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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玉清沐浴 ...

  •   赵玄戈一路小跑回到寮房。感慨道:看来这李承朗出家太久一定是寂寞啊。
      “玄戈你回来啦!”看到赵玄戈,常慧两眼冒星星:“方才师叔托人来消息说你向他讨教佛经,晚上不回来了,谁成想你回来了!嘿嘿,还是咱们的小窝舒服,师叔规矩多得很,他那里我们都很少去,你还能和他讨教了一下午的佛经,一定很辛苦了吧。”
      “去!别听他瞎说,”常宏走过来,轰走了叽叽喳喳的常慧,“师叔只是与我等交流甚少罢了,别听常慧瞎说。”
      赵玄戈施施然:“师叔一人独居,没有什么朋友,生活只是有些了无生趣罢了,偶尔碰见我这个和他身世飘零的人,难免话多了些。”
      “哎,这师叔,也不过是和常宏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只不过经历的太多了,便也沉重了罢。”常慧佯装捋了捋胡子,故作沉稳道。
      “你咋还在这儿呐?赶紧给玄戈拿饭去!”常宏轰着常慧,叽叽喳喳的一同走远了。
      赵玄戈笑笑,果然这李承朗,也不过少年而已。
      晚膳时分已过,玄戈看着常慧和常宏带来的青斋素菜,想到午时在玉清院的那顿肥美红烧肉,内心山呼海啸,表面却波澜不惊:“现在不是很饿,明儿再吃吧。”
      常慧丝毫没有丝毫扫兴,依旧开心道:“五天后就是咱们东州寺一年一度的礼斋日啦,你第一年来,一定要好好看看咱们东州寺在上唐多受欢迎。”
      礼斋日?赵玄戈纳闷。
      常宏笑着解释道:“礼斋日是咱们东州寺每年五月三十的活动,每每这时都会有很多信徒来到咱们这儿,观礼参礼,这也是咱们六月很多活动的开端……”
      “这样啊,很多人来看什么啊?”
      “参佛拜佛,而且礼斋日的时候我们要在苍澜里沐浴净身。”
      什么?!赵玄戈惊了。你确定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是来看这群裸着的和尚的?
      重点是为什么我也要去!!!
      在从常慧那里了解到李承朗第一年来东州寺知道了这个礼斋日,一句“本宫不去”,便成功的拒绝参加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洗澡的事儿之后,赵玄戈欲哭无泪。

      在想办法应对礼斋日的时候,赵玄戈还面临一件大事:来到这里快七天了,还没有洗过澡,每日一身臭汗,干了湿,湿了干,整个人都快要发霉了。
      这几天一直对常慧常宏说道不洗澡是因为身体恶疾犯了,不宜沾水,还怕传染给师兄弟们。本以为常宏常慧会因此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离她远点,没想到这俩人一脸戚戚然:“玄戈你是因为这个才拒绝赐婚的吧,真是忍辱负重啊,违心出家也是罪过罪过,我们会替你保密的。”而且这俩人还想着向屋内抬水让玄戈沐浴,着实让赵玄戈感动了一把。
      赵玄戈本想着去苍澜河中沐浴一番,但那里时不时有东州寺的僧人和赶路的路人经过,实在不妥。也想过在浴房时间快结束的时候自己悄悄的过去,但想来还是有些不妥。思来想去,还是趁李承朗不在的时候悄悄去他玉清院的湖里洗个澡较为可行,毕竟李承朗那怪脾气一般人也不敢去他院子里招惹他的。
      探听好李承朗明日午时要在东偏殿见宫里的公公,赵玄戈决定明天中午就去。
      这天中午,赵玄戈背着小包袱哼着小曲儿浩浩荡荡直奔玉清院。

