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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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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幽静的茶室,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蒋之诚在等谢净服软,该折腾的都折腾了,他还是想念她温婉待他的模样。
其实他也不用她怎么低声下气,只要她承认,自他们在一起时,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安心鸣金收兵了。
他终究是爱她的,也不忍再折磨自己,他对她的感情,终究难以割舍……
“蒋之诚,离婚吧。”
蒋之诚像没听懂,他换了个姿势,才像听明白了,面目陡然狰狞。
“谢净,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谢净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离婚吧,趁还有些情谊在。”
“谢净!”蒋之诚压低嗓音,极力压制胸腔里的怒火。
谢净抬头看着他,面容清冷。之前哭花了脸上的妆,她花了五分钟,在卫生间补了妆。事到如今,她再哭着喊着求他就没意思了,不过是拿出气势来争城夺地。
“这么急着离婚,是要给他腾位置?”蒋之诚冷笑。
谢净茫然了一瞬,忽地笑了,“是又怎么样?”
“咳咳,”蒋之诚气急,喘匀了气才喝道,“谢净,你欺人太甚!”
谢净冷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只许你私下拟了离婚协议,我还不能提了?”
蒋之诚愕然,他气昏了头做的决定,事后就后悔了,只几个人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谢净只当他是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心里更是气愤难当。
她站起身,不再看他,“既然拟好了离婚协议,便着律师送来吧。”
蒋之诚握住她手腕,把她往身边带,“谢净”。这一声他叫得咬牙切齿。
谢净皱眉,侧头看他,他双目通红地看着她,眼里似有悲伤。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蒋董不想先开口,我这儿便替你说了。”谢净说着,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她深吸一口气,“难道,还要我自请净身出户吗?”
“谢净,我没……”蒋之诚咬着牙,下面的话却难以说出口。
谢净看着他,这个男人哪怕还有一分舍不得她,她也是难以割舍的。
可是,让她失望了,他只是怒目看着她,没有说挽留的话。
谢净挣开手,“蒋先生,再见了。”
蒋之诚看着她走开,没有再阻拦。一直以来,从来都是他在强留她在身边。这一次,她提出离开,他怎么再去挽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
隔了一天,上班的时候,谢净迎来了蒋之诚的律师,不是葛志,但确实送来了离婚协议。
谢净看了一眼,没签,“周律师,这个协议我不能签,财产方面我可以退让,但我要孩子的抚养权。”
周律师抱歉地笑笑,“谢小姐,那我再和蒋先生商量商量。”
律师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全楼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蒋知禺最近休年假,部里的事都是高部长在管。他向来和谢净不对付,象征性地来问候了两句,被谢净敷衍几句,也不再关心。
全楼层的同事都好奇得心痒痒,派了几个代表来打听,被谢净一个个发落了,才算老实。
挨到中午,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自动切换成“恒建董事长蒋之诚离婚”的字样。隔天早上,全城的娱乐小报跟炸了锅了似地挣相报导。
有些为了拿到独家消息的记者,堵了谢净几次,谢净不厌其烦,最后索性带着赵嫂搬家,回了蓝鸢小区。
蒋知禺正吃着夫人做的早餐,“薛蔷,你这厨艺十几年了,就没点长进吗?”
“爱吃不吃!”她也坐下,叹口气,“多久没和你一起吃早饭了啊!”
蒋知禺深情地看着她,大手覆在她手上,“夫人辛苦了!”
“还算你有良心,”薛蔷随手拿了报纸来看。
“吃饭了,还看什么报纸……”
“知禺!”薛蔷捏着报纸的手一紧,皱了眉头。
别人打的电话,谢净可以不接,但蒋知禺除了是她三叔,还是她顶头上司。
“三叔。”
“谢净,多大的事儿!非得离婚!”蒋知禺现在是气血上涌。
薛蔷在一边劝着,“别急,问清楚了再训,不定是谁的错呢!”
