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75、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初见三
　　自从谢净意识到自己的“其貌不扬”之后，对季澜的死缠烂打就有点提不起劲了，没意思，她觉得如果季澜没看上她，她还挺丢脸的，白闹了这么久，跟笑话似的。
　　开学都快一个月了，谢净不找季澜说话了，也不跟那帮男生扎堆了，有时候班里男生找她聊天，聊几句见季澜围过来，就立刻扭头离开。
　　十一放假这天，谢净拖着行李准备往车站去，刚走出校门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转头看，是季澜。谢净没理他，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季澜跟上她的脚步，伸手去拿谢净手里的行李，谢净手一躲，不让他得逞。
　　季澜沉声问她，“谢净，你最近为什么躲我？”
　　谢净低下头，声音极低，“谁躲你了？少自恋。”
　　季澜不悦，“你不说实话我可走了。”
　　谢净觉得自己挺委屈，还有点难堪，不甘的说：“你还把自己当大头蒜了，我凭什么要躲你，你谁啊？滚滚滚，别挡我道。”说完自己加快速度向前走，决心要保住自己的尊严，同时心里还有点失落。
　　看见谢净刚才眼圈红红的，季澜心里挺心疼的，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几个大步追上谢净，一把抢过谢净手里的行李拎在手里，软了姿态说，“是我的错好了吧，你别气了，我送你去车站吧。”
　　谢净看季澜哄她，心里的快乐满的要溢出来，但还是嘴硬道：“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先不理我的来着。开学那天，我准备跟你说话的，你打我身边走过，脸冷得跟什么似的。”
　　季澜想起自己那天本是刚开学，自己因为父母的事心情不好，牵连了谢净，也挺不好意思的，但也不解释，只是哄她，“下次我一定改。”
　　季澜想拦辆车送谢净去车站，谢净赶紧阻止，“别啊，我可好长时间没跟你说话了，都攒了好几篮子了。”
　　季澜听着谢净软软的话语，看着她瘦瓜子脸上带点红晕的脸庞，眼眸里飞扬着光彩，觉得再没比这更美的景色了。不再坚持打车，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谢净嘴里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心里却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问问季澜对自己的看法。问的话，自己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不问，搁在心里太难受了。权衡了半晌，谢净还是觉得要问的，不然国庆假期都不能好好过了。
　　谢净打算迂回一下，“季澜，我问你个事儿，你要认真回答我！”
　　看着谢净认真的表情，季澜挺好奇她会问什么的，点点头说，“你问。”
　　“你觉得我们班王小菲长得怎么样啊？”
　　…
　　季澜有些失望，他就不该对谢净抱希望，他是昏了头了才会认为谢净能问出些有深度的问题来。季澜默默地加快了步伐，不理她。
　　“哎，你说嘛！”谢净急了，追着季澜问，“你快说，不说我可生气了。”
　　季澜无奈，说：“挺好看的。”
　　谢净有点不甘心，又试探地问，“那我跟她比，你觉着谁好看？”问出来谢净就有点后悔了，这种明摆着的事，以季澜不解风情的性子，肯定会让她失望的。虽然自己以后长长未必比王小菲难看，但是现在事实很明显嘛！
　　不过，季澜的回答挺让她意外的。他看着她，平静地说，“她长成什么样跟我有关系吗？你平时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吧！”
　　季澜其实更想说的是，谢净，我喜欢的是你，别人长再好看也不关我的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季澜为了补偿谢净这一个月来的坏心情，路上给谢净买了糖葫芦，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些果脯，他是深谙谢净爱吃甜食的。谢净跟季澜和解了，又聊了天，知道季澜不喜欢别人，解开了心结，心情比六月的阳光还明媚。看到季澜给自己买的零食都是自己爱吃的，看季澜更顺眼了，心里受用得很，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谢净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到家。谢净回到家，把东西放到自己房间，才发现家里气氛有点异常，太安静了。
　　谢净往爸妈屋里去，爸爸坐在椅子上默默抽烟，妈妈坐在对面愁眉不展，没了往日看到她回来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谢净不解，问母亲，“妈，你们怎么了？”
　　母亲闻言，叹了口气说，“你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父亲接过话说，“你姐姐支医去了，最近几年都回不来了。”
　　谢净挺惊讶的，这也太突然了！事先都不打个招呼，她有点伤心，姐姐一直很疼她的。不过，想到姐姐向来能自己拿主意，她倒也不担心。
　　谢父谢母又说了会儿话，什么女儿大了有出息了，父母管不住了之类的，然后仔细叮嘱谢净，让她以后一定要听话。他们安慰了谢净几句，又开始操心起谢净回家的事来。
