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木子言青

4、身份尴尬

　　金敏芝的公爹程守忠是个退伍军人，也是青林镇的一把手。他身材高大，为人正直，不怒自威的脸上带着少有的正气。

　　青林镇是个最繁华的商业镇，紧邻青林区。青林区比一般的县级市还要大，每次换届选举，总有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人。

　　程放原是青林区秘书长，弃政经商后，凭着过人的经济头脑，成为君放集团的总裁。他为人精明，虽然离了政途，人脉却越积越广。

　　君放集团的办公室里，程放亲自斟茶倒水，与程守忠倾心而谈。

　　“叔，子初虽然年轻，因为成绩突出，已经进了区里的后补委员名单，只是……”程放略一沉吟，接口说道：“他没有进区里的心，又太过执拗，能说动他的人真的不多。”

　　成大事的人善于运筹帷幄，程放的人脉虽然广，把年轻有为的林子初推到区里任职，于长远来说是最好的打算。

　　“杨总那里也说不上话吗？”程守忠微蹙着眉头，因为帮不上忙，心里难免有所焦虑。

　　“她？”程放苦笑着，“不说还好，说了就是帮倒忙。”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静坐思已过，闲谈莫论人。”门开处，立着倒倚在门框上的林子初，他一边拉长音调痞痞地说着，一边做势敲着已经大开的门。

　　程放淡淡地盯了他一眼，并不接他的话，也不相让，依旧谦恭地为面上有些尴尬的程守忠斟茶。

　　林子初，32岁，一米八五的个头，阳光般健康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稍稍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深邃的眸子显得狂野不拘。再加上英挺的鼻梁；如元宝般厚实而上翘的嘴角，丰神异彩中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与性感。

　　他是青林工业区的主任，虽然脾气执拗，却风趣幽默、诙谐活泼。看似放荡不羁，实则蕴才内秀，身份与修养完全不同，有出色的才华，也有浪子的脾性。

　　对于程放的漠视，林子初不以为意，他闲庭信步地晃进总裁办公室，轻车熟路地转到保鲜柜前，信手从保鲜柜里掏出几瓶饮料，左看看右掂掂，而后哧地一声笑道：“依旧是些小孩子爱喝的玩意，不过，有得喝总比没有强。”

　　程心玥经常跟着爷爷到程放这里来，保鲜框里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林子初来程放这里的次数每年不过一手之数，虽不常来，却也知道保鲜柜里的东西是为何人准备的。

　　他从未在程放的办公室里遇到过程心玥小朋友，或者说是因为某个心结故意避而不见。

　　“杨总那里已经递过话了，我告诉她，暂不考虑。如果你们也要继续这个话题，我还是那句话，暂不考虑！”林子初麻利地打开一听娃哈哈饮料，别有趣味地喝着。

　　程放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还是不接他的话。倒是程守忠小心翼翼地抬起身子，做出告辞的准备。他本是个尴尬之人，来程放这里是想谈另一件事，没承想撞到了这个话题。

　　“爷爷，爷爷，我是心玥，马上接电话！”未等程守忠起身，稚嫩的童音便从放在茶几上的电话中传来。

　　因为小学生不能配手机，所以，对心玥宠爱有加的程守忠下了命令，家里的座机除了心玥，任何人不得随意拨打。尤其是鬼精灵般的心玥把座机号码换成特制的来电音后，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程守忠就眉开眼笑。

　　“是玥玥……”当着程放的面，程守忠习惯性地按了免提键。

　　“爷爷，妈妈可能要死了……”电话刚一接通，程心玥的呜咽声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程守忠的脸兀地灰了。程放则一激灵，筋骨分明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就连优哉游哉地喝着饮料的林子初也端正了态度，下意识地看着程放那双紧紧地握成拳头的手。

　　“乖，你不是去学舞蹈了么？告诉爷爷，妈妈到底怎么了？”在程守忠的意识里，心玥这个点应该在舞蹈教室，这个时间还在家里，敏芝那边肯定出了状况。

　　尽管心里不安，程守忠依然比较沉着。

　　“我昨天晚上梦到妈妈不要我了，所以没去学舞蹈。奶奶出门后我就给妈妈打电话，谁知道……”说到这里，心玥又哇哇地哭了起来。“妈妈在电话里哭了，她让我跟着程放爸爸和晓文妈妈，还要好好心疼爷爷……”

　　心玥专捡自认为最有说服力的话，程守忠的手一哆嗦，程放却突地站了起来。

　　心玥是未婚先孕的孩子，刚出生时，极为势利的刘桂枝就想把她送给没生过孩子的程放与高晓文，若不是敏芝坚持，这孩子早就不在身边了。

　　“小孩子可能是太紧张妈妈。程镇长，赶紧打电话问问人在哪里，我去停车场取车，在楼下等你们！”林子初办起正事来雷厉风行，果断认真。“如果必要一定拨打120！”

　　程守忠感激地看了林子初一眼，几乎抖着手拨上敏芝的电话。

　　想到年迈的父母及去世的哥哥后，金敏芝的确后悔了。她很想给公爹打电话，怎奈此时眼皮发沉，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难不成天将绝我？无助中，程守忠的电话打了进来。

　　“爸，救救我……”听到程守忠急切的呼唤，处在绝望巅峰的敏芝瞬间崩溃。尤其想到难以预料的变数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临死前的悲怆。“我在太和公馆……爸，我不想死……”

　　紧握着的手机重如千斤，瞬间坠落在地。敏芝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紧紧地攥住茶几上的空药瓶，既然选择活着，就必需告诉人们，她是以何种方式自杀的。

　　门，还有被程达康关上的门！大脑一阵空蒙，眼神也有些模糊。即使爬到门边，瞬间的不知所为差点让敏芝放弃一切。她很疼，也很累，她只想睡觉，睡着了也就没了疼痛。

　　“敏芝，醒醒……”似是时光倒流，敏芝居然看到了丰神俊朗的哥哥。

　　不，哥哥已经去了天堂！理智再次回归时，敏芝迅速打开房门。她的确不想死，只是，一想到程达康的丑态，想离开这个家的念头也就越来越迫切。

　　她执意离婚，如果不死，她将有充分的理由选择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