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79、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初见七
　　暑假一晃而过，高三很快就来到了跟前。
　　事关前途，谢净不敢草率，上课再不敢随便开小差了，认真得让人吃惊。
　　“阿净，你不会被掉包了吧？”何慧凑近她，“现在是下课时间欸！你要不要这样！现在离高考还有三百多天，照你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到时候你就弹尽粮绝、枯竭而亡了。孩子，醒醒吧！”
　　谢净从数学试卷里抬起头，“我最近觉得学习特别有意思。”
　　“放屁，”何慧怒瞪她一眼，“简直丧心病狂！”
　　谢净换了个说法，“哎呦，姐姐，我在培养对学习的兴趣，你不要泼冷水的嘛！”
　　“算了，你们怎么都和我爸妈似的！”何慧唉声叹气。
　　前排的胡小闹转过头，对何慧说教，“大姐，你说你不给同志们鼓劲就算了，还见天儿地消磨同志们的士气，你说说你该不该批评！”
　　“嗬！”何慧站起来，俯身去揪他的耳朵，“小胡，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叫谁大姐呢！今天我要不修理修理你，我看你难受！”
　　小胡装模作样地求饶，“老妹儿，妹妹，手下留情啊！”
　　谢净笑笑，不看他们打闹了，拿张卷子去后排找季澜。
　　季澜面前的桌上放了杯冒着热气的茶杯，他双手交叉环抱，微仰着头，背靠着身后的杂物桌闭目养神。
　　谢净自然地坐在他旁边的板凳上，单手托腮地看着他愈加清秀的脸庞，不主动出声打扰他。阳光正好，透过窗玻璃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衬着他的朝气蓬勃。
　　谢净觉得浑身都暖暖的，好想时光静止，就这样看着他也好。没有考试，没有抉择，岁月静好，多好啊！
　　季澜缓缓睁开眼，见她一脸安逸，眼中只有他，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伸手拿过她的试卷。
　　“季澜。”她嗓音软糯，带着依恋。
　　季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想温柔地应她，“嗯。”
　　“季澜。”这一声更像撒娇。
　　季澜忍不住斜了嘴角，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嗯？”
　　谢净看着季澜，明明他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总能感觉出不一样的季澜，对她包容、理解、甚至是宠溺的季澜。她闭上眼，压抑内心想离他更近的急切想法。她的季澜，像君子，淡泊如水，唯独对她不同。
　　她睁开眼，见他正疑惑地看着她，她瞬间恢复了严肃脸，这个季澜，柔情不过三秒，简直气人！
　　“哪题不会？”季澜清声问。
　　谢净凑过去看她那张试卷，指着最后一题，“喏，就是最后一题第二问开始，我还是看不懂，老师讲得太快了。”
　　“嗯，”季澜翻到第一面，“前面几题错的懂了吗？”
　　谢净点头。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看清题目再做题！选择题第二题，人家问的是求出的函数吗，是它的倒数。这类题目简直送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题的时候不要着急，先读懂题目。”
　　谢净心虚，嗲嗲地撒娇，“人家不是想着快点嘛，节省时间好做后面的大题。”
　　季澜瞪她一眼，“说人话！”
　　“我知道错了嘛！下次一定注意！”谢净赶紧保证。
　　季澜语重心长，“这是习惯，一时半会儿不好改，要从平时做题目的时候培养。晚自习你坐我旁边，我看着你做张试卷！”
　　谢净忙不迭地点头，小媳妇似的。
　　季澜无奈，每次叮嘱她都是答应得好好的，然后同样的错误照样犯，到底还是小女孩儿心性。
　　谢净往他身边挪一点，可怜巴巴地唤他，“澜哥哥……”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季澜心中一软，问她，“最近食堂的饭吃腻了吗？”
　　谢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眼巴巴地看他。
　　她本就皮肤白皙没有瑕疵，经了一个暑假似胖了些，脸蛋有些圆润，更显得晶莹剔透似的，白里泛着红，眼睛睁得大大的，水灵灵地看着人的时候满眼都是情意。
　　她什么时候长开的，慢慢褪去女孩的稚嫩，越发有少女的魅力了。
　　季澜突然发现了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惊喜地问，“谢净，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谢净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眼里带着得意地觑着他，嗔道，“你前几天怎么没看出来呀？”
　　季澜显然很兴奋，比自己长高了还开心，“你站起来我看看。”
　　谢净听话地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她本来就知道自己还会长的，倒没怎么惊讶，就是没想到季澜会这么高兴，她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转个圈我看看！”季澜又提了要求。
