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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个世界·伪圣经的故事】九 ...

  •   阿撒图铂曼教堂庞然的身躯矗立在野兽抖绒般的暴风雪中,围绕着城堡石壁呼啸而过的寒风裹挟着拳头大小的密集雪片。隐匿在风雪中的尖塔顶端仿佛即将刺破灰蒙阴沉的天穹

      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茫茫暴雪中,隐约浮现出一点温暖跳跃的火光。钉着精良铁掌披着皮革披挂的强壮战马驰骋过荒原,马的嘶鸣声被寒风撕扯的支离破碎。雪鸦在他们头顶盘旋紧随,这支规模约有几十人的骑兵们在无垠死寂的荒原中渺小如蝼蚁

      莽原荒野上,厚度足到小腿处的雪层之上留下深深地马蹄痕迹。这深陷的凹坑及车轮碾压过的轨迹一直蔓延到荒原的尽头

      这是穿行在暴风雪中的骑兵队,他们护送簇拥着正中间覆盖着黑丝绒布幕的马车向北而去

      垂下拖逶的黑丝绒布幕上刺绣着银白色的圣十字架,那是阿撒图铂曼教廷的象征。驾车并驾齐驱的四匹战马步调一致,同样有着仿佛银色烟雾般的柔顺鬃毛,它们所佩戴的银制辔头上都用希伯语刻着冯德古里的姓氏

      这是教皇奈冯德古里的亲卫队,是教廷最高者的马车

      此时,年轻的教皇正端坐于马车内,他膝上沉睡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双眼紧闭黑发贴着毫无血色的脸颊,瘦弱的身躯被白色的狐裘所覆盖,显得脆弱而可怜

      奈冯德古里一手搭在那孩子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厚重的用硬皮革覆面的书本,温暖的火光笼罩在他低垂的眼上

      马车内装饰朴素,噼啪做响的炭火盆被牢牢地固定在靠近车窗的车底。在这橘黄色光芒中,马车外的风雪交加声变得断断续续,且寂静无声

      他们一行人简装极其隐蔽的离开了阿撒图铂曼教堂,在离开阿撒图城后,属于教皇的圣十字架象征再次飘扬在这片莽原之上。教皇出行无疑是件大事,这关乎到成千上万信徒的信仰问题,作为宗教领袖的奈冯德古里的每个举动都代表着教廷的态度

      但这次他甚至没有带领教廷侍卫队,而是动用了教皇亲卫队

      教皇亲卫队没有效忠对象,他们只对历代教皇负责听从其调遣。这是属于教皇的秘密势力,此前的三十一位宗教领袖们都曾依靠教皇亲卫队平叛内乱,血洗异教徒

      而这也是奈冯德古里加冕教皇以来第一次动用教皇亲卫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北境之地的尤庭城

      冯德古里所翻看的是近百年来尤庭城的历史资料。尤庭城位于北境之地最北端,紧挨着诅咒之森,由七贵族中最弱小的德尔斯家族直辖

      那里常年冰雪覆盖寒风凛冽,经常有野兽出没。由于距离教廷所在的阿撒图城路途遥远,所以也是异教徒聚集的地方

      尽管在经历数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北境之战后异教徒基本被清洗殆尽,但仍有少部分残余力量盘踞于此

      奈冯德古里阖上书。实际上,尤庭城不仅是异教徒的藏身之所,这座冰雪之城似乎还与半年前发生的一件贵族遭袭击案有关,这也是他之所以遣派阿撒桑特瓦前往这里的原因之一

      半年前,德尔斯家将最小的子嗣奥斯德尔斯作为人质送到阿撒图铂曼教廷,以此来维系教廷对其家族的庇佑。但就在奥斯德尔斯到达之后不久,他遭到了袭击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

      尽管德尔斯家族势力弱小,但作为由初代教皇蒙德克里斯奈图亲自用圣油洗礼封爵的七贵族之一,家族继承人遭到袭击并身亡的事件仍使教廷受到流言蜚语的冲击

      于是,阿撒图铂曼教廷派遣当时还不是教皇的奈冯德古里去处理这件事

      北境之地路途过于遥远且消息闭塞,终年被厚雪所覆盖。实际上,德尔斯家族世代都效忠于教皇,他们的祖先曾是跟随初代教皇的七位异姓骑士之一,因浴血奋战平叛有功而被加封为七贵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效忠于教皇的七贵族中大部分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异教徒。他们表面上顺从教廷的差遣,却在暗中陡生异心,教廷及时的洞察了他们的野心,并开始着手逐一清洗

