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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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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点头道:“孩儿谨记。“顿了一顿,道:“时辰不早了,母亲早些歇息,孩儿明日再来拜见。”窦夫人关切道:“你一路奔波辛苦,也早些安歇。”李世民道了声“是。”当下拜别母亲,折身退了出去,正要与李让回自己住处,却见初夏疾步而出,叫了声:“二公子!”李世民见她眼眶微红,关切道:“心里有事情么?眼睛都红了。”
初夏却问道:“二公子在外一年,一切可好吗?”李世民一呆,微笑道:“劳你挂心,一切都好。”初夏脸颊又自红了,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二公子,初夏只希望你过的开心自在,别无他想……”说完不待他答话,转身跑回房间去了。李世民微征,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李让笑道:“初夏这丫头,今日好生奇怪。”李世民自是猜不透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当下不做理会,同李让回了自己住处。
只见屋内陈设依旧,桌椅床榻俱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与自己在家时一般无二,说道:“房里倒收拾的洁净。”李让道:“每日清扫灰尘,就盼着二公子早些回来呢。”李世民笑笑,问道:“这一年,可有经常读书?”李让面有得意之色,道:“二公子不在,读的少了,虽是这样,也比大公子的书童知道的多些。”
李世民不觉好笑,道:“哟,这还跟李修比上了?”李让十三四岁,终究小孩脾气,便道:“二公子样样出众,我总不好让大公子的书童比了下去。”李世民伸指敲了下他额头,轻责道:“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可得改改,读书是为自己积累学识,可万万攀比不得。”李让垂首道:“是,我知道了。”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可知大哥歇息了么?”李让道:“大公子一向睡的晚,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书房。”李世民浅笑道:“我去见见大哥就回,你帮我准备下沐浴的东西。”李让恭敬道:“是。”李世民行至书房,果然见里面的灯亮着,便敲了敲房门,朗声问道:“大哥在么?”
房里一人讶道:“二弟回来了么?我在。”李世民推门而入,见李建成穿着一件浅蓝色圆领锦袍,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发髻,戴了一顶紫金玉冠,依旧是眉目英俊,气度不凡,嘴角一抹闲适的浅笑,更添悠闲意态,此刻正端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书籍。
李世民道:“大哥还是这般温润如玉。”李建成合上书籍,站起身来,温和笑道:“刚一回家,就来取笑大哥了。”说着走上前来打量了下他,又道:“一年时间,身子又长大些了。”李世民道:“还未恭喜大哥就要当父亲了呢。”李建成一笑,说道:“你也要抓紧成婚了,那长孙小姐可等了你好几年了。”李世民轻叹道:“你与母亲,怎么都提我的婚事,大哥二十五岁方成婚,我今年可才十六岁。”
李建成拉了李世民寻了处地方坐着,说道:“我二十五岁成婚,是为家族利益,大哥还羡慕你呢,少年游历,四处结交英豪,还能不误婚姻大事。”
李建成的妻子郑观音,出身于北朝望族荥阳郑氏,其父郑继伯是北齐本州大中正、官拜吴山公,隋朝建立后,任开府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括州刺史,可谓是位高权重,这郑继伯信奉佛法,与高僧智越深有交往,因此女儿以观音为名,李渊任荥阳太守时,与郑继伯定下李建成和郑观音的婚事,李郑两家虽是政治联姻,但郑观音貌美心慈,性格温顺,李建成英俊潇洒,直率宽简,成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李世民笑笑,话题一转,问道:“河东这边情况如何?”李建成微笑道:“良臣择主而事,英雄自投明主,父亲声名远播,众豪杰自是鼎力相助。”李世民问道:“刘武周和母端儿这一年可有动作?”李建成道:“只要我们一日在河东,这些反贼就难成气候,不足为惧。”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道:“眼下只需等待时机了。”李建成毅然道:“时机成熟,我们必还老百姓天下太平!”李世民道:“大哥文韬武略,有你在,大事可成。”李建成呵呵一笑,道:“若要论才学胆识,二弟绝对在我之上,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必能助父亲成就大业。”
兄弟两个又闲聊了会儿,李世民这才返回自己房中休息,李让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物品,李世民这一日奔波,乏力难当,泡了个热水澡,才消除了些疲惫感,李让伺候着李世民梳洗完毕,告退自去,李世民倚在榻上翻了会儿书,只觉困意一阵阵袭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深沉,直到第二日辰时方醒。
李让早已在门外等候,听他喊了自己名字,忙推门进去,服侍李世民梳洗,别看李让是个男孩子,一双手倒生的灵巧,只见他将李世民的头发梳起一半,利落的挽了个漂亮整齐的发髻,在桌上取了一支竹簪插在髻上,梳理好披散着的另一半头发,又帮他换了一件竹青色的圆领袍衫,系好腰间竹青色的玉带,问道:“二公子在外一年,都没人服侍,想必是不习惯的吧?”李世民笑笑,道:“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的,你本是我的书童,只需读书练字时陪着就好。”李让道:“那如何使得,二公子身边连个小丫头都没有,李让若不做这些,事事都公子自己来,哪里还像样子。”李世民道:“有劳你了,肚子有些饿,我们去吃些东西。”
两人当下来到前厅,只见窦夫人,李建成,大嫂郑观音正在用饭,李世民同母亲,大哥,大嫂见过礼,郑观音身怀有孕,行动颇有些不便,便让小丫头扶着站起来还了一礼。李世民连忙道:“大嫂当心身子!”李建成小心的扶着郑观音坐下,柔声道:“自家兄弟,不用这般客气。”又招呼李世民快些用饭,郑观音见丈夫在众人面前对她也如此关怀呵护,不由心中一暖,双颊微红,轻声道:“我身子还好,无需这般小心谨慎。”窦夫人笑道:“身怀六甲,是要小心一些。”李世民吃了块胡饼,问道:“怎么不见元吉?”