“三叔,对不起,”谢净开着车,强忍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之诚他也同意离婚的。”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他又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蒋知禺有很多话想问。他不过休了个假,怎么家里就天翻地覆了。
“三叔,我开车呢,先不跟你说了。”谢净先挂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蒋知禺解释。
一上午,谢净的电话就没停过,她选择性地接了几个,也都是敷衍几句。她身为局中人尚且弄不清,又如何给这些局外人一个交待。
接待蔡律师的时候,蒋卫国来了电话,谢净解释道,“麻烦蔡律师稍等,我公公的电话。”
谢净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还是打起精神强颜欢笑,“早听蔡校长提过您,今天才见上面,劳烦您走一趟。”
蔡律师四十多岁,身材保持得极好,闻言只是笑了笑,切入正题,“想必你也知道,我擅长离婚官司,但是,你的情况很特殊。”
谢净也表明自己的目标,“别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我只要我儿子的抚养权。”
蔡律师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个我可以找蒋之诚和他的律师谈。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手段也早有耳闻,情况不容乐观。”
谢净蹙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提。”
谢净送走了蔡律师,靠在皮椅上陷入了沉思。
蔡律师说,到了争夺抚养权的地步,就顾不上给彼此留退路了,对手的弱点都会成为他们的武器,尤其是早些年铺天盖地的关于蒋之诚的花边新闻。
再次面对龚玉兰的质问,谢净还是抬不起头,沉默着接受了她的遣责。
蒋母说,离婚可以,威威是蒋家的孩子,她绝不会把孙子让给她。她又说,蒋之诚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她是蒙了心才会要离婚。她最后问她,季澜是她什么人。
谢净终于敢挂了她的电话,挂完却像被抽空了力气。这才多久,便要刀戈相向了。
她的心针扎似的疼,蒋母一字一句说的时候,她仿佛能听出她的伤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为了抚养权在逼她。
她和赵嫂住在蓝鸢小区,几乎绝了外人的打扰。
赵嫂每天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怎么会没察觉,只不过是知道没什么可说的,才装作看不见。
她和蒋之诚的官司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蔡律师人不如蔡校长随和,但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搜集好了证据,证明蒋之诚不是个合格爸爸,并不适合抚养孩子。
蒋仪何其无辜,也要被拿到台面上当筹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提那些过去,伤害孩子。
蒋仪打来电话的时候,谢净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孩子存在感太低,不过几日不在眼前,她便忽略他了。
她愣了好一会才接起,“喂?”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过了十几秒才传来子仪委屈的啜泣声,“妈,为什么?”
谢净无言面对,“子仪,你在哪儿呢?”
“我在机场,你来接我吗?”
“好,我这就过去。”她答应了他的,等他回来,她去接他。
蒋仪心情似乎好点了,“我在机场旁边的肯德基,爸爸的保镖在找我,你悄悄过来。”
谢净苦笑一声,答应道,“好。”
蒋仪戴着鸭舌帽,坐在角落里,低着头。
谢净点了两杯果汁,走了过去,“子仪,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蒋仪抬起头,一眼不眨地看着谢净。
谢净有些不自在,在他对面坐下,“回来也好,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
想到她和蒋之诚的离婚头条,压过了所有的八卦资讯,她不由苦笑。
蒋仪还是看着他,稚嫩的脸上透着股执着。
“我和你爸爸离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决定的。”
蒋仪蹙眉,他不信。
谢净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在离婚这件事上,我们达成了一致。子仪,这就是事实。”
“你为什么同意离婚?”
谢净无言,这么些天,所有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蒋仪继续问。
“没有,”谢净换了长辈的语气,“子仪,你不能这样想你爸爸。”
“是他提的离婚?”
服务员来送果汁,谢净道谢。
蒋仪不耐,又问了一遍,“是爸爸提的离婚吗?”
谢净不想答,沉默地吸了口果汁。
蒋仪眼圈泛红,哽咽地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他提的离婚,妈?”
谢净终是不忍,“我提的。”
“为什么?”蒋仪情绪激动,“你不爱他了?”
谢净觉得锥心,站起身要走。
蒋仪赶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看着她,突然就哭得满脸是泪,“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离婚,爸爸他爱你啊!”
谢净被他哭得难受,孩子的心思简单得让人心疼。
她坐回去,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
他还是哭,擦了几张纸巾之后,变成一抽一抽的啜泣。
谢净等他不哭了,才心平气和地和他说,“子仪,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你爸爸依然是你爸爸,他没有错,只是我们两个,走到绝路上来了。”
子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不想你们分开。”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你会慢慢长大,然后发现成长其实是条孤独的路。”谢净头一次发现,言语太过苍白。
蒋仪含泪看着她,眼里充满祈求。谢净于他,意义太过重大,是谢净让他们家变得和普通家庭一样,是谢净让浪荡不羁的父亲按时回家,有了谢净他才有了母亲。
谢净沉默,这种时候太过煎熬,她勉力拖延着,等蒋之诚的人来。
“大公子,先生让你立刻回家。”
谢净突然觉得解脱了,她宁可蒋仪以后恨她,也不能忍受直面他的诘问。
她可以跟蒋之诚唇枪舌剑地针锋相对,甚至对蒋母的指责无动于衷,但面对这个孩子,她有的只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