长安韦氏,想必家父韦庄的名号各位都不陌生吧。”

      简恬与慕如本以为,韦庭的吹擂会在轮到自身时,表演一次定语琳琅的高潮,这样轻淡的压轴倒是令人意外。

      但已经很有效果了。

      不仅是潘小闲,便连简恬此番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不是因为韦家,而是因为韦庄,上一位“思面公子”。

      在现代修世,法术的理论基础研究已经取得全面而深入的进展,修士们无须超世天赋或离奇际遇,只要踏实、系统地学习与修炼便不难达到古代顶尖水平,加上修为评价体系趋于多元,不再会有若大乘远远凌驾他人之上的局面。这样的背景下,能成为传奇人物的,往往是因为有值得传颂的故事,而韦庄为恋人揭面的故事几乎满足了所有地摊文学所需要的元素。

      “那你有继承你父亲,成为现任思面公子吗?”慕如用像是在认真发问的诚恳语气,向韦庭淋了一瓢若无的嘲讽。

      “哈哈哈哈,说不定我真的是哦,你们又不知道。”韦庭的语言模式还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他本来的年龄。揠神丹对他来说大概只拔了智力,没长多少心性。

      我们的确不知道谁是,但可以肯定你不是。慕如心想,没有说出口,已经对继续这无聊的对话失去了兴趣。

      “韦朝大侠的儿子,似乎也是很了不起。”简恬却幽幽来了一句。韦朝是虚构修侠小说“花剑三部曲”中第一部《朝花夕剑录》的主角,恰好也姓韦,第一部里他从少年成长为大侠,但第二部中他的儿子却成了又蠢又坏的反派角色。这部小说修世几乎人人读过,韦庭再怎么驽钝,也听出其意来了。

      “有意思。小妹妹,你对我不是很友善,是不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啊。以为我平时只听得到奉承,突然遇到你这样的独特类型,就会一见倾心。挺有心机的,小说看多了吧。”韦庭终于正面看着简恬,僵硬、但依旧锋利地笑着。

      韦庭这番强行角色扮演惊得慕如开始怀疑揠神歌连智力都没给他增加了,幸好他蠢到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他也“不是很友善”。

      “滚远点。”简恬终于不耐烦了,不留余字。

      还沉浸在剧情代入中的韦庭吓了一跳,随即嚷嚷道,“哎呀,说话这么粗鲁,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就说教务部不该允许散修入学,什么没素质的人都能进来了。“

      慕如又看到简恬身上的蓝色浓郁而明亮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气质或情绪的感觉,是真实的视觉。

      蓝光一闪,韦庭仿佛受到巨大撞击,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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