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霍荆

43、42. 唐明皇与杨玉环-2

　　于是在回程时轩辕特意绕到邯郸最热闹的街市，买了一堆零嘴一股脑塞到童希怀里。“零嘴这东西虽薄利，但耐不住多销。我有意涉猎这块，你来尝尝哪种好吃。”
　　童希无奈地看着怀里十几个油纸包。零食批发的确可为，小孩跟女人的钱最好赚。可是这生意对漓仁庄来说不会太小了吗？
　　捻了颗酸梅入口，一道惊艳的光芒从童希眼里划过。一遇到唾液梅子表层的糖分立刻融化了，去了核的梅子腌得非常入味，酸酸甜甜，刺激得更多的唾液不断涌出，比现代那些用化学品做的果脯新鲜好吃多了。回头朝路边的零嘴摊看去，古人手巧又勤劳，加上拿来做果脯的都是被挑剩的、卖不出去的烂水果，这些水果左右逃不过贱卖或打赏果园杂工的命运，对有手艺又有果子来源的人来说差不多是无本生意，做成零嘴果脯不仅能长期保存，还能帮补生计。于是在热闹的街道上总会有几个这样的摊档卖不同种类的果脯，又因为薄利，一般的商家不愿意做，连有钱人家的小姐想吃也只能打发下人来这种摊贩买。
　　如果把不同的果脯、零嘴规整到一家店里，不就是现代的良品铺子嘛。童希的眼睛又闪了闪，起了开零食铺的心思。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轩辕低沉的声音：“时候不早了，估计这会儿回到宇文府也错过了晚膳，我们就在外面解决如何？”
　　童希一愣，他居然还会征求她的意见？她识趣地点头。
　　由轩辕带路，不久两人就来到一家酒楼前。正是晚市时候，这家酒楼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生意非常红火。童希斜眼向上看，果然在酒楼牌匾下方看见水波纹。
　　两人一进门就有小二上前招呼，被引到了二楼一角坐定。看得出来那小二并不认识轩辕，只尽责地下了菜单便走开了。
　　也是，一般的小员工怎么会认识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呢。
　　就在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高大肥胖的人匆匆走到桌前。
　　张掌柜一路走来都忍不住猛擦汗，狠狠瞪了身旁的小二一眼。这有眼不识泰山的怎么大当家来了也认不出来呢！他们店也倒霉，刚送走幸当家，气还没喘过来，转脚大当家就来“微服私访”了。大当家向来没有幸当家好说话，今天大家不知得脱几层皮。
　　也不怪那小二，以往来巡查的都是幸当家，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当家啊。幸好掌柜不经意往楼上瞟了一眼认了出来，今天大家怎么死都不知道。
　　张掌柜匆匆走到轩辕跟前，打揖行礼道：
　　“不知大当家来了，招呼不周，还望大当家勿要见怪。”转头又瞪向小二，“还不快给大当家换到雅房里去。”
　　“不用忙了。”轩辕放下筷子，掏出丝帕来压了压嘴角，动作优雅得让童希自惭形愧。
　　“幸当家可是来过了？”他声线冷淡地问。
　　“是的是的，晌午时来过了。”
　　“幸当家可有留下什么建议？”轩辕又问。
　　张掌柜一时猜不出他的用意，莫非这趟其实是来考察幸掌柜的？也是，不然为何两个当家要前后脚地来视察一家店？他斟酌了一下，据实回到：“幸当家主要对几道菜品提出了意见。”
　　闻言轩辕点头，追问：“那张掌柜对于幸当家提出的意见，可有什么改进的措施？”
　　张掌柜一愣，敢情绕了一个弯，人家的确是来查自己的。冷汗不禁又冒出来了。漓仁庄下辖无论酒肆还是饭食都对出品味道和造型有极高要求，这次刚好老厨师告老，他便直接换上了自家会做菜的小舅子。也是因为小舅子的厨艺不差他才敢用，但毕竟比不上专业的厨师……
　　“这……幸当家也是才提出的意见，小的还未来得及彻查，大当家放心，小的今晚就彻查厨房，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闻言轩辕瞟了一眼张掌柜，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眼，却让张掌柜的后背刷刷出了一层冷汗。
　　“幸当家年纪虽小，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事情的根本原委。张掌柜是开店元老，这次幸当家看在张掌柜份上才委婉地‘对菜品提意见’，但张掌柜还是多听取他的意见为好。”轩辕的声音冰冷刺骨，上位者的气势压得张掌柜原本想忽悠他们的心颤了又颤，肥大的身躯巍巍地险些跪下。
