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71、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季澜，尝尝这个水饺，豆角鸡蛋馅，我特地让赵嫂包的，她调的馅儿格外地香。”蒋卫国热情地招呼坐在他身侧的季澜。
　　季澜夹了一个水饺，咬了一口，既有豆角的清脆，又有鸡蛋的浓香，“果然好吃，许久没尝过这么地道的水饺了，着实想念。”
　　蒋卫国亲自倒了一碟醋，递给季澜，“这是老董家的醋，你配着这个吃。”
　　季澜手里的筷子一顿，随即夹了个水饺蘸着醋，又吃了一个。
　　“季澜别光顾吃水饺，这么多菜呢，赵嫂厨艺我们全家都是服的。”蒋知禺夹了块糖醋鱼，“季澜尝尝这个。”
　　季澜点头致意，配合地夹了块鱼肉。
　　“听爷爷说，季澜叔叔在美国研究通信技术，是科学家，好厉害！”蒋仪见爷爷兴致勃勃的，也跟着聊起来。
　　“算不上科学家，国内有很多同行，统称技术员。”季澜谦虚地笑笑，“当技术员当久了，再做出点新东西，别人就管你叫大神了。其实都是大家捧的，当不得真。”
　　蒋知禺看看一派闲适的季澜，再瞥一眼疑惑的蒋仪，“子仪别听季澜叔叔谦虚，知道吗，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低调。”
　　季澜低头笑笑，继续夹菜吃饭。
　　蒋仪夹了一筷子清炒茼蒿，吃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净说道，“妈今天也下厨了，这盘就是你炒的。我妈是南方人，做的饭比赵阿姨的清淡许多。”
　　谢净一直沉默地吃饭，乍听得蒋仪喊自己，才抬起头，点点头，强颜欢笑，“喔，是啊。”
　　蒋仪看着谢净那张依然光彩明艳的脸，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又转头去看谢净旁边的蒋之诚，他正看着谢净，碗里的饭也没怎么动，也不怎么说话。不止谢净，连蒋之诚都不正常。
　　蒋之诚一直在注意谢净和季澜两个人，尽管两人没有言语和眼神的交流，但是他就是觉得两人肯定有事儿。
　　蒋之诚眼见季澜伸手去夹那盘清炒茼蒿，他眼睛眯了眯，又不动声色地去看谢净，见她还是默不作声地吃饭，仿佛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蒋之诚还是能感觉到谢净情绪低落，他身为她的枕边人，隐约觉得她周身的气场都是低迷的。
　　蒋之诚有很多话要问谢净，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压抑得很憋屈。
　　“季澜，家里有孩子嘛？”蒋卫国突然开口问道。
　　谢净低着头，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没有。”
　　“现在的夫妻都不愿意要孩子，尤其美国那边，”蒋知禺接着道，“没有孩子也挺好的。”
　　季澜笑着听完，没有做过多解释。
　　吃完晚饭，蒋卫国带着蒋知禺和季澜去了书房，他们三个人见面时间虽短，却很能谈得来。蒋之诚心里有事，早早地回房等着谢净。
　　谢净帮赵嫂安顿好谢威，才上楼想休息一会儿。刚一进门，蒋之诚凑上来，拉着她的手放到怀里，作势要亲她。
　　谢净侧头，抽回手揉着太阳穴，表情疲倦，“之诚，今天特别累，洗洗睡，好不好？”
　　蒋之诚不管她的抵抗，嘴唇凑过去，强势地覆上她的，追逐嘻戏，手自动绕到她背后，手指灵活地挑拨。
　　谢净使力气推了他一把，蒋之诚一时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她。
　　谢净也有点怔愣，她没想用这么大力气的，只是他不松手，她不得不才……
　　蒋之诚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受伤，最后全部化为愤怒。
　　谢净有心解释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有些词穷，恰好此时手机响了，谢净拿起手机，“喂？”
　　“净姐，有空嘛？几个朋友聚聚，你来嘛？”刘云成要回山西了，几个好友开了个欢送会，算是送别。他没报希望谢净会来，只是例行打电话问问。
　　“好，我这就过去。”谢净毫不犹豫地答道。
