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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我欲将新火试新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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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归德府。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归。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杨柳岸上,一名高壮的男子立于树影下。岸边是三三两两嬉笑追逐的小儿,但他的目光却追随着河边那三两只悠游自在的绿鸭飘远。离开刀光剑影的边疆已有数月,但他有时仍难以融入这种繁华宁和的氛围。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空空落落的。
“哟,楚洐兄好雅兴。”唰的一声突然从身后响起,但“暗器”还没近身便被张楚洐反手用衣袖打下。
“童兄。”张楚洐捡起被打到地上的折扇递向走到身边的男子,脸上有一丝无奈。“你就别笑我了。”
“怎么,还是不适应?”童唯城接过折扇,目光投向张楚洐失神方向。
“是啊。”张楚洐嘴上应着,心中却十分清楚,他的惆怅并不是因为荒芜沙场与繁华江南的对比,而是起于她......
“那你该向大少爷学习学习。”童唯城反手指向岸边的一栋茶楼,只见从三楼右边的窗户伸出一张脸,正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们,还举起酒杯向他们遥遥敬酒。
“你看人家适应能力多强。”
“唉。他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爱玩。”看对方玩笑的样子,张楚洐也忍不住嘴角勾起笑容。
“或许这就是他的方式呢。”童唯城笑答。
“你们怎么还不上来?听小二说等会儿有节目看呢。”看他们磨蹭的样子,楼上的人反而着急地朝他们喊道。
正值市集高峰期,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行人络绎不绝,位于杨柳岸边的酒楼占据了街道转角的位置,视野开阔,但同时也是街道最显眼的位置。他这一喊不仅引起楼下两人的注意,更是吸引了街上无数人的目光。
“呀,好俊的少爷。”只见那人穿一身华服,皮肤白皙,眉目清朗,唇红齿白,笑起来更是十分讨喜,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俊俏的模样让楼下摆摊的妇人中一些稍微大胆的不禁起哄起来,一些未出阁的少女更是羞红了脸,但又禁不住好奇地频频用余光偷瞄,看得楼上的少爷哈哈大笑,十分愉悦。
“大姐,我看您那桃子新鲜无比,娇艳欲滴,送我一个可否啊?”
“可以!我扔上去你可接得住否?”街边卖桃的大姐爽快一笑,也朝楼上回喊道。
“大姐您尽管往上扔,小爷我保管能接住!”只见那楼上小爷自信一笑,撸起袖子往窗沿一拍,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卖桃大姐忍俊不禁,从筐里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桃子,便用力朝窗户扔去。
就在那桃子到达抛物线最高点时,俊朗少爷一脚跨上窗台一蹬,身子便轻盈地朝窗外扑去,引起一阵紧张的尖叫,他却似鸟儿回归天空般悠悠哉哉接住空中的桃子后稳稳落在童、张两人身边,长臂一伸红唇一张,咔嚓一声啃了一大口桃子。
“果然是鲜甜无比。”俊朗少爷嘴里塞满了桃肉,仍然不忘朝卖桃大姐竖起拇指。
“大姐您看我还有两个朋友,再送我两个可否啊?”赞美的话未说完,他又朝大姐猛眨眼睛,撒娇的样子更是惹得卖桃大姐哈哈大笑。
“行行行!”那大姐也是豪爽之人,接连又抛出两个大桃,皆被俊朗少爷一一接住,一左一右地塞到身旁两人怀里。
“谢谢大姐!您今天肯定生意兴隆!”
“哎!承公子贵言!”
“对了大姐,我刚在楼上听小二说等会在前面广场有什么‘宣传歌会’,那是什么表演?”一边努力啃着桃子,那俊朗少年不忘朝卖桃大姐打听“市集盛事”。
“这几位公子都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吧?这‘宣传歌会’啊,是城东一家叫玉楼春的酒楼办的。酒楼里面的歌女会在每个月的第二个集市日来到这里当众表演歌曲,说是‘让大众都能听上曲儿’。说起这玉楼春也是传奇,本来呢是烟花之地,这几年来生意越来越惨淡,眼看就要关门大吉了,谁知她们的老鸨徐娘在一年多前突发奇想,不做青楼了,改做酒楼。现在的玉楼春不仅可以打尖、住店,晚饭的时候还有歌舞可以看。这不,仅仅一年多,那玉楼春就成为我们归德府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咯。”
“何止这些,”听到他们在讨论玉楼春,隔壁面摊的男主人也忍不住加入进来,“我听说啊,每月十三,玉楼春都会在晚上举办一场只招呼大人物的什么‘招待会’,而且名额有限,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得排队才能拿到那什么‘入场卷’呢。你们不知道啊,当晚不管是酒楼装饰、小二的服饰还是饭菜都跟平常的不一样,而且他们的头牌会在酒会上登台献曲,那歌女美得像是神仙一样,那曲儿都是一些平常在别的地方听不到的新奇曲儿呢。”
“切,你这老头又知道了?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过一样。”见面摊大伯说得绘声绘色,卖桃大姐不禁打击道。
“嘿嘿,我不有个侄子在林员外家做事嘛,他跟林员外去过之后回来告诉我的。而且那晚上台的姑娘都比平常出来要漂亮上百倍!他们都说去过这‘招待会’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呢!”
“哎哟,平常的姐儿的够水灵的了,比她们还漂亮?”
“是啊,而且我听说那些姑娘都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那头牌,美得像神仙下凡,还能自己写曲儿!”
“切,不管多多才多艺,还不是要出来抛头露脸。她们说是清倌,但毕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做那勾当了呀。我看那什么只招待大人物都只是幌子,说不准关起门就在里面乱来。”卖桃大姐又道。
“哎呀,你看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到这里,那大伯连面摊都不管了,索性站到他们之间,压低声音道:“听说当年不济的时候,玉楼春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剩下来的人呀,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还有的本来是大家大户的小姐,奈何家道中落,才不得不进入玉楼春卖唱营生的。前不久那陈员外的纨绔小儿子不是被打了吗,打他的就是玉楼春里面的人,听说就是因为那少爷调戏玉楼春里面的头牌双溪,被里面的护院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了!”
“你说他们头牌叫双溪?!”同一问句出自不同两人的嘴里,少年郎、张楚洐不禁对看一眼,一人兴奋、一人惊疑,表情同样精彩。
“哎呀你们别打岔!”正听到酣处被他们俩一插嘴,那少年郎与卖桃大姐都不爽了。
“你说她们连陈员外最宠爱的小儿子都敢打?不对啊,要是那败家子被打了,陈员外还不得拆了天去啊。”卖桃大姐又问。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你看那徐娘是什么人哪,本来就跟很多达官贵人都是老相识,现在连知府大人都会偶尔跟夫人一起到那里听曲儿呢。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陈员外理亏,所以他也只能打落门牙活血吞了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