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68、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恒建集团总裁助理办的女人皆是出身精英，可是再怎么精英也是女人。
　　“哎，你看你看，这是不是那谁？”一个甜甜的女声略带激动地喊道，喊完意识到不妥，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与身边的同事窃窃私语。
　　旁边的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她不确定地挠挠头，“是嘛？我来恒建时间也不短啊，可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长什么样？”
　　一边好事儿的人看她们聊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围观过来。
　　“好漂亮啊！”有人感叹。
　　杂志社拍的照片，虽然是偷拍，却也是唯美的。虽则置身人群之中，但巧妙地给周遭的人群打了阴影，留了中央那一对男女一个清晰的剪影。照片中的二人虽只各自露了个侧脸，却也难掩其芳华。
　　男人是外国人，轮廓深刻英伟。他魁梧高大的外表下，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姿态优雅绅士得令人着迷。不经意间为身边女伴隔开人群的君子行径，俘获了一众女人的芳心。他微颔首，碧蓝的眼眸温柔遣眷地注视着身旁的女人，眼神痴情可入画。最是那低头的一瞬间，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女人侧面线条婉约，极富东方古典美的气质。她微仰首迎着男子的视线，也是浅浅的笑着。女子头顶一个端庄的发髻，古典雅致，烟灰色纱质长裙搭配金玉首饰，传统古典碰撞时下名媛气质，贵气又不失高雅。她只是双手拿着手包放在身前，没有多余的姿态，已然美成一幅画。
　　只有一张照片，男人和女人嘴角的笑容像经过最严谨的计算设计出来的一样，恰到好处得令人嫉妒。杂志社是不怀好意的，仅凭着一张照片，也要刻画出一场情真意切来。
　　“这位貌似是我们总裁夫人嘛，看着好像的。”一位有些工龄的女助理踌躇道。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蒋夫人本人，只在一些杂志报纸上见过几次，只凭一个侧脸实在难以确认。
　　关越龄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一群人围作一堆儿议论纷纷的，她只是略瞥了一眼，就准备抬脚去自己的座位。
　　一个女孩子眼尖看到她进来，欢快地喊她道，“关姐姐，你不是见过总裁夫人嘛！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她？”
　　关越龄听到某个敏感的名字，瞬时停了脚步，朝他们走去，看到杂志的一瞬，她就确定了，是的，这个人是她。
　　别人不清楚蒋夫人的长相神态，是没有仔细观察过，而她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不知道搜集了多少杂志，只为了解她，了解什么人才陪得上为蒋之诚的妻子。
　　不过是一张出席秀场的抓拍照片，竟能得了法国知名杂志社的青眼，被刊登在首页。关越龄不得不承认，谢净无疑是美的，是那种中国式的美，符合传统审美的美。
　　蒋之诚喜欢的是这种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吗？关越龄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
　　“关姐姐，杂志我还没看完呢！能不能先让我看看？”甜甜的声音在关越龄身后响起。
　　关越龄缓缓转身，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还没看完，刚才整理的时候一起送进总裁办公室了。”
　　“噢，这样啊，”女孩子略一思索，便笑着道，“那我等撤出来的时候再看吧，关姐姐你一定要给我留着喔。”
　　“嗯，我会的。”关越龄又是温柔一笑。
　　女孩子看着关越龄今天频繁对自己微笑的样子，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回去自己座位了。
　　“这个关越龄喔，今天怪怪的。平时都是冷着张脸，今天非要微笑，还笑得皮笑肉不笑的，真是的！”女孩子叽叽咕咕地跟旁边的女孩说着小话儿，说着，突然兴奋地八卦道，“你猜怎么着，关越龄竟然把我们刚才看的杂志送进总裁办公室了，不知道总裁会不会注意到……”
　　“啊！真的嘛！总裁真的会看到吗？据说咱们总裁爱妻如命的，这醋劲，要是发起来，啧啧啧，怎么觉得最近不太平呢！”
　　两人在这边津津乐道地八卦着，另一边，蒋之诚已经看到了关越龄特意夹在文件夹里的大幅杂志照片。
　　谢净办公室，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兄台，有事没？没事就送客了。”
　　谢净坐在办公桌后面，眼见刘云成已经开始沏第二壶茶了，心里开始心疼她那点大红袍了，一共就那么点儿，还是蒋父送她的，被个粗人牛嚼牡丹似的往肚里灌，她不免心疼。
　　刘云成手脚麻利地倒了壶底的茶叶，准备沏第二壶茶。
　　谢净赶紧起身，小跑着接过茶壶，恨恨道，“祖宗，这茶叶才喝了一遍，怎么就倒了呢！”这也太挥霍了，这点茶叶够她喝一天了。
