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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啼月下猿 ...

  •   墨朝吟的宿舍号为观若洞332,位于夜笛峰北麓,正对着枯藤谷入口。

      夜笛峰与其说是一座山峰,不如说是一根巨型石柱,大部分山体都是裸露岩石,点缀些老木枯藤,夏天倒也披着几分苍翠。外部近乎垂直的峭壁,猿猱也无从攀援。内部被镂空分割出几百个石室,门窗梯廊俱全,浑然一座山石大厦,男生宿舍观若洞占据了大部分山体。半山学院的前身半山寺,最早便悬藏于夔门两岸石壁的三峡古栈道之中。这些栈道沿半山而行,相传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凿山之痕。此后半山在历朝历代的扩建中,都保留了这种向山形内部索空间,不突破于自然景观线之上的建筑风格。这在最初本是一种美学习惯,面对近代尘俗界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张,竟意外地形成了一种视觉隐蔽效果。

      332室相当于三层楼的高度,算是整座山厦的底层,风景不如峰顶开阔,但墨朝吟十分满意。他从小到大都住在太极城的阳塔顶层,颇有些厌倦了窗外刺眼的日光与无尽的天空,哦,还有弟弟偶尔的嘈杂。总算不必跟弟弟住了,祝他一个人在那个大房间里玩得愉快。

      暮色渐渐漫开。

      “你好。”门开了,应该是室友来了。一个气质沉稳的少年,“看样子以后就是我俩一起住了,滕州郭纸遗,草纸的纸,遗憾的遗。”他自我介绍道。

      “缘分。旬阳墨朝吟。”

      “离尘司司长莫尚桑的那个家族?”

      “黑土墨。”外地人啊,还是中华修士地理较差的那种,巴山地区的修士大概不会不知道墨之阳吧,墨朝吟驰骋了一大段腹诽,说出口的依然节制。

      “好姓。我有个哥哥名字中也有墨,我叫他阿墨,他叫我阿纸,这个字对我来说很亲切。”

      “你也可以这样叫我。”现代人都不会直呼其名了吧,墨朝吟心想,我那个蠢弟弟也要我叫他“歌歌”,“你哥也在我们学校?”

      “不不,他在共大。快毕业了。”

      “好学校啊。”墨朝吟心下颇惊,也只是淡淡地赞叹一句,共同修士大学是修法界最好的三所学校之一,入学门槛极高,即使在修法学校数量与质量普遍更高的北方,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

      郭纸遗笑了笑,并不言语,好在墨朝吟也没继续扔出“那你为什么来了这里”这样的问题,也不知是心思简单还是深熟。

      “来看看和我们睡过一张床的学长!”墨朝吟指了指一面墙壁,上有一块微凹的光滑区域,从上至下用工整的魏碑体刻着住过332宿舍的往届学生姓名与毕业年份。每间寝室都有这样一块“流年录”,也是从石室起居的老半山所继承的传统。

      “2000年,旷年驰,屈怀沙......2004年,覃远照,张先......2008年,唐一飞,柳钟言。“

      两人正读着,门外突然闪出一个小圆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

      “来玩‘烛妖之影’吗?”潘小闲问。

      墨朝吟与郭纸遗到来时,407室已经有四人在内了。郭纸遗打算了解更多新同学与观若洞的信息,于是答应了小闲的邀请。墨朝吟并不喜欢热闹,但一个人呆寝室也够无聊的,便跟着一起从悬壁石阶上楼了。

      “咦你也在?”“墨兄来了啊。”进门与座中的各一人几乎同时发出了声音。郭纸遗看见了入山时认识的唐二刀正松垮地陷在一团布沙发里,不由轻声惊呼,而坐在他对面木椅上的匿光,则扬起头对墨朝吟打了个笑意满满的招呼。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潘小闲说。

      除了潘小闲的室友匿光,隔壁406室的唐二刀,剩下两人是401的巫有光和陈村。众人进行了一番拘谨的寒暄。

      “基础局八人起,还缺一个。”匿光说。

      “刚刚往左这条边我一路看过去就他们仨,下楼才拉到他俩。”潘小闲很无奈。

      郭纸遗这才留意到观若洞相邻两层的宿舍号走向是相反的,所以潘小闲一下楼第一个便撞进了332。

      “你室友呢?”匿光问唐二刀。

      “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来人。”话音刚落,隔壁似乎传来一阵动静。

      “你们都怎么来夜笛峰的呀?”匿光继续找着话题,想让房间里的气氛更热络些。

      “经枯藤谷。大家应该都是吧,从浮云门进校后左行直接入谷,这是最近的路了。”巫有光说,带着和善的字正腔圆。浮云门是半山三座校门之一,淹月台往上沿着小巫溪畔走2公里即可到达,几乎所有新生都从此门入校,它由两座不高但颇为陡峭的山壁对拱而成,拱顶并未相连,但山顶崖树斜逸而出,树冠相互交错,似为一体。两边山壁外侧各刻有一联,狂草长书“大禹凿痕无觅处,神农隐迹有归人”,安静地述说着瞿塘神农两校的古今渊源。