　　“是是！小人明白！”他一揖到底，却是保持这个姿势再不敢直起腰来。身后的小二早就被吓懵了，一见掌柜打揖也赶紧鞠躬。
　　轩辕又沉默了一会，见张掌柜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才满意地站起来。
　　“这次的问题就请张掌柜费心改进了。”话毕他放下菜银，举步离开。童希见状当然是赶紧跟在老板身后撤场了。
　　一直到两人走远许久，张掌柜才直起腰，脚一软倒在了隔壁的椅子上，里衣早就湿透。看来小舅子是不能留了。
　　另一边，跟在轩辕身后的童希目睹了一场霸道总裁的戏码，被震得现在才回过神来，仔细回想刚才的事情，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人刚才是故意给幸梓晞立威的吧？童希想到他刚才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护犊子的隐藏属性一旦被发现，对老板的形象是有毁灭性打击的，加上近日的相处，童希对轩辕那冰冷淡薄的印象有了些松动，添了些人性和温度。
　　走在前头的轩辕一直没有听见童希的声音，回过头来，她清浅笑意和着夕阳洒落眼里，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
　　下意识勒紧马缰，等童希追上后再和她并肩而行。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便拐进大锦胡同，轩辕侧头看一眼童希平静的侧脸，薄唇紧抿。他不是多言之人，更不爱多管闲事，但想起昨天她敏感地觉察了什么的表情，仍忍不住提醒一句：“司宇府里的事情不简单，你勿要多言。”
　　闻言童希惊讶地转头，眼前的男人仍是一脸淡薄的模样，但童希不瞎，看得出他是有意提点自己。
　　司宇府气派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童希想起昨天见司宇夫人陈氏与司宇文的样子，也是怕自己莽撞不小心踩到什么雷区，斟酌一下问：“你是说司宇老爷、夫人跟司宇文三人之间的事？”
　　轩辕点点头，心里对她只消一个眼神便察觉别人猫腻的敏锐十分赞赏，但同时又对她对自己事情的迟钝感到无奈好笑。无论心理活动多么活跃，他的脸上丝毫不显，对心里感到愧疚那件旧事也没有多言，只说道：“他们三人的纠葛现在也不好多言，待日后我再向你解析，但这几天你要小心司宇老爷……现在的夫人已经是他第三任继室了。”
　　也正因为他这时没有说出那件旧事，让往后的童希死了无数脑细胞也猜不透那人的动机，这是后话了。此时的童希只惊讶于他为何要特意叫她小心司宇老爷、甚至爆料现夫人是第三任继室的事？
　　看着童希惊讶的样子，轩辕眼里又浮现昨天那无奈的眼神，视线落在童希涂了脂粉遮住耳洞的耳垂上。
　　该不会……？！童希凌乱了。
　　迎着她像梅花鹿般震惊得瞪大的眼眸，轩辕突然想像她白天对妞妞那般摸摸她的小脑袋。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大掌抚上那小小的头顶，发丝顺滑的触感让他几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别说察觉他的笑容，童希连他的小动作都没有留意，满心只震惊于轩辕传达的信息——她知道自己的耳洞就算用脂粉填上仍是隐约可见轮廓，难道轩辕老爷一眼就识穿自己的身份了？轩辕说的“第三任继室”是想暗示什么？正常人就算好色也仅是多纳几房侧室或是在外面找，哪需要一再的续弦，前两任是被休了还是——消失了？
　　突然想到昨晚吃饭时司宇老爷看自己的目光，她当时不觉，现在思路不一样了，一回想就忍不住浑身僵硬。
　　那人看起来仪表堂堂，没想到是衣冠禽兽！
　　看她的样子，轩辕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唇边的笑意不禁加深几分。
　　虽说他可以每天把她带在身边，但人在屋檐下，保不齐发生什么意外。她的变装骗一般人可以，但对上上过战场又阅人无数的司宇恭，第一眼就被看穿了。
　　他今天特意提出来也是给她敲警钟，让她警觉一点，别对自己的事情迟钝又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