　　“嗬，堂堂部长秘书就是这么待客的，你们部里就是这么会客的！”刘云成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
　　“嘁，”谢净放下壶，坐到另一边，“你是客嘛？再说了，我们这儿是清水衙门，恕不招待贵人！你大老远到这儿干嘛来了，有话直说！”
　　“我自然是兴师问罪来了，”刘云成翘起二郎腿，一副流氓样儿，“一大早儿的，发现自己在林韵床上，我这魂儿都吓没了。”
　　谢净有些着恼这人混不吝的话语，却不得不解释道，“昨天不是你说的嘛，说马上要跟林小姐结婚了，还管我要红封来着，而且，你醉成那样，我怎么也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回家啊！”
　　刘云成还觉得委屈呢，他虽然是男人，可还是有贞操的。他和林韵一直还处在模糊的暧昧阶段，突然就没防备地被捅破了窗户纸，一下就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不想上班的时候面对她，他索性躲出来了。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醉鬼的话怎么能信呢！”刘云成还在辩白。
　　“嗬！敢情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是吧！”谢净叹服了，这一大老爷们，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地出尔反尔呢！
　　谢净拆了茶叶罐，夹了茶叶泡茶。
　　“嗨，不是说这茶叶金贵嘛？你怎么又拿出来了。”刘云成没话找话。
　　“天干物燥，饮茶降火。”谢净没好气道。
　　谢净手上不作停顿地泡着茶，见刘云成只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便住手坐了回去。
　　“论胡搅蛮缠，我可比不过你！”她也算看着他们从无到有的，还是关心地问起他来，“你和林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看人家女孩子挺不错的呀，温柔识大体，又能帮你分忧解劳，看着对你又有情意，你还拿什么乔，从了呗。”
　　刘云成不知谢净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看出什么了，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只胡乱道，“我最近生意上忙着呢，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刘云成自认不是良人，这些年固然处处留情，却从不敢招惹林韵这般的良家姑娘。他没想过成家，自然对林韵这样的女孩子招惹不起。
　　他和林韵之间这点暧昧的气氛，实在不是他的责任。林韵这姑娘看着周正稳重的，实在不像是会看上他这么个浪荡子的。她跟他坦明心迹的时候，他也是惊愕得不知该做什么回应，只能任凭她强势地介入他的生活，从此细致入微地照顾他的工作起居。
　　谢净把白瓷茶杯递到他手边，“云成，你别是跟林小姐闹别扭，才到我这儿躲清净的吧！”
　　刘云成被戳中心事，脸上挂不住，只低头喝茶，抿了一口，觉得和自己泡得不一个味，夸赞道，“你泡的这个茶水倒是甜了些。”
　　谢净也不拆穿他的心虚，径自解说道，“林清玄先生谈茶味时这样说道，‘我时常一个人坐着喝茶，同一泡茶，在第一泡时苦涩，第二泡甘香，第三泡浓沉，第四泡清冽，第五泡清淡，再好的茶，过了第五泡就失去味道’，所以这泡茶，一看心境，二看耐心，这三……”
　　谢净侧首凝视他一眼，略作停顿，缓缓道，“还要看饮茶的人。”
　　刘云成低头品茶，沉默地喝完一杯茶，豁然笑道，“净姐你什么时候也学得神神叨叨的，说话也一套一套的，看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谢净挑挑眉，“既进了官场，自然要学个全乎的，上得了酒场，打得了官腔，唬得住奸商。”
　　刘云成被谢净一番面不改色的话说得好笑，哈哈笑道，“服了，服了，我认输还不行嘛！还望谢大人放草民一马！”
　　谢净被他气笑了，笑骂他，“既然求饶了，还不快装出个狼狈逃窜的样子来！”
　　刘云成笑着正要接口，不防听到谢净搁在桌上的手机高声振铃。
　　谢净拜拜手，示意他先走。
　　蒋之诚没防备地看到谢净和别的男人的侧颜照，除去刚开始的猝不及防，紧接着就是一股不得劲的怒气。
　　他怎么就不知道，谢净去巴黎秀场的时候还有这么个插曲！那么多随身保镖都瞎了嘛，让这么个大活人靠谢净这么近，还给了媒体机会拍照。更可恨的是，这事竟然也没人给他汇报，原来他花了这么多工夫，竟养了这么一群饭桶。
　　蒋之诚气愤极了，恨不得现在就质问谢净，手上已经拨通了谢净的电话。
　　“蒋先生，这本杂志你看了呀！刚才我们在外面讨论来着，不小心夹到文件里了。”关越龄走到蒋之诚跟前，见他一直没注意到她，只得开口提醒他。虽则暗自动了手脚，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坦坦荡荡的。
　　关越龄一直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她这般直言她的过失，蒋之诚果然没有起疑，轻易就放过了这一处细节。
　　蒋之诚一时的怒火被她一打岔，倒不急于发泄了，挂断了拨通的电话，倒是把这出儿不痛快压在了心里。
　　谢净刚拿起电话，正要接起，却见电话已经挂断了。她也不着急，索性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径自去处理被刘云成打断的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