      唐二刀回忆起方才从此门经过时的惊奇,一座巨大的石质雕塑空浮于山门间,缓缓旋转,他认得是顶校校徽“半山浮云图”的立体化,还有显然是法术效果的不散云雾缭绕其周,对应校徽上的浮云图案。唐二刀记得在家中看过的父母学生时代旧物,除了原底部的水纹元素被中部的云纹所替换,此校徽设计几乎与夔校完全相同。

      “难道还有别的路吗?”郭纸遗心下起疑。座中大部分人也持同样想法,因为夜笛峰三面都紧临着对山陡崖,只有北面是开阔的枯藤谷,峰底被一汪深潭环绕,下层靠一座石桥连至谷口旁开阔浅滩,众人便是从此处由谷入峰。今年未设置统一报到处,而是在夜笛峰与百草园各入口分而置之,以避校园之大,缓舟车之劳。桥上便设有一座,用之前邮寄的校园一卡通“清猿笺”刷一下即可完成所有手续。

      “你们都没去南面往外看过吧。”潘小闲神秘兮兮地说。也不奇怪,在座的宿舍都在北面或偏西面。

      “30层有根大笛子!”他继续兴奋地说,“插在夜笛峰和对面峭壁之间,中间可以走人,上面穿过去后直通教学区。而且我查过资料,这支笛子可是三峡老半山学院的三大镇校法宝之一。”

      唐二刀知道潘小闲所言非虚,他正是经由清笛廊到达观若洞的。上山以后,鹤师领着一家三口在校园一角逛了逛,最后从夜笛峰南面群峰中穿壁而来。清笛廊外观上看乃是一支巨大的玉笛,横亘在两峰之间,笛管为道,笛孔作窗,形成一道空中走廊。

      “三大法宝?”郭纸遗继续追问。

      “白盐剑,赤甲剑,清猿笛。两把巨剑分别是白盐院与赤甲院两个学院的立院之宝与精神图腾,分别埋藏在夔门两岸的白盐赤甲两座山体中,有百年未曾破土。清猿笛则是历任校长的信物,据说吹响后可呼猿引猱。”

      “真的是...很典型的古代法器,浪漫而无用,现在大概只能在动物园里逗逗猴子了。”墨朝吟忍不住嘲讽。

      “但这支笛子的象征意义大于法力效果,它是半山正统之争的关键。正是当年的巫校长将其带至神农架,才有了神农半山学院的向心之力。不过资料显示,巫校长为了带走清猿笛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而且出于愧疚,他决定不再以校长身份占有此法器,将其投掷于群山,正好落在此处,此峰即被命名为‘夜笛峰’。”潘小闲兴致见涨,语气也越来越说书化。

      “世人皆知巫校长之高洁,你的资料恐怕有误。据我所知,两座半山学院都很感谢巫校长的贡献,校园中的小巫溪即是为了纪念他,为与巫校长修望巫溪区分,让以一‘小’字,也是巫校长人格恭谦之写照。”一直聆听的巫有光突然发话,不疾不徐,没有任何争辩的语调。

      “人格写照,讽刺他是个小人?”潘满不在乎,“我是在一本半自传体校史《带雨云埋一半山》中读到的,作者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应该很可信。”

      巫有光脸色微变,但仍保持平和,“该书作者祝踏岚先生因个人遭遇而对这段历史有情绪化看待的嫌疑,恐怕难以称得上公正如实。”

      “哇!好热闹!”一道绿色闪进房间,打破了暗悬的尴尬,带来满屋的生机。“墨兄和光弟都在哇,太巧了,我就住隔壁406。”韦庭也不见生,直接往人群里扎。

      “我住楼下。你不是和你童年玩伴去耍了吗?”墨朝吟笑道,他俩随霍香一行上山后,韦庭执意要展示男孩风度,先陪慕如去女生宿舍百草园安顿。墨见天色渐晚,恕难奉陪,自己先行离去了。

      “嘿嘿。我超想住百草园的,房子都是木质的,园中花花草草可好看了,和我家族风格极搭,哪像这个又冷又硬的破山洞,连独立浴室都没有好像。”韦庭嚷嚷。

      “男生嘛怕什么,大浴室正好给你身上那堆花花草草浇浇水。”匿光说,他与韦庭认识得比墨朝吟久,不过见面倒更少,“这是我和小潘的洞,你和这位唐门公子是室友。”