      玉清院的门没有上锁,赵玄戈大喜过望,她自小习武,但习的却是兵家战场的打架本事,这等飞檐走壁的功夫玩儿不来的,那天赵玄戈望着这高高的墙头叹了口气,后来痛定思痛,绝对不能臭在寮房里,于是想着不管如何也要翻墙头过去。
      大中午阳光晒得火辣 ,玉清院前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赵玄戈还是不放心的四下偷瞄几眼,紧了紧小包袱,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去。
      一进院子,外面那股子热气全然被隔绝了,浓密的树荫,清冽的溪水哗哗流淌,真是爽爆了。小水潭中的水是流动的,苍澜河的一个细小支流从南墙底流进玉清院,流入小潭,再从北墙根流出,不管外面如何炎热炙烤,这活水总是清凉舒畅的。
      环顾四周无人,赵玄戈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衣服,欣喜地跳进小潭中,长吁一声:“呼——”
      舒服!
      赵玄戈伸手拦起湖水,伸出沾着水珠儿晶莹的手臂,高高的摸着树荫罅隙里漏下的阳光,笑的明媚动人。
      上次来时,满心都是红烧肉,完全没有兴致好好看看李承朗奢侈的生活。一个人占这么大一个院子,还有小厨房自己做红烧肉吃,简直太奢靡了!
      哎,赵玄戈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谁让人家爹是皇上呢。
      既然李承朗在东州寺的生活和宫外无异,为啥非要剃光了头发出家呢?
      想来想去,赵玄戈终于明白了:当和尚,却吃肉,住得好。当皇子,能吃肉住得好,却必须妻妾成群。
      原来,李承朗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到连整个上唐江山都不想要。谁说自古英雄两行泪,一行为江山,一行为美人的?李承朗为了不要美人,连江山也不要了。
      哎。
      哎?和尚?男人?
      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虽然上唐没有明令禁止男子与男子相恋,但是若是皇太子带头这样,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李承朗果然是忍辱负重啊,真想知道他背后的男人是谁。
      才见了李承朗两面,赵玄戈就脑补出了上唐皇室之间的伦理大剧,以及李承朗和某男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赵玄戈不禁轻叹:“真是悲惨啊……”
      突然,只听见门外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玄戈一阵慌张,忙手忙脚的把衣服堆到一小片茯苓下面,然后深吸一口气,赶忙沉到水底。
      李承朗伸手推开门,关上门,脚步有些沉重,走到凉亭上,坐下,看着潭水缓缓流,呆呆的发愣。
      凉亭在小潭水偏北的位置,李承朗坐下后刚好面对着潭水,赵玄戈在水下憋着气,脸涨成猪肝红。
      赵玄戈不太会凫水,不过幸好小潭靠岸边附近不算深,她自小习武,闭气的本事还是有的,但是在水下憋这么久真的会死人啊!
      赵玄戈想,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你发现我是女人又怎样,反正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女人。
      不行不行,威胁皇子,如若被皇帝知道,赵家再大的功勋也顶不过一个欺君之罪,引诱公主之罪啊。
      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蝉竭力的嘶鸣,可是赵玄戈听不到。
      头越来越晕了,思想意识也渐渐模糊。
      赵玄戈无意识的吐出了嘴中的最后一口空气,身子上浮……
      “谁?!”李承朗听到动静,警惕道。

      赵玄戈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自小她就被姐姐们当做宝贝,即使塞外边关再艰难,再凶险,两位姐姐丝毫不惧,披挂上阵。而她名义上作为赵家嫡子,却只能窝在京都扶阳城里庄严肃穆的赵侯府中,整日流连在脂粉女儿家的裙底。
      她气,她恨,为什么她是那个赵小侯爷,而不能成为姐姐们那样铁血家国的豪情女儿,骨子里流淌着赵家好儿郎的鲜血,却只能偏安一隅,在父亲姐姐的庇佑下成长。
      但为了赵家,为了战死沙场的母亲,为了母亲用命换来的侯爵之位,她必须是风流倜傥无心家国的赵小侯爷。
      不甘心,不甘心死的这么脓包:大名鼎鼎的赵小侯爷,竟然自己在小水潭中溺死,真是贻笑大方,刘子放想必睡着都能笑出牙龈来,更不会替我去摆平李承夏了,真是不甘心啊。
      不过……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李承朗长得这么好看,会替我保守秘密的吧……
      不不不,他这么小气刻薄,连肉都不乐意分给我吃的人,一定会狠狠取笑我,然后告诉圣上的……
      头越来越晕了,思想意识也渐渐模糊。
      赵玄戈无意识的吐出了嘴中的最后一口空气,身子上浮……