窦夫人笑容一滞,这个三儿子,生下来蛇眉鼠目,尖嘴猴腮,面貌极其丑陋,窦夫人一向以美貌自居,对于三子这等长相,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加之李元吉是由奶娘带大的,是以母子感情更为淡薄。李元吉自小便对这个偏心的母亲心存不满,怨气久了,连性情脾气都变的乖戾暴躁,行事更是鲁莽冲动,李渊对这个三子也头疼的很,李建成性格温和,对这个可怜的弟弟,倒是颇为疼爱。整个府里,李元吉也只对李建成还算敬重。
李建成见母亲心下不快,说道:“想是还在睡着,我们先吃,等下他自会过来。”李世民心中无奈,只得道:“这小子倒嗜睡。”
几人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忽听一人喊道:“是二哥回来了吗?”李世民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身浅黄色衣衫,略显枯黄的头发梳着简单的发髻,生的尖嘴猴腮,眉目轻扬间,戾气尽显,正是李元吉,于是招呼道:“三弟,许久未见。”李元吉嘴角扯过一抹笑意,来到前厅坐下,也不与大哥大嫂见礼,只淡淡的问道:“二哥,外面可比河东好玩吗?”
李世民也不着脑,道:“兵荒马乱,倒还是河东好些。”李元吉轻哼了一声,道:“若非兵荒马乱,焉能有我李元吉用武之地,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现今局势正好一展身手,成就我一番作为。”窦夫人冷声道:“武功不济,也是空谈,好好练练你的武艺。”李元吉不满道:“母亲不曾关心过我,如何得知我武功不济。”李建成轻斥道:“三弟,不得与母亲无礼。”窦夫人却站起身来,道:“初夏,我吃饱了,随我去后花园散散步。”初夏道了声“是”,陪着窦夫人去了。
李元吉嘴角抽了抽,恨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母亲刮目相看。”李世民劝慰道:“三弟不用放在心上,母亲也无她意,想是今日心情不大好。”李元吉淡淡的道:“二哥不用安慰了,母亲自小厌弃我,生的不俊,也怪在我身上了。”李建成道:“好了,大清早的,生这么大气作甚,快些用饭吧。”郑观音打圆场道:“三弟,你这暴躁脾气,莫要吓到了你侄儿。”李元吉这才想起郑观音已有身孕,忙道:“对不住了大嫂,小弟一时忘记了。”
李世民为李元吉盛了一碗粥,说道:“先吃些东西,等下二哥陪你练武。”李元吉道:“好,刚好让二哥看看,小弟的武艺精进了没有。”李建成笑道:“你二人比武,大哥就不凑热闹了。”李元吉道:“少了大哥,岂不是无趣的很,莫不是大嫂不允?”郑观音道:“我可不管这些,相公就陪三弟玩玩好了。”李建成温文尔雅的笑道:“那我先送你回房。”郑观音微笑道:“不用,春日正好,我去花园逛逛。”李建成点了点头,吩咐郑观音的贴身侍婢:“小暖,好生照顾少夫人。”那丫头恭敬的应了声,小心的搀扶着郑观音去了。
李元吉惦记着比武,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催促着两个哥哥快些去后山比试,三人取了兵刃,一同来到府邸后山,李元吉扬声道:“大哥二哥哪个先来?或者你们一起?”李元吉的追魂槊,有万夫难挡之勇,确是骁勇善战,也无怪他傲气,李建成道:“二弟先休息下,我来会会三弟的追魂槊。”说着“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只见寒光闪动,竟也是一把罕见利刃,李世民点了点头,退在一旁观战。
李建成右手持剑站定,道了声:“三弟,出招吧。”李元吉邪魅一笑,道:“那小弟不客气了。”语毕,提着马槊的手腕一转,倏然间飞身而上,一槊劈向李建成,招式迅疾如电,但因兄弟间只是比武切磋,是以出招虽快,也只是点到即止,方便危急之时撤回攻势,李建成闪身躲过,右手宝剑挥出趁势在他槊上一压,两处力道相加,那槊登时一沉,李元吉赞道:“好招式!”跟着反手用力,马槊贴着他剑刃向外划出半圈,但听的一声轻叱,那槊自左而右直削了过去。
李建成见他变招疾快,也暗自佩服,忙仰头避开,看准时机,长剑快速递出,剑锋一偏,直点他肩头穴位,李元吉微一斜身,极速引过追魂槊朝着他长剑砸了下去,但听“叮”的一声,槊剑相交,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叮叮”槊剑交击之声,槊光剑影间,两人已拆了二三十招,李元吉招式沉稳,劲力深厚,李建成剑术轻盈,应变极快,虽各有所长,但时间一久,终究是李元吉更胜一筹。
