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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   第九十四章
      谢净努力地一字一句地说给对面的人,“我三十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比谁都明白,父母要的不是解释。
      “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威威怎么办,你想过吗?”谢瑾瑶突然出声。
      谢净一愣,冷着脸道,“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就挂了。”
      “净儿,你姐姐说得对啊,威威怎么办啊!”
      “妈,我最近事儿挺多的,先不说了。”
      谢净随手把手机扔桌子上,抬手扶额。
      既然已经四面楚歌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手机又响了,她瞥了一眼,接起,“蔡律师。”
      “明天出庭,你要说的我都整理好发你了,你熟悉一下。”
      “嗯,谢谢您了。”
      蔡律师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谢净,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抚养权,你知道的。”
      谢净闭了闭眼,“蔡律师,我是说如果,蒋之诚没把我逼到那一步,我还是希望您能手下留情。”
      蔡律师突然就笑了,“谢净,你还是太年轻。”
      谢净觉得,她和蒋之诚还是有些情分在的,不至于马上就撕破脸。可是,她又想到,他不愿意把谢威的抚养权给她。
      蔡律师说,她不适宜再私底下见蒋家人。这件事前前后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自己儿子了。
      她现在特别想谢威,想得心疼,一想到拿不到抚养权,就要与儿子分开,她就坐立不安。
      蔡律师的意思,她是懂得,她的赢面太小。
      她不能当着别人的面露怯,如今只是她自己,她再也忍不了,泪水顺着脸庞滑下。
      她捂着眼睛,只敢轻声啜泣。
      第一次开庭,蔡律师从谢净的学历、工作、收入及生活习惯上全方位阐述了,她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孩子。
      在法官让被告陈诉时,蒋之诚像是不在状态,周律师跟他交换了个眼神,才开始陈述。
      周律师的言辞温和,是被授意过的。
      场面有些异常地和谐,法官大人也挺意外,照这个势头下去,孩子马上就可以判给原告了。
      无论蒋之诚怎么想,蒋家不会放任亲孙子流落在外。
      蔡律师跟谢净交换个眼神,无奈地笑笑。
      谢净再次看了一眼龚女士,她态度坚决,有她在,这场官司不会好打。
      “谢净,说实话,你的案子我本来不想接的。”
      谢净正在下台阶,闻言转头看她。
      蔡律师嚼着嘴里的糖,“这可能是我从业生涯里为数不多的败诉。”
      蔡律师说话直来直去,谢净倒不生气,“连您也不能赢的官司,只能说明是命了。”
      蔡律师不置可否,只说,“蔡校长,她很喜欢你。”
      “谢谢,”谢净顿了顿,“蔡律师,输赢与否,我都认了。”
      蔡律师啧了声,把包挎在胳膊肘上,“我不怕输,也不轻易认输,走着瞧吧。”
      “之诚,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想怎么补偿她都可以,威威的抚养权不能给。”龚女士真是恨铁不成钢。
      蒋之诚没回话,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龚女士抬头看了一眼,“蔡英红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什么手段没使过,就你那些糟心事儿,她能放过?清醒点吧!”
      蔡律师冲蒋母礼貌地笑笑,也是半个熟人了。
      蒋之诚还在看谢净,不知听没听蒋母的话。
      龚玉兰瞪了眼不争气的儿子,抬脚走了。她在一边看着,总不会把孙子拱手让人了。
      谢净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如今看着面生了。
      各大媒体也不腻,纷纷预言,蒋夫人在这场离婚官司里讨不了好儿,要不就是劝谢净拿两个亿走人,没人看好谢净这个原告。
      蒋知禺烦躁的扔了手机,“这些人都是闲得慌!”
      “你急什么?”薛蔷递给他一盘切好的水果,边吃边说,“你要是担心大嫂,就不必了,她可强势着呢!你要是担心谢净,就更不用了,摆明的输局,估计她心里也知道。”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闹到离婚的地步了。”当着妻子的面,蒋知禺直接说了自己的疑惑。
      薛蔷嗤笑一声,“从一开始,谢净就处于被动的局面。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就算蒋之诚是个二婚,大嫂也觉得谢净配不上之诚。”
      蒋知禺皱了眉头,“大嫂不是那样的人,她从来没嫌弃过谢净。”
      薛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就算大嫂不在乎门第观念。你有没有想过,谢净要应付蒋家庞大的亲戚关系网,她要付出多少!我记得她刚嫁进蒋家的时候,你还让她考研究生、考公务员……”
      “我那也是为了她好啊,工作是生活的一大部分。”
      “是,你做得对!没有这份工作,她的情况只会更被动!学习,工作,抚养两个孩子,照顾家庭,还要打理蒋家上上下下的关系,你知道这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吗?”