　　刘云成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挂断了的手机，伸手拍拍额头，他没喝很多酒啊！难道是他醉了？还是打错电话了？
　　挂了电话，谢净抬头看着蒋之诚，“有点事，我去处理下，可能回来得有点晚，你先睡吧。”刚才电话一响，她像看到了救星，下意识就要逃离。她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要怎么应付蒋之诚的质问和索求。
　　谢净拿了外套，拎着包，从蒋之诚身边路过，被他抓着手不放。
　　谢净驻足看他，他不说话，只是拿一双猜忌的眼神看着她。
　　谢净开口，“之诚，你放手，我还有事。”
　　蒋之诚攥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低沉如风雨欲来，“阿净，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开口时还是理直气壮的质问，说到最后竟有些乞求的语气。
　　谢净心里五味杂陈，面对着蒋之诚却忍不住心软，语气柔和了道，“我，我以后跟你解释，好吗？”她连自己的心情都安抚不了，怎么可能考虑到蒋之诚的感受。
　　蒋之诚放手，心跟着揪得慌。他看着她一步步远离他，心里莫名地恐慌。
　　后海，大晚上的，天气又冷，这儿没几个人。
　　刘云成赶来的时候，谢净已经醉了，旁边五六个酒瓶子东倒西歪的，地上还有洒的酒液。
　　果然，心里有事想醉的人，是容易醉的。
　　刘云成走过去，跟她并排坐在石阶上，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笑道，“我刚从酒桌上爬下来，可陪不了你消愁了！”
　　谢净顺势倚靠到他身上，嘴里像说秘密似的小声念叨着，“云成，你知道吗？我遇到季澜了！呵呵！”就在她公婆家里，好滑稽的场面，哈哈！
　　刘云成一怔，没想到他们竟能遇上。
　　“装！你还装！明知道他回来了，你就是不告诉我！”她大声控诉着，似在宣泄心里的委屈。
　　“三哥不让嘛！”刘云成解释。
　　谢净看着刘云成纠结的脸，突然就哭了。开始是无声落泪，然后小声啜泣，刘云成怜惜地拍拍她的头，她终是趴在膝上放声大哭。
　　夜晚清净，四周没什么人，耳边只有谢净呜呜的哭声，刘云成手足无措。当年最难的时候，谢净也没在他面前哭过。
　　眼见她已经哭了十几分钟，刘云成开口劝她，“你别哭了，我……”唉，他连劝人都不知道怎么劝。
　　谢净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有泪痕，开始呜咽着说话，“都是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她耍酒疯似的，手掌拍着刘云成的胸膛。
　　刘云成侧过身，任她打骂，“是，都是我的错！”也不想这么多了，索性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就对了，任她打骂。
　　“都是你，都是你！嗝，都是你，嗝……”她哭得打嗝，还不忘了发泄心里的郁闷。
　　刘云成拿瓶水递给她，询问道，“回家好不好？”
　　谢净拒不接水，刘云成只好拧开盖，喂到她嘴边。
　　她“咕咕”喝了两口，才嘟囔着说，“我不要。”
　　“不要什么呀？”刘云成又把瓶盖拧回去。
　　“傻子啊你？我不要回家喔！”谢净闭着眼睛喃喃。
　　刘云成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她，青春有活力。她那时候跟个小炮仗似的，见谁都是伶牙俐齿的，唯独对季澜温柔小意。那时候，她也经常骂他“傻子”。在她眼里，其他人都是“傻子”，只有季澜不一样。
　　“那我送你去你家吧？”他说的是她自己的房子。
　　“我不！”她额头靠着他的肩膀，昏昏欲睡也不忘拒绝。
　　““那，要不去我家。””
　　“我才不要！你都是有妇之夫了！”
　　刘云成苦笑，他就算不是有妇之夫，也不见得能得她另眼相看啊。
　　“你冷不冷？”
　　……
　　刘云成再问，她便不吭声了。他拎了个酒瓶细看，“靠”了一声，浓度还不低。
　　他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在车后座，又拿毯子给她盖上，关上车门靠在车上，抽根烟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