　　高二的时候谢瑾瑶走了，谢净挺伤心的，跟何惠说以后没有好姐姐疼她了，但又很自豪，姐姐可是无私奉献地支医为祖国做贡献去了。何惠想安慰她，最终只说，“我们家就我自己，没有姐姐疼还不是好好的么。”
　　谢净再找季澜说话时，忍不住也跟他念叨，“以后都没人带我看电影，给我买好吃的了。”
　　季澜当时在练字，本来只分了一丝心神听他话唠，闻言，随口说了一句，“那以后你跟我一起去吧，零嘴儿我给你带的还少么？”
　　一句话说完，季澜和谢净都有点愣。季澜心里懊悔着不该，但是面上神色如常，如同说了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谢净初听季澜的话，有些羞喜，但看季澜那淡然的跟说“一会儿我要去上个厕所”似的表情，就没感觉了。她心里一半担心一半庆幸，担心的是季澜是不是传说中的冷情的人，庆幸的是季澜不谙情爱就不会喜欢上其她人了。
　　谢净不咸不淡地哼了声，“不麻烦季公子了。”现在俩人一点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立场去啊。她可是知道的，人家情侣一块看电影是培养感情，她跟季澜去是个什么意思？
　　季澜刚松了口气，看她一秒钟又翻脸了，抬头不解地问“你翻脸的功夫见长啊，一会儿一个表情。”说完，又低头练字去了。
　　谢净当然不敢说，她也就有个贼心，明知自己理亏，就顾自换了话题，“季澜，你看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没？青霞姐姐女扮男装真好看，王祖贤男装也好看，但是不如林青霞邪魅，林青霞可真迷人。”她兀自沉醉了一会儿，又嫌自己说不过瘾，问季澜，“澜哥哥，你觉得是男装的林青霞好看还是王祖贤好看？”
　　季澜手下动作不断，淡淡地评价，“林青霞演绎的东方不败堪称经典，但是东方不败本身的角色有些邪气，王祖贤清纯，男装清爽些，都好看。”
　　他说完，半晌见谢净没有声响，一抬头看到谢净撅着嘴不满的表情，自然地接道，“我跟你一样，喜欢林青霞。”
　　谢净要是看不出季澜的讨好，就是真的傻了，但是她也不为难他了。又接着说其它的话题，“话说，叶童演的许仙才是一绝呢！我刚开始都没看出许仙竟是女人演的，真像。他那个文质彬彬的样子，还真挺迷人，怪不得让白素贞这么倾心。”
　　季澜貌似不在意地问了句“你喜欢许仙那样的？”
　　谢净正在兴头上，也不理他的问话，跃跃欲试地征询季澜的意见，“季澜，你说我要是也能穿上古装女扮男装，是不是也会特好看啊？”
　　季澜自动忽略她变来变去的称呼，打趣她，“你哪天穿上了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谢净听他不信任不看好的话，被他激起了斗志，骄傲地对季澜说，“季澜，你不知道吧，我可是会唱黄梅戏的，尤其女驸马，小时候就喜欢，后来可没少练，现在可谓是炉火纯青了。”谢净说着，比了个戏里用的手势，左手背后，右手拇指内收屈曲向前伸展，倒还有些神韵。
　　季澜听她说得信心十足，姿势摆得也挺有味道，顿时被她勾起了兴趣，激她说，“那你唱段儿我听听怎么样？”
　　谢净往四周望了望，同学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书，她一开嗓子，那就万众瞩目了。她摆摆手，“这儿人太多，我一开腔就不好意思了，怎么唱得出来。”
　　季澜觉得也是，看看时间，委婉说，“快上课了吧？”
　　谢净斜眼瞅他，每次接不上话了就让她走，不会等她接话茬嘛！真是的！
　　心里默默埋怨了一番，不过她马上又兴高采烈地找了话题，羡慕指着桌上已写好的墨字说，“澜哥哥，你这毛笔字越来越好了，回头捡篇诗写了送我吧。我好好观摩观摩，顺便学习学习。”说完，抬头眨着眼看他，“嗯？”
　　季澜无动于衷，淡淡道，“收藏别人的有什么意思？喜欢自己认真学就是了。”
　　他可是知道，她前几天还跟李才子讨要了墨宝来着，班里男同学还跟旁边凑趣，打趣她收藏李才子的墨宝是何居心。她倒还行得端坐得正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些“学术交流，雅俗共赏”的瞎话儿，旁边的男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编排两人。
　　他当时虽隔得远，都看到李墨然脸红了。他心里憋闷，又不能跟她明说，她就是个傻的！最终他也只不过一脸冷漠地回绝了几个请教问题的同学，这事就算揭过了。
　　“多收藏些，做个集子，没事欣赏欣赏，你别说，还真有好多同学深藏不露呢！那字写的，啧啧。”谢净意犹未尽，不住地赞叹，头也不抬地仔细观赏着手里半干的字，自然也没看到季澜眼里的复杂。
　　季澜舒了口气，让自己放宽心，她还小，而且就这么个性子，对于喜欢的东西，似傻似嗔。
　　“我给你的字帖你认真看了嘛，写几个字，我看看有没有长进。”季澜把手里的笔蘸了墨递给她。
　　谢净抬头，讪讪地看着他，迟了片刻仍不接笔，“我仔细看了，但你也知道，我软笔字写得不好。”
　　“那一套字帖是我爷爷亲手写了送给我们几个小辈的，没有公开出版，他老人家没收几个学生，你好好练。”季澜语气寻常地说着。他习惯了感情内敛，并不擅长宣诸于口。
　　季澜外公是位不世出的书法家，一手字体全靠自学成型，算是独成一家。季澜怕外公的书法失传，在练字上从不随心所欲，处处临摹外公的痕迹。
　　谢净听出他话里对她的与众不同，心里甜丝丝的，乖巧地答应，“我会认真练习的。”
　　“嗯。”那才不辜负他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