      蒋知禺看着薛蔷,有些吃惊。
      薛蔷侧头看着他,又拿了片苹果,咬了一口,“对了,为了讨好你们哥俩,她费的功夫也不少。你也不想一想,她为什么对你和大哥这么孝顺,大嫂每回发难,她就指着你们喘口气。”
      “她在蒋家的每一步,都走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了扮演好蒋夫人这个角色,她得讨好每一个人,包括我和之信这些不在战场中心的人。”
      薛蔷舒了口气,“别再问她为什么离婚了,离婚对她自己未必是件坏事。”这样的生活,过得太压抑。
      蒋知禺良久没有开口,薛蔷说的,也是她的心里话。她不也是不堪忍受家里的种种,才逃离了北京吗。
      “这种家庭,只适合我这种人,有分庭抗礼的资本,才能挺直了腰板做自己。”否则活得太憋屈。
      “以谢净的条件,换个普通家庭,她能够过得更有尊严。”
      蒋知禺起身要走,薛蔷拉住他,“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该帮的,我自会帮她。你别去掺和,到时候只会弄得里外不是人。”
      蒋知禺叹息,“我知道。”
      每次开庭,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都在给对方留余地。
      猛不丁地,关于谢净的过去被挖了出来,在键盘侠手下,她和蒋之诚的相遇成了攀龙附凤。
      灰姑娘出身的谢净被人拉出来批判,母凭子贵嫁入豪门,一入侯门奢靡无度,就连离婚官司也是仗着儿子索求巨额赔偿。还有些阴谋家,揣测谢净是不是想要恒建集团的股份。
      一时间,全网矛头直指谢净,口诛笔伐她贪得无厌。
      蔡律师嚼着糖,手里的笔敲着电脑屏幕,还有心思笑,“谢净,你看,这才是豪门官司该有的场面!前面两场,不过是小打小闹。”
      谢净苦笑,“是我盲目乐观了。”
      蔡律师换个姿势,靠在皮椅上,“现在明白也不晚,这场仗,现在才算开始。”
      谢净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这么多年,蒋之诚的狠辣我也有所耳闻。难得有机会跟他过招,只是,预算可能要翻番。”
      “我还有退路吗?”谢净面向蔡律师,“您尽管施展,我绝不再插手。”
      蔡律师笑了,之前哪里像是离婚的样子。离婚本来就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想一败涂地,只能置对方于死地。
      蒋之诚大发雷霆,摔了办公室能摔的东西,“周庭呢,让他过来!”
      周律师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宗宁虽然同情,但也是爱莫能助,催促道,“快进去吧。”
      周庭刚冒了个头,一沓文件便落在脚边。
      “谁出的主意!不想干了就跟姓葛的一起滚!”
      周庭拾了脚边的文件,远远地放在桌上,“最早是一个网上的ID发的帖子,龚女士推波助澜了一把,我也只是知情。”
      蒋之诚拍了下桌子,“宗宁,让公关部赶紧处理。”
      “现在处理也晚了,堵不了悠悠众口。”周庭客观地说。
      “嘭”,蒋之诚猛地捶了下桌子,“尽量压着吧。
      出去的时候,宗宁拉了周庭一把,顺便帮老板带上了门。他们两个,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
      周庭推了推眼镜,长叹了一口气。
      宗宁颇有些不自在,安慰了一句,“董事长现在是气头上,也不针对你。”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蒋之诚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宗宁头疼,每天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这位爷。
      “离完了也不是个头,且看吧,有得折腾呢!”周庭可是看得明白着呢!那一位离婚离得不情不愿,离婚只是憋着一口气,真离了更难受。
      宗宁拍着他肩膀,“走走走,喝杯咖啡,咱哥俩聊聊。”
      蒋之诚靠着椅背,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细想。蒋母和舆论,推着他往前走。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除了赢了官司,拿到抚养权,他似乎别无选择。
      “三哥,你还等什么!”刘云成掐了嘴上的烟,狠狠抿在烟灰缸里。
      季澜背对他站在窗边,闻言,身躯一颤,还是沉默。
      刘云成双手支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你是不是嫌弃她生过孩子了?”
      “你知道我不会。”清冷的男声答得干脆。
      “那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吗!”刘云成觉得理所当然。谢净和季澜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别说是隔了十年,就是二十年,又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云成,如果知道因为我,害她这样,我根本不会回北京。”季澜转过身,靠在窗栏上。
      “可拉倒吧!谢净这么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今天讨好这个,明天讨好那个,天天围着蒋家人团团转,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没有你,她也坚持不了几年!再说了,那是因为你嘛!分明是他们自己过不下去了!”
      季澜沉默,他在新闻上看到的,都是她最光鲜靓丽的时候。
      “她那个老公,不对,是前夫,那情史,我跟他一比,都纯得跟白开水一样。”刘云成喝了口茶,继续吐槽,“在业内名声也是以心狠手辣著称,你等着瞧吧,就净姐这点道行,讨不了半分便宜。”
      “我该回美国了,明天你来送我。”
      刘云成“靠了一声,“什么时候决定的!干嘛这么早就走了,这热闹不看完了再走啊!””
      季澜开始收拾沙发上的文件资料,“临时决定的。”
      刘云成跟在季澜后面,惋惜得不得了,“要不说三哥你是真君子呢!这要搁我,就是釜底抽薪。”
      季澜手上动作不停,“于谢净,我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不是没争过,只是争不过命中注定。
      他如今已过而立之年,没有高堂牵制,独自漂泊在外,孑然一身,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这么些年,在美国不眠的夜晚,他悔恨得肝肠寸断。
      他不敢奢望,他还能与她共度余生。当年,是他先丟开了她的手,像个逃兵一样,狼狈地逃到了美国,苟延残喘了近十年。
      他一生只谈过一次恋爱,在最正当的年华。
      他一生只牵过一个女孩子的手,是一个美丽而且可爱的姑娘。
      他只承诺过一次与君偕老,后来他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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