李世民在旁观战,忖道:“三弟勇猛,功夫果然了得。”看着二人酣斗的情景,不由想起了小诺,心道:“这丫头内功高深,剑法奇绝,再过的几年,怕是难逢敌手了。”正想着,那边李建成已渐渐处于下风,只见李元吉招式迅疾,一柄追魂槊使得呼呼生风,李建成只能招架,再无反攻的机会,胜负已显,李世民正待出声,却见李建成挥剑格开李元吉削来的一槊,身子斜飞出去,退了战圈,朗声道:“三弟武功了得,大哥甘拜下风。”李元吉面有得意之色,道:“承让了。”转头对李世民道:“二哥,该你了。”
李世民却道:“适才观战,三弟的功夫,我已瞧的清楚,大哥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自然也赢不过你的。”李元吉仰面大笑,道:“二哥既已答应陪我练武,此时焉有不比之理。”李建成笑道:“二弟,你且陪三弟过过手,这小子今日不赢我们两个,想必是不甘心的。”李世民点头道:“好,如此便遂了三弟的心意。”李世民拔剑出鞘,随手一抖,但见其“咻”的一声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李元吉目光一凛,道:“二哥,你先出招。”李世民轻笑道:“三弟可要手下留情。”但见他身形微斜,挥剑而前,长剑自左向右直削了过去,这一招,像极了刚刚李元吉的招式。
李元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身子敏捷的向右滑开许尺,紧接着右手追魂槊斜挥而上,迎着他剑刃直击了上去,只听的“当”的一声,李元吉只感虎口一阵发麻,追魂槊险些脱手而出,没想到李世民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竟有如此内力,倒真是大意了,当下槊势一转,贴着他剑刃一旋,一连攻出五槊,劈、盖、挑、刺、冲,招招快如闪电,李世民不慌不乱,见招拆招,将一柄长剑使得圆转如意,这五招虽凌厉,却也丝毫奈何他不得。
李元吉见李世民剑法精妙,内力强劲,眼下只有变幻招式,方有些胜算,念及此处,倏然攻势猛烈,一招紧似一招,他出招既准又快,着实厉害。李世民一边拆招,一边想着:“三弟好胜心强,我姑且让他一让。”念及此处,闪避李元吉招式的身法便慢了下来,李元吉攻势越加猛烈,如此只拆的三十来招,李世民便故意显现难以招架之态,正在思索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拜给他,倏然间李元吉风声呼啸,一槊已扑面劈来,李世民心念一转,右手宝剑一扬,迎着他追魂槊来势招架了上去,这一招,却只使了三成功力,只听“当啷啷”一声,长剑已被李元吉震得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李元吉收了追魂槊,下巴轻扬,问道:“二哥,小弟的武艺可有长进?”
李世民微笑道:“槊法精湛,气息沉稳,二哥已不是你的对手了。“李建成走过去拾起地上宝剑,温和笑道:“三弟今日赢了我们两个,可要请我们吃酒才对。”李元吉大笑道:“大哥向来不爱饮酒,今日这般,莫非已得知小弟这里有产自西域的陈年佳酿。”李建成笑道:“英雄饮烈酒,我纵然不爱,也必当奉陪。“李世民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兄弟三人,今日便痛痛快快的喝它一场。“李元吉大声道:”好!今日不醉不归!“
兄弟三人折回府里,来到李元吉住处,把他珍藏的好酒俱都搬了出来,又命人取来大碗豪饮,几人酒到碗干,当真是酣畅痛快,这一顿酒,直喝到晌午时分,几人正醉醺醺的边喝酒边聊天,忽见李让急匆匆过来,禀道:“三位公子,大人回来了。”李元吉轻哼了一声,道:“回来了又如何,兄弟几个饮酒,还犯了家规不成。”李建成微微一笑,说道:”父亲平日里严厉,若是知道我们这般饮酒,定要怒了。”略一思忖,吩咐道:“速去打些水来,我们醒醒酒,好去拜见父亲。”李世民说道:“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就是了,父亲又不知道我们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