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天涯》莲无尘

23、第二十二章

　　李世民心中感激她宽慰自己伤痛，便道：“这原本便是你龙祖师之物，物归原主，也合乎情理，只是南宫煜性情古怪的很，南宫瑾又手段毒辣，你一人深入险境实在不妥，如你同意，我愿随你一同前往，虽然我武功不好，但倘若你有凶险，我纵是性命不要，也定护你周全。”
　　这几句话说的诚挚无比，小诺心下感动，说道：“多谢你好意，只是师父差我做的事，我只能自己想法子办到，不然师父会责怪的。”李世民问道：“这是为什么？”小诺笑道：“无相派历来只收一个徒弟，是以要求极为严格，资质、才干、胆识无不是上上之选，我派中人个个武功卓绝，英雄了得，我若是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还怎么配做无相派的传人。”知他顾念自己安危，又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一定敌不过南宫煜。”
　　李世民道：“你师父也真忍心，让你这么小年纪就办这么难的差事。”小诺忽然问道：“你心中定然好多疑问是不是？只是我没说，你也不便相问。”李世民笑笑，道：“确是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只是你生性顽皮，若是不想说，我纵是问你，你也是不会说的，索性不问好了。”
　　小诺咯咯娇笑，道：“桃花林中迫你使凤殒剑的原因我还没说，龙祖师的事情么，只能下一次了。”李世民失声笑道：“好，那就一件一件说罢。”
　　小诺说道：“玄铁吸食天地日月精华，时日久了，渐渐染了灵气，龙殇凤殒双剑非其主不能驾驭，亦不能使其开锋，龙祖师铸造双剑之时，凤殒剑主已然逝世，因此利器虽成，却不得开锋，唯有他龙殇剑孤独的纵横江湖。后来龙祖师仙逝，龙殇剑自行尘封，此后再未遇到一个可以驾驭此剑的人。”
　　李世民听的大为奇怪，心想动物有灵性还说的过去，剑是死物，如何也具灵性，但见小诺脸色郑重，实在不是玩笑之言，又想到凤殒剑之锋锐，便道：“那日见凤殒剑寒气逼人，凌厉非凡，想必是开锋了的，可是你说凤殒剑主，已然在此剑开锋之前就逝世了，这其中的缘故，实在令人费解。”
　　小诺道：“那有什么可费解的？时隔百世，凤殒剑再遇其主，驾驭开锋，最是正常不过。”李世民道：“不知是何人驾驭开锋？”小诺咯的笑道：“自然是我，你瞧不像么？”李世民笑道：“你武功精湛，凤殒剑又是你之物，我原该猜想到的，却来问这么浅显的问题。”
　　小诺道：“那日，你出剑与我过招之时，曾谦逊的说自己武艺低微，使不出凌厉剑气的十分之一，我还告诉你，凤殒剑使的不趁手，并非武功高低之故，你可还记得？”李世民点头道：“记得，那时我用凤殒剑与你拆招，总觉诸多阻碍，使的颇为不便，心里还一直奇怪呢。”
　　小诺道：“我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就需龙殇剑主相助，当时灵儿引你去那桃花林中，就是猜测你是否是龙殇剑主，只是那会儿我手中没有龙殇剑，只好迫你使凤殒剑与我过招，双剑本身就是一对儿，凤殒剑已然开锋，你使的不趁手，跟武功高低全然没有关系，只能说明你不是龙殇剑主。”
　　李世民恍然道：“原来如此，可灵儿为什么会猜测是我呢，在这之前，我都没见过它。”小诺嫣然微笑，道：“无相派历代传人，个个精通天文星象，龙祖师如此，我师父亦是如此，灵儿这小精灵，跟师父学些皮毛，那也够了，二公子人中龙凤，原就非比寻常，灵儿自是瞧的出来。”
　　此时一阵晚风袭来，吹动了她的秀发衫裙，但见月光下的她凝眸微笑，更是娇俏可人，清丽难言，不禁说道：“你也是生的这般好看。”小诺竟毫不羞涩，笑的越发灿烂，问道：“真的么？比你那未婚妻子还好看？”李世民呆了一呆，低声道：“我只记得她八岁时的模样，长大后就没再见过了，可不好拿来相比。“
　　小诺咯咯笑着，也不好为难他了，便道：“佛家说，人的相貌本身就是一个臭皮囊，对于这个皮囊长的好坏若是多加在意，于修习正道，大有妨碍，因此万不可过分看重，不过，生的好看些么，总是养眼。”
　　李世民越发欢喜她的古灵精怪，说道：“真羡慕刘兄。”小诺问道：“羡慕大哥什么？”李世民道：“羡慕他有你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小诺轻笑道：“这有什么，你若是喜欢，我也叫你一声大哥就是。”