      “哇是你,太有缘了吧!”韦庭一把搂住唐二刀的肩,“我俩家徽都差不多,都有柳树叶子。”

      “我这就是很普通的树叶,没有具体的树种。”唐二刀说,同时轻轻推开了他的热情的枝叶。

      “八个人了,咱们开一盘基础局吧!”潘小闲说。

      “烛妖之影”是修法界风行的一款半推理半策略类桌面游戏,玩家分别扮演烛妖,权派,枢派等势力,最初只有纸牌版,十几年前浮叶三塾的一名学生设计出一套辅助游戏的小法宝,还获得了当年的墨心奖,后被镜世会买下设计,注册为“烛妖镜”的品牌商业化生产。

      小闲拿出一枚小巧精致,但外形是郭纸遗最讨厌的那类仿古花哨设计的小圆镜,念咒激活,镜面泛起光芒,在上方投射出立体影像,先是一段片头过场动画,大致讲述了游戏故事背景,约百年前各大门派在权枢密院的带领下围攻烛阴教,引发改派化门,修共体成立等一系列事件。

      烛妖镜视觉界面的设计比其伪古玩造型要有品位许多,交互方式也十分友好,玩家不必驱动法力,语言控制即可。烛妖镜自动分配好身份——目前只有自己知道,男孩们的头上升起一个绿光问号,然后各自选择门派,每人背后闪起对应徽章与秘术图标。发好虚拟初始牌,游戏开始了。

      每当有人打出效果牌,发动秘术或激活事件,这面小镜子就会在房间内制造出相应的炫目特效,增加了趣味性与参与感。

      众人中只有来自北方的郭纸遗从未玩过,不以他的聪颖,小闲稍作讲解,技术水准就超越了状态兴奋但思维简单的韦庭公子。他甚至打出几次精妙的连锁,干净利落地杀死了巫有光。他头顶上的问号幻化一枚类龙状图案,第一只烛妖出局。

      “那些烛妖的传说不知道可不可信。”巫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边观战边闲聊。

      “应该是真的,只不过被妖魔化了。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唐二刀说,他在某些事情上受舅舅影响很大。

      “嗯,烛妖是对他们的歧视性称呼,他们未必是坏人,很多只是当时烛阴教的普通教众。钧权党正在呼吁人们放弃这种历史遗留名词。”潘小闲表示同意。

      “天哪,你们这种想法太可怕了,难道烛妖不全都是邪教徒么,个个心狠手辣,听说还用小孩给妖兽祭祀,同情他们的权派也是帮凶。”韦庭又惊诧起来。

      “这位正派人士不会真的相信烛龙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吧。”唐二刀忍不住嘲讽道。烛龙是烛阴教传说中的巨大守护神兽,也是其教徽形象。在通俗文学与民间故事中,它具有横扫千军的力量。相传百年前它被无数强大修士猎杀于敦煌之战中,烛阴教也因此气势殆尽,终至衰亡。

      “这倒不一定。虽然官方历史认定烛龙巨兽为无稽之谈,但有很多资料透露出真实存在过的踪迹。”潘小闲说,同时横置事件牌“敦煌之战”。

      “靠!”韦庭、匿光几乎同时叫出声,唐二刀、墨朝吟一个耸肩,一个叹气,都是一脸无奈,郭纸遗眉头微蹙,显然也颇为不爽,一直沉默寡言的陈村,也轻微地摇了摇头。场上一片涂炭,人人都受到了波及。

      “我还是认为,百年前如果真有烛龙这般巨大的力量,不会到今天留不下任何痕迹与影响,毕竟还有很多当事人还活着。你们看其它的神乎其神的大杀器,大神兽,大法术,大修士的传说,都是千年乃至万年前的了。”唐二刀在狼藉之中稍作休整,继续讨论。

      “就算那些传说的真实性也很值得怀疑,人们总有美化与神化过去的倾向。时间离得越长,可供夸张发挥的空间越大,反正就算没有证据也可以归结于历史久远。我始终认为现代一个普通修士,回到古代也能轻松打败当时的顶级高手。”郭纸遗说。

      “那你觉得况奉先能轻松打败李虎游吗?毕竟李老100多岁了,生于1911年前,也可以算是古代修士。”小闲质疑。李虎游是修法界最年长的高手,活着的历史教材,况奉先是三年前以12岁之龄杀入玉虚试剑三十二强的天才少年。答案很明显,况并不能轻松打败李,遑论普通修士。”

