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荼已至》沧溟小灵

5、第五章

　　到了实验体一号手术的时间。
　　卫云利落地下床，戴上眼镜，换上了雪白的长褂，开门，见自己助理敲门的动作顿在那里。
　　见卫云已经准备就绪，薛白放下原本打算敲门的手，道：“一号已经清醒，情况还算稳定……另外，他的弟弟想来陪伴。”
　　“……”
　　“这样也好。”卫云整了整衣领，眼中少了平日的不耐情绪，只留下坚定与锋利，显得气势迫人。
　　“开始吧。”

　　……
　　人的生命总在不经意间逝去，有时又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少年拥抱着已经冷去的苍老的身体，听不到他的哭声，只有后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似有一根线穿过心脏，随着抖动的频率，那根线也一下，又一下地颤抖着，牵连着心脏微微抽搐，隐隐作痛。
　　但是，没有人说话。
　　没有安慰的话语，更没有所谓的死得其所的褒奖。
　　只有沉默。
　　卫云看着背对着他的少年，脸部似结了寒霜，看起来冷酷而凌厉。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连做出一个表情都勉力。
　　或许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感觉脖子被扼住，发不出声。
　　弱小的生命，一旦失去就无法挽回。
　　卫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半生致力于开发时空穿越技术了……是为了挽回母亲的生命。父亲相信一切都会改变，却忘了自己也是人，也终有离开的一天。
　　少年动了。
　　少年缓缓的放开实验体一号的身体，细心温柔的替他盖好白色的被子，一如他还活着的时候。少年回头看着卫云和薛白，眼角有未干涸的泪迹，却对着两人粲然一笑，道：“哥哥很感谢先生。”
　　卫云透过镜片看他。
　　少年未觉自己眸中沉重的悲伤，温柔驯良一如往昔：“是先生给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他默了一会儿，低头，额发随着头低下的弧度遮住双眼，只听到他带了鼻音的声音：“我……我先回去了，先生。”
　　少年在哭。
　　卫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少年向他鞠了一躬，气息不稳的跑了出去。
　　卫云闭上眼睛。
　　……绑定器取出来后，实验体一号只存活了三个小时。期间，实验体一号还记得向他汇报了他实验后发生的事。
　　实验体一号的确成功穿越了时空，但结果很坏。他回到了古王朝的战乱时期……
　　战争，饥饿，疾病，还有绑定器故障给身体带来的负面影响，使他比平常人衰老得更快……
　　受尽苦难折磨。

　　薛白正低头看笔记，卫云突然开口。比平时嘶哑低沉的声音，似蕴藏了许多说不出的情绪。
　　“白……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恶人？”
　　薛白看着卫云。
　　这个男人，被世人誉为天才，却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和所有上层人士一样，自诩为神，将人类视为蝼蚁。
　　可薛白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
　　比谁都拥护这个男人。
　　薛白道：“如果您是一个纯粹的滥好人的话，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是事实。
　　卫云和薛白都不算是好人。
　　卫云修长苍白的指尖按上太阳穴的位置，似乎一下子疲惫了起来：“是啊你说的没错……”
　　的确是个恶人。
　　“两天后，第二次实验。”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