　　李世民大喜，急问：“此话当真？”小诺正色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答允我一件事才成。”李世民忙道：“莫说一件，十件也答应了。”小诺道：“那好，我要你自今而后，不再对你母亲逝世之事伤心难过。”
　　“什么？”李世民万料不到她说的竟是这个。小诺笑笑，道：“你不答应么？”李世民这才知道，她竟又是想办法在宽慰自己，当下笑道：“那岂不是便宜我了。”小诺不依道：“你答不答应的？”李世民温言道：“这般为我好，岂有不答应之理，还不快喊我一声大哥。”小诺乖巧的施了一礼，唤了声：“世民哥哥！”
　　这一声“世民哥哥”直叫的李世民心中一荡，讷道：“不是大哥么？”小诺微笑道：“若是你与大哥同时在我面前，我叫一声大哥，却是哪个应我？不若这般唤你，反倒好听。”李世民柔声道：“我喜欢你这般唤我。”小诺笑着又唤了两声：“世民哥哥！世民哥哥！”李世民心中欢喜，道了声：“好妹子。”
　　小诺忽然指了指月亮，调皮道：“明月为证，我既唤了你哥哥，日后你可得疼惜我，不然的话，我便不再叫你世民哥哥了。“李世民好笑道：“好，自今日起，我定然疼惜你，爱护你，就如对待亲妹子一般。”
　　小诺笑吟吟的道：“即便从未见过自己父母，有你和大哥这般待我，此生也不枉了。”李世民怜他孤苦，诚挚道：”你只管把我当成你的亲人，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小诺道：”我自是相信你的，只是明日我便同大哥去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李世民道：“待我事情一了，便去看望你。”小诺心中欢喜无限，说道：“那就约在我成人礼的时候可好？”李世民问道：“你生辰什么时候？”小诺道：“七月初七。”李世民点头道：“好，距那时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再见你，就是个大姑娘了。”
　　小诺调笑道：“大姑娘了又如何？我还是我啊，古灵精怪聪明可爱的苏小诺。”李世民微笑道：“姑娘大了，便可以成婚了。”小诺不以为意，说道：“你跟大哥的想法还真是一致，十五岁的年纪，我是万万不会嫁人的。”李世民不解道：“为什么？”小诺道：“太小啊，说什么成年，十五岁还只是个小女孩儿。”
　　李世民不由问道：“你要等到几岁再成亲？”小诺一笑，道：“总要二十七八岁吧，不过在这里呢，二十二三岁也是可以的。”李世民总是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道：“那也太晚了。”小诺突然问道：“我听大哥说，前些时日，你去了大兴，向长孙小姐的舅父提亲来着，婚期可定了么？”
　　李世民神色一滞，道：“无尘受了重伤，婚期尚未商定，如今母亲病逝，几年之内，我是无心娶亲了。”小诺大为意外，问道：“她一个闺阁小姐，却与何人结怨？如今可好些了么？”李世民摇了摇头，道：“她不让我查看伤势，只听医病的大夫说，伤的很重，又中了剧毒，我返回河东之时，她体内的毒倒是解了，伤势却要慢慢好转，我很是担心她。”
　　小诺秀眉微蹙，道：“你是她的未婚夫婿，她身受重伤，何以不让你查看伤势。”李世民呆望着月亮出了会儿神，才道：“她自有她的道理，女孩子的心思，我是决然猜不透的。”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连番遭逢变故，自是苦闷，小诺只得劝慰道：“世民哥哥，你别难过，想来长孙小姐定有苦衷，再说她今年才十三岁，你们不成婚也是好事，况且你方才答应我的，不再伤心了的。”
　　李世民无奈一笑，道：“总是你来安慰我，我这做哥哥的当真不称职的很。”小诺道：“只要能让你忘却烦忧，别说是安慰你几句，就是天天让我讲趣事逗你开心，又有何妨？”李世民痴痴的瞧着她明亮的双眸，轻声道：“小诺，你真是个好姑娘！”
　　小诺被他这样瞧着，心跳忽的没来由的漏了一拍，心道：“他这是在向我施美男计么？这可真是体会到俊美容颜的杀伤力了，再被他这么瞧上几次，非中计不可。”转念又想：”他长这么帅，中计好像也是我占了便宜。”念及此处，脸颊倏的红了，连忙摇了摇头。