      “现代也不以打架能力为衡量修士素质的唯一标准。”郭的措辞藏着几分对传统的轻蔑。

      “奉先哥一个人干不干得过李老疯子我不知道,加上我爸两人绝对可以揍得他躲回陇西虫洞里不敢出来。”韦庭狷狂大叫,对老前辈毫无尊重之意,令众人一时瞠目。只有同样出身陕西重要家族的墨朝吟知道他对李虎游的不忿来源——甘陕世代相互嫌隙,虽未爆发过直接冲突,但暗中龃龉百年,包括韦家在内的西安家族群,与汉阴金家、旬阳墨家为陕西修士的三根砥柱,而甘肃则独靠曾为旧五大家之一的陇西李氏领导,只是李虎游在经历世事后,早已远离家族俗常了。

      但韦庭无意说出了一个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如今的修法界,双拳难敌四手几成铁律,早已不是过去一剑斩万夫的年代了。

      “不管个体的实力如何,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是被无证明过无数次的规律。烛阴教高手如云,也抵挡不住历史的车轮。”巫有光依旧中正平和。

      “这是永远成立的废话,因为胜者拥有把自己定义为正义的权力。”唐二刀淡淡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阴暗!”韦庭气得柳枝乱颤。

      “我不相信,更准确地说,不知道正义会不会战胜邪恶。但无论如何——”

      “我始终相信正义。”久未言语的陈村打断并接过了唐二刀的话。

      似乎是大自然要为他这句总结配上背景音,整座夜笛峰突然响起一阵似笛非笛的乐声,浑厚与悠扬交织。

      “这是什么声音?”正细饮着苦神露的文心抬起头来,道地的神农草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是自己品不出来吧。晚风拂过山顶的接崖庭院,涤去一日疲倦。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夜笛峰顶,你也该知道这座山命名由来吧。”鹤归年对这阵音色似乎是风啸之籁,但旋律起伏明显非自然所能天成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出惊奇,似乎早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清猿笛嘛,我们上学时覃校长整天佩在腰间荡来荡去的。今天第一次看到变大后的样子。”文心想起下午从清笛廊穿过时的情景,风从笛口拂面而过,神农架的翠绿群山嵌在圆润玉窗中。

      “不仅如此。刚刚我们过笛廊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廊道尽头的夜笛峰洞口镌着两句楹联?”

      文心只记得到从清笛廊穿过后,乘自动石梯下到儿子宿舍,安顿好后,便与丈夫跟随鹤归年从山体内部直上至位于山顶的“天然居”,今晚便下榻此处。“天然居”盘夜笛峰峰顶而建,似为散筑又浑然相连,是神农半山学院中唯一一所“酒店”,来校参访人员,交流学者等外来宾客短暂或定期地居住于此,内有酒吧,丹露室,咖啡馆等独立店铺开张其中,由于竖邻男生宿舍,平时也不乏烟火。

      “什么‘洞若观...音’?”唐琮印倒是有一丝印象,“不过是在脚下,我恐高不敢看外面,一直低着头正好看到。”

      “对,顶壁刻着,‘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地面刻着,‘音自观若洞,洞若观自音’,这幅回文联意指夜笛峰上两处主要建筑,天然居与观若洞。”

      “与这阵声音有什么关系?”

      “当年巫校长冯虚御风,将清猿笛变大后投掷于神农架山林,恰好落在夜笛峰与枯藤谷后山之间,笛子插入夜笛峰内天然溶洞,正有罡风刮过,风为气,穿过巨笛,吹起阵阵天籁,经山体溶洞混响,群山可闻。当时杭天仪在夜笛峰脚下听到,认为是山洞回声,念了一句‘音自观若洞’,这就是观若洞得名的由来。”

      “哈哈,果真是杭师风格。”文心忍不住笑了。杭天仪曾是银甲系的辅修师,年纪轻轻却好故作风雅老成,给文心与唐琮印上过《神防心御》课,不过没教过霜盐系的鹤归年。加上如今他是鹤的同事,鹤更是习惯了直呼其名。

      “作为男生宿舍的观若洞就是在原溶洞的结构上拓展与装修来的,至于天然居的建成那是后来的事情。”

      “可这旋律也太乐音了吧,节奏也这么规律。”唐琮印从小受父亲唐伯鼓影响,对这点颇为敏感。

      “是。几年前一些修生的杰作,利用御气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小法术,就能真的用风借助清笛廊与观若洞演奏出曲子来,具体原理我也没心思去了解。”鹤归年修袖轻扬,觥觞交舞,瞬间斟满三杯‘枯老衰’,这间山顶酒吧的特调,与苦神露一样,也用到了神农草作为原料。

      “你们知道吗,现在听到的这首,还被填了词,修生间特别流行,人人会唱,都快成非官方校歌了。”她摇着酒杯,意兴盎然。

      “名字叫......《半山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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