　　谢净认命地转了一圈，嘀咕，“又没有穿裙子啦，有什么好看的！”
　　季澜等她坐下，“我明天给你带牛奶过来，你吃过早饭就喝一袋，早饭一定要吃个鸡蛋，晚饭要吃饱，最好下了晚自习再吃点水果。”
　　谢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季澜，你至于嘛！我可能不会长了呢？”从遗传角度讲，她已经比她妈妈和姐姐都高了，还会长高的可能性很小。
　　季澜还是笑眯眯的，“你也说了万一，那要还长呢！况且你现在正是补充营养的时候呢，多吃点没事的。”
　　谢净矫情了，“那我要长胖了呢？”
　　季澜板着脸，“怎么以前吃糖的时候没见你嫌长胖呢！”
　　谢净唇角的笑瞬间就凝固了，每当她想骗季澜说点儿情话的时候，季澜都会画风突变，给她来个措手不及，难为她锲而不舍地企图从他这儿占点便宜。
　　“澜哥哥，你说得都对，我听还不行嘛！”谢净冲着季澜眨眨眼，撒娇卖萌信手拈来。
　　季澜看看表，还有十来分钟，扯过试卷，温声道，“坐过来，我给你讲讲做这类题的诀窍。”
　　上课之前，谢净回到座位，叹口气，掏出本子整理错题，季澜让她把同类型的错题整理在一起，他还要检查。
　　何慧靠过来，静悄悄凑到她身边，“阿净，你现在跟季澜站在一起特别般配。”为了证明她的诚恳，她还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谢净来了兴趣，追问道，“真的嘛？”
　　“我骗你干嘛呀？”她给她分析，“以你现在166的身高，横扫我们班女生，李萌萌她们在你面前太弱了，季澜又是我们班最高的，你们简直绝配啊！而且，这个长相嘛……”何慧没说下去，只竖了个大拇指
　　谢净受宠若惊，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只是……
　　“你瞧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才夸你两句，”何慧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呢！要是比智商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心里也有数。”
　　谢净蹙眉，“有嘛？”
　　何慧咂咂嘴，“在我面前还挺正常，一到季澜面前就开始发花痴，不过，季澜可能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何慧不顾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谢净，继续道，“听说天才跟疯子只在一念之差，他们的思维往往比较独特，总能捕捉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优势。”
　　何慧盯着谢净的眼睛，“阿净，你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
　　谢净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阿慧，我说了不让你看《时间简史》，你非不听，现在傻了吧。”
　　何慧难得没生气，作沉思状，“最近真得长知识了，人类的生活太过空泛，我们要学会用天才的思维思考问题。”
　　“那你也要先有天才的脑子吧！”谢净已经埋头整理笔记了，只是出于友情，不得不提醒一句。
　　高三的生活，真正经历过了，才会认识到那是怎样的一种磨砺。谢净简单总结为两个词，枯燥，焦躁。
　　每天的生活，单调到只剩下学习，体育课已经被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轮流霸占了，可不就是枯燥。谢净觉得，有时候做着题目，内心突然涌现一种无力感，灵魂被困在一堆试卷里，挣扎着咆哮，却无济于事。
　　而焦躁，在更深层次折磨着伤痕累累的心灵。像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但是午时三刻迟迟没有到来，心便悬在崩溃的边缘。添一分勇气，便能揭竿而起，缺一分执著，便要血溅当场。
　　谢净庆幸过很多次，有何慧这样一个同桌。因为何慧的频繁抱怨，说出了谢净所有的心声，所以她就不用再像个怨妇一样，怨来怨去。
　　谢净的父母从来没强求过她考名牌大学，但他们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期冀，还是泄露了他们的紧张。
　　谢净已经在竭尽全力了，她自己的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很多人夸过她聪明，小学初中她也确实凭借她的聪明轻松取得好成绩，但是高中就不一样了，这个阶段的学习仅仅有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有刻苦学习的意志。谢净自认做不到班级里很多同学的拼劲，但上个一般的名牌大学还是有把握的，北大清华那样的高等学府她是从来不敢奢望的。
　　谢净也问过季澜想不想去清华，季澜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谢净喜滋滋地想，有个清华的男朋友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