      始终对教皇忠心耿耿的德尔斯家族也同样受到牵连。在历代教皇任期内都需从原本就子嗣寥寥无几的家族内挑选出一位送往阿撒图铂曼教廷做人质

      奈冯德古里至今都无法忘记,当年他带领教廷侍卫浩浩荡荡的护送奥斯德尔斯的棺椁回到北境之地时,早就伫立在暴风雪中的德尔斯家族成员眼中的悲怮痛苦

      奥斯德尔斯的父亲是德尔斯家族的现任族长。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坚毅犹如磐石般矗立在漫天的风雪中,他的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没有人哭泣,所有的人只是面露悲伤的相互扶持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即使自己的爱子惨死,这位老者仍向教廷的来访者致以最高的敬意。他颤抖的用深壑纵横的手掌去抚摸黑色的棺椁,“奥斯……我的孩子,”老者红了眼眶,他魁梧的身躯在风雪中却没有任何要倒下的迹象

      “奥斯他……冯德古里大人,教皇陛下有没有……有没有曾为他祷告?”老者仍怜爱的抚摸着棺椁,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风雪似乎更大了,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得人脸生疼。一个披着灰麻布斗篷的棕发女人被旁边的满脸担忧的女仆搀扶着,这位伟大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小声的啜泣起来

      奈冯德古里不免肃然,“奥斯德尔斯是教廷的一份子,他的名字已经被永远的刻在教廷墓穴的门柱上。他是我们的骄傲,也是德尔斯家族的骄傲”

      老者走过去从女仆手中接过自己悲伤的妻子搂进怀里,可怜的女人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依然在啜泣,“谢谢您,大人,”他目光再次深邃幽深起来,常年在气候恶劣的北境之战的生活使他变得饱经风霜

      “请您回去转告教皇陛下,德尔斯家族对他的恩情感激不尽,”战马喷出的响鼻化作白雾弥漫在风雪中

      “只要有德尔斯家族还有一人存活,这北境之地,这尤庭城,就绝不会落入亵渎吾主的异教徒手中!”

      由于德尔斯家族亲自出面宣称子嗣之死与教廷无关后,流言蜚语渐渐平复下去。一个月后,整件事情在德尔斯家族再次送来长子后得以平息

      但如果仅仅是这件事,奈冯德古里也不会将阿撒桑特瓦派往尤庭城。奥斯德尔斯的死因成疑,这个孩子似乎在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惊吓,他惊恐万分的睁大了眼睛,死亡在他眼底留下了倒影。他倒下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摊蜿蜒黑色液体的痕迹,奥斯脖子上带着的银十字架被扔到一旁,并被腐蚀出焦黑色的空洞

      年轻的教皇垂眼注视着膝上熟睡的孩子。蒙达贝克里恩斯还在睡梦之中,现在的他面色恬静,柔软的黑发贴着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完全看不出被诅咒的模样

      冯德古里之所以带他一同前往北境之地,是因为那天宴会上在他脚下出现的黑色液体,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了奥斯德尔斯的凶手

      奈冯德古里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可他总有预感,现在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突然,马车仿佛碾过了什么颠簸了一下,车外隐约传来勒马时马的嘶鸣声,随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内的炭火仍在安静的燃烧着,在通常情况下,教皇亲卫只会在得到教皇本人命令时才会行动

      “怎么了,阿撒桑特瓦,”奈冯德古里替蒙达掖好狐裘,平静的询问道

      骑在高大战马上的阿撒桑特瓦冯德古里拉紧了缰绳。此时,他□□那匹黑色的战马正微微颤抖着,它因恐惧而瞪大了眼睛,腿部肌肉被绷紧到极限仿佛随时预备着逃窜

      在眼前风雪弥漫的莽原中,几十双金色眼睛在裹挟着拳头大的雪花中犹如鬼魅般浮现出来,训练有素的教皇亲卫迅速将马车团团围住在中央,拔出剑刃准备应战

      数十道身影从暴风雪中缓缓现身,阿撒桑特瓦抽出剑,另一只手紧紧地勒住缰绳,他眯起眼,“是雪狼群”

      为首的狼王体型巨大极其强壮,每一步都沉稳而从容。它的眼睛尤为幽深,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它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几十条雪狼

      它们在距离车队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狼王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随即其余雪狼仿佛得到命令似的井然有序的分散开将车队包围起来呲牙咧嘴

      狼王就在车队的正前方蹲了下来,它金黄色的眼珠盯住被教皇亲卫团团围住覆盖着黑色布幕的马车,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它在等待着里面的人下来

      人与狼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而暴风雪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凄厉呼啸着的寒风似乎要把人的鼓膜刮裂,白色的莽原一片凄厉,连雪鸦的踪迹都寻觅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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