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9. 有些时候，我们都需要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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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她带进来？那天早上当轩辕告诉郝仁他决定带童希一起走时，郝仁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遥遥缀在那个单薄的身影后面，轩辕也无法解析清楚原因。虽然最后被郝仁归结于他再当了一回“伯乐”，像当初司宇文一样，但他的心里知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再次遇见她，她给他那么多的出乎意料，如果一直在她身边，究竟还有什么惊喜等着他？他起了好奇之心，想再看看那些“意外”。
童希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终究会分道扬镳，又何必纠结纠缠。她无意识地联想到玉楼春的姐妹。当初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却没想到短短两年就发展成了如此深厚的友谊。
回忆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就这么无目的地走着，待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僻静的小巷。童希一瞬间有点茫然，脑子里纷纷扰扰似塞住了许多，却又像眼前的黑暗般朦朦胧胧，空空荡荡。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回头看去，月光下隐约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来这里做什么？”清冷的嗓音有点耳熟。
童希吓了一跳，待辨认出来人后迅速整理情绪，说道：“不小心迷路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无辜和俏皮，可轩辕却隐约看见有星星从她眼里陨落。
他转过身去，微微侧脸问：“听梓晞说，你想看看附近风光？”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该往哪走。”
“走吧。”轩辕抬脚。
童希眨了眨眼，急急跟上。“轩辕兄你要带我去吗？我们去哪？能先看包拯包大人的房子不？”
轩辕脚下一个踉跄。他刚刚可能看错了。
童希跟着他绕过几个街道，不久来到一幢灯火通明的房子前。
“……这就是包拯大人办案的地方？”他确定没有在侮辱她的智商？这明显是新房子好吗？！
轩辕看着她嫌弃的样子，只好跺了跺地面，“包大人的官府在下面。”
童希低头，“在……下面？地底下？”
“开封曾遇洪汛，淹没了当时大部分的建筑物，现在你看见的大都是新建。”
“所以李杜去过的酒馆、宋军走过的石板路都没有了？”
轩辕不禁皱眉。议论前朝可是大罪。
“是的。”
真是……
“你可还有别的地方想去？”
童希失望摇头。可又转念，她眼前所看的、身上所穿的不都是历史吗？连呼吸中都是当年的空气，又何必强求一定要去什么特定地方？这么一想心里豁然开朗。
“没有了，”她微微勾唇，“感谢轩辕兄引路，我们回去吧。”
走了一会，童希正百无聊赖思维开始发散时，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低低说道：
“以后不要空腹喝酒了。”
明明是平淡的叙述句，童希却突然品出一丝温暖来。
“我只是没想到那酒的后劲这么强。”
轩辕微微侧脸，余光中看见她脸上有些许调侃的笑意，唇角忍不住也跟着勾起。
童希不经意的转头，便看见那向来清冷的脸上有雨雪初霁的暖意，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使本就俊朗的五官更加耀眼。童希心里一跳，连忙转回脸来。
接下来的几天各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内忙碌着，只有在晚饭时间才碰头，把一些无法当场解决的问题提出来大家商议，若有无法取得合意的就由轩辕作最后抉择。而童希和幸梓晞探访过庄下较大的酒坊食肆后，剩下的日子就被迫跟在轩辕身后，美其名曰熟悉生意，实际是查账做表格，顺便斟茶递水。
对此童希表示宁愿跟在其他人屁股后面在外面晃，也不要待在房里坐到有肩周炎。连轩辕都会去现场视察，她一个外人却负责核查账册并制作表格，童希越来越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外人？就不怕她使坏或被收买了、伪造数据？童希百思不得其解，可也与此同时，童希对几人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而不论他当初把童希带来的原因是什么，一天后轩辕就有点后悔了。
“什么？没有房间了？”幸梓晞瞪着眼前的掌柜，问。
这是一个在赶往广平府的夜晚，清晨从开封出发，百里加鞭也无法躲过在中途下榻的命运。而通讯不发达对他们造成的最大的影响，就是无法预定酒店房间。