      “谁?!”李承朗听到动静,警惕道。
      玉清院的门口站着一个深棕色衣着简朴,眉目慈祥的老者,他的眼神有些恳切,又有些期待,下意识的搓着衣角:“少主,是老奴。”
      “宫叔,还有什么事?”李承朗神色缓和了下来,缓步走下凉亭。
      老者有点局促不安:“容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诸神群国兴起,咱们上唐虽说不弱,但是陛下百年之后,上唐交到谁手里都没有交到少主您手里安稳。”
      “三弟和七弟都是可托付之人,父皇比我更清楚。”李承朗平静道,神色有着说不清的黯然。
      “老奴世代伺候,历经先帝,陛下,更知道谁才适合。您和其他皇子都是我自小看着长大,你们的秉性我比谁都了解。少主,您做什么事都是有分寸,有智谋的,可您当年选择出家,老奴真的不能理解。”
      李承朗垂下眼睛:“天意如此,我命中注定不是坐在那里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人世,我是真的累了,倦了。上唐,自有他的命数,若真的命该绝,你改不了,我也改不了。”
      老者声音低沉了下去,染着浓浓的失落:“如此,那老奴告退了。”
      看着宫叔转身离开的落寞,夹杂着颤颤巍巍的踉跄,李承朗还是有些不忍。
      时间到了,我经历的够了。
      这一次,我不想要任何羁绊,无牵无挂。
      老者突然驻足回头:“那少主,您在这儿还缺什么吗?要不要老奴找个婢子来伺候您?”
      李承朗刚酝酿好的感情瞬间破功:“你每次来都提这个茬儿,东州寺是女人能来的地方吗……”
      “好了宫叔你快走吧。本宫想静静。”
      看着宫叔关门离去,李承朗才放下心来。

      赵玄戈长舒一口气,轻抚着胸脯,还好是这个宫叔,否则自己就真的淹死在潭水里了。
      不过好像听见了点儿不该听见的事儿……管他的,我安安心心当好我的小和尚,等刘子放把李承夏娶到手,然后光明正大的还俗,吃肉。
      躲在茯苓丛后,赵玄戈安静地等着李承朗进屋,然后穿衣走人。
      不料听见李承朗走近小潭的脚步声,赵玄戈背脊一凉。

      赵玄戈赶忙拽了一株芦苇,拿着芦苇杆沉到水里。
      李承朗有些郁闷。踱步走到小潭前,面对着清冽碧绿的潭水,深吸一口气,嘴角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自语道:“宫叔的废话真是一次比一次多了。”
      潭面上悄悄伸出一根芦苇,赵玄戈顺着芦苇杆呼吸着。她有点儿担心李承朗会发现他脚下茯苓丛后的那几件衣裳,不过好在李承朗仿佛只是远远地盯着远方。
      “呵呵,还是贪恋人世的美好啊,那里太冷,太无趣了。”李承朗温润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赵玄戈吓了一跳。
      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承朗离开了。

      听到门扉吱丫声后好久,赵玄戈才放心从潭水中露出小脑袋。
      望了一下岸边无人,便光溜溜的从水里出来,赶忙穿上衣衫,搂着小包袱,蹑手蹑脚的离开玉清院。
      李承朗把门从内插住了,赵玄戈顾不上别的,赶紧拉开门闩,关好门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回到寮房已经过了午时,常宏常慧也午休完毕,准备去上经课,常慧见到赵玄戈,热情的打着招呼:“玄戈你去哪儿了?头发还是湿的。我们要去上经课了,一起吧!”
      赵玄戈尴尬的呵呵笑着:“我去洗澡了,就……就在苍澜河那儿,中午没啥人。一起去上课吧。”
      常宏在一旁若有所思,看向赵玄戈的眼神有了打量的意味。
      三人收拾背包一同去上经课。

      赵玄戈和常慧是一个班的,常宏资历老些,进修的也是高级些的经课。学堂离寮房有不近的距离,三人并排行着,说说笑笑。
      这些经课和赵玄戈上的学堂也差不太多,只不过学堂的学员们都只是在修行相同的经书,而不太限于年龄,所以十七岁的赵玄戈和十五岁的常慧和十岁的小师弟常秒在同一学堂修行。
      “喂!明天的蹴鞠比赛你可别吓得尿裤子!”突然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常慧吓得一激灵,常宏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赵玄戈回头一看,常恒。
      这是在东州寺除了居安大师和学堂师傅圆清之外,常慧最害怕的人了。常恒和常慧同岁,但是常恒在经学方面较为聪慧,如今已经和常宏在一个班修行了,而且常恒身材粗壮,经常欺负弱小的常慧,幸好有常宏护着,也还算没什么太多的纠葛。
      东州寺的课余生活还是十分精彩的,常恒非常喜欢蹴鞠,所以经常在空地上和其他弟子蹴鞠,好巧不巧的,前几天常慧路过的时候虽然满眼羡慕,但身体有些孱弱,而且因为常恒的关系,其他弟子也不太喜欢和他玩儿蹴鞠,所以常慧撇撇嘴,顺口说了句:“不就是蹴鞠嘛,我都玩腻了。”
      声音不大,但刚好顺风儿进了常恒的耳朵。于是一顿冷嘲热讽之下,常慧脸红脖子粗的接下了常恒的战书。
      常慧转身迎上常恒的目光,有些底气不足:“当然……当然准备好了!”
      常恒高傲的“哼”了一声:“我等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玉清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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