　　李世民关切道：“你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小诺怕他猜中心事，佯装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困，我要去睡了。”走了两步，转身说道：“及笄是我的成人礼，你可得选一份礼物赠予我。”李世民点头道：“喜欢什么，我赠你就是。”小诺却又顽皮起来，说道：“礼物么，当然要你自己想了，我选的，那算是你诚心赠送的么。”说完，不待他答话，抱起石桌上的古琴，一蹦一跳的径自去了。
　　小诺行至住处，却见段志玄呆呆的立在门前，不由心下诧异：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便问道：“段公子，你怎么来了？”段志玄见她回来，脸现喜色，说道：“特意给姑娘赔罪来着。”小诺笑道：“这可奇怪了，你又没得罪过我，赔什么罪？”段志玄道：“今日见姑娘心情郁郁，原是想逗姑娘开心些的，哪知道我笨嘴笨舌，反而恼了姑娘，特来赔罪，还请宽恕则个！”说着深深一揖。
　　小诺倒没想到他竟变的如此谦谦有礼，忙道：“段公子你也太多礼了，日间不过玩闹了下，怎么就惹恼了我，我若是那么爱生气，那日子可也太无趣了。”段志玄这才笑道：“姑娘不生我气就好。”小诺微笑道：“我没生你气，倒是回来之时，我跟四公子只顾着玩闹，没等你一起，还要请你担待呢。”段志玄道：“那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轻功及不上二位，可怨不得谁。”
　　小诺道：“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段公子早点歇息。”段志玄却迟疑了下，问道：“姑娘明日便要返回晋阳了么？”小诺道：“是的，明日便回去了。”段志玄若有所失的道：“哦……河东至晋阳路程遥远，想是明日一早便要动身了。”小诺笑道：“都被你说中了，明日一早便要赶路，眼下可要去睡了。”段志玄见她两次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道：“那姑娘好生歇息，不打扰了。”小诺一笑，抱着古琴进了屋子，自去睡了。
　　次日一早，李渊、李世民为刘文静兄妹送行，小诺见李世民神色稍好，心下宽慰，念及他未婚妻不予相见之事，便道：“世民哥哥，临别之际，我倒是有句话赠送于你。”李世民道：“请说。”小诺道：“任何事情总有答案，与其烦恼，不如顺其自然。”李世民会意，心下感激，说道：“多谢你了。”小诺眼睛一眨，微笑道：“也不是白白送你的，及笄之年，你还要赠我礼物的。”
　　刘文静问道：“你什么时候同世民要了礼物？”小诺道：“大哥怎知道是我要的，不是世民哥哥自己要给的？”刘文静笑笑，道：“你又几时认他做了哥哥？”小诺调皮道：“大哥好奇心真重，我偏不告诉你。”说着向李渊施了一礼，转身上了马车。
　　李渊道：“刘大人这位义妹，当真俏丽可爱的紧。”刘文静道：“让国公大人见笑了。”李渊道：“哪里？这小丫头我瞧着也喜欢。”刘文静正欲告辞，忽见李元霸急急的奔了出来，叫道：“诺丫头！”小诺自车窗中探出头来，见是李元霸，便道：“四公子，我在这里。”李元霸上前问道：“你这便要回去了吗？”小诺笑问：“怎么了？还想跟我拆招么？”
　　李元霸一脸的不高兴，道：“好不容易遇到个武学高手，只切磋一次，这就走了，当真无趣的很。”小诺道：“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比就是。”李元霸心中一喜，道：“当真么？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小诺道：“等我办完自己的事情，自来跟你讨教功夫。”李元霸欢喜道：“那一言为定，到时你来会仙山紫阳真元观洞寻我，不准耍赖！”
　　小诺微笑道：“好，我记下了。”李元霸忽又问道：“可是你什么时候能办完事情？”小诺侧头一想，道：“我也说不好，事情有点难办，尽快就是了。”李元霸道：“倘若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你只管说一声就是。”
　　小诺心中一暖，道：“多谢你啦！”顿了一顿，又道：“四公子，你母亲逝世之事，你千万别太难过，当心自己身子。”李元霸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小诺当下同刘文静与几人作别，返回晋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