“也、也不是完全没有，”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辈子都在小村的酒馆里，他们夫妇俩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位气势非凡的贵客，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倒是一旁的老板娘很快反应过来，接话道：“只是小店这会儿只有三间房了，不知几位客官是否愿意屈就呢？”
司宇文边吃边点头。至少不用露宿荒野。
“那就麻烦你们安排一下了。”
“好勒，我这就去给客官收拾房间，几位先慢用酒菜。”老板娘爽脆应下，话语动作间有乡里人的豪爽利落。
三间房，七个人。看不出来这几人还挺“吃苦耐劳”的。而且，童希的目光定在吃得正欢的宇文身上。桌上的饭菜与前晚相比可谓天差地别，可是他们却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没有一点抗拒，这点刷新了她对这群富家子弟的印象。当然，除了轩辕漓昂。她可仍然记得他那副不愿与镖师同桌的模样。
“童希，今晚你就跟我睡一间吧。”
“嗯？”童希望向说话的幸梓晞，耸肩。“哦。”只是看来今晚是不能睡了。
闻言轩辕淡淡睇童希一眼，“饭后来我房里一趟，那评比的事仍需再议。”
童希再次耸肩。她有一种进了资本家贼船的感觉。
“那你早点结束早点回来，我们抵足长聊吧。”
……全场默。
饭后，众人或回房休息，或到乡里小道散步消食，只有苦命的童希，被抓到轩辕的房里谈了半个多时辰。
“你们可以约定赏银的数目，比如得优的可多得十两，良的得六两，中的得二两，差的不得。但是这有个弊端，就是万一店里盈利状况不好，或是十分好，这样固定的数目反而都会不公平。所以建议把赏银直接与盈利挂钩，按比例发放。
比如每年净利润的一定比例是拿来作为赏银或者分红，得优的占几成，良的占几成，以此类推。这样大家为了多得，就会齐心协力把店铺的盈利额增长起来。而且要先规定好，一家店里只能有一个或两个优，也必须得有差的，不能偏颇。这样的分红方式不光考虑该店的盈利情况、人手数量，要全盘考虑你们轩辕庄的生意，要把你们对属下的要求和目标都列明出来，也就是考核的标准。”
轩辕习惯性地指尖轻点桌面。这法子好是好，但推行起来恐怕不易。要理顺各店的考核标准，各生意的盈利，更要抓好店铺掌柜、乃至分庄的掌陀以免徇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但一旦落实下去的益处却不只调动积极性而已。
他扬眼看向童希。
童希觉得自己当不起轩辕着赏识的眼神。其实她只是占了眼界的优势而已。在现代，绩效制度早已被企业玩烂了，在此却仅仅作为官员的考核体系，她只是提出这套制度在商业中依然可以沿用而已。
眼前这人倒是思维灵活，她一提出来，不仅很快就接受了，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马上就想出制度框架。从资本家的口袋里挖钱有多难大家都知道，资本家主动掏钱更是绝无仅有。
所以别人成功是有道理的。童希洒然一笑，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了，说不定梓晞已睡下，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轩辕收回思绪见童希要走，说道。那淡淡的语气仿佛自己的提议十分平常。
“呃。”
“况且在这里，你才能安心入睡不是吗。”
“郝仁兄他……”按照安排轩辕本与郝仁一间房。
“他已在梓晞房里了。”
好嘛，人家根本就计划好了。见此童希也不再推辞。
反正别人早就识穿她，说不定也认出她就是两年前的“新娘”了。
夜深人静，两人再无废话，各自洗漱后便熄灯上床。老板娘见他们皆是人高马大的男子，便临时给每间房都加了床——其实就是夏天乘凉的榻，在上面多铺一张被子就当床了。既不够长也不够宽，童希松了松缠带，但碍于房内有另一个人，她不敢有多大动作，一上床就闭着眼睛想催眠自己入睡，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片静谧。在这片死般寂静中她不愿多想，却觉得心脏越来越沉甸甸的，像是被淤泥堵塞住了一般。心中的情绪纷纷涌涌，连连深呼吸都无法缓解，闷得她恨不得抡起拳头敲几下。又把缠带放松了些，翻了个身，还是闷得不行，她索性坐起身来，试探性地开口：
“轩辕兄，你睡了吗？”
“嗯？”沉沉的鼻音显示对方睡意正浓。
童希抱歉地开口：“我觉得有点闷，你介意我开窗吗？”
“嗯。”
得到对方同意后，童希放轻动作起身来到竹窗前轻轻推开。
此时虽已入春，但依然夜风凛冽，吹动童希单薄的中衣，她却毫无所觉，只贪婪地吸着格外清新的空气。举目穷尽皆是茂密丛林，清冷的月光挥洒其上，在林顶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银光，延绵不知所从所往。
她静静立了许久，才像反应过来觉冷般关窗回到榻上，双脚蜷缩窝在棉被中，慢慢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39. 有些时候，我们都需要独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