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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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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谢净着一身宽松舒适的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面前的笔记本。
周同单手托腮地倚在沙发扶手上,静静地观望着比自己还要精神抖擞的病号。
谢净头也不抬地问道,“蒋部长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不同,和以前一样啊。衣着工整,气质温润,谈吐不凡,玉树临风……”周同朗诵着私下里对蒋知禺的评价,语速平稳,朗朗上口。
“行行行,我知道了。”谢净一脸无奈,赶紧打断她对三叔的意淫。全办公室女性最想下手对象第一名的宝座,已经被蒋知禺霸占几十年了,丝毫没有被动摇的趋势。
三叔的性格,她清楚得很,最是沉得住气的,也让人猜不透。谢净摇摇头,还是不猜了,白费工夫。
谢净手上不急不缓地保存文件,退出程序,换个话题问周同,“周同,最近看你心情不好。”
周同微侧头看向茶几,无精打采道,“嗯?有嘛。”
“嗯,有,”谢净点头,补充道,“看得出来。”
“唉,”周同叹气。
谢净抬头看过去,“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说来听听,我的生活经历怎么说也比你丰富,帮你参详参详。”
周同看向谢净,试探地问道,“净姐,你以前跟人合租过吗?”
“当然了,”谢净爽朗一笑,“怎么了?碰到什么事儿了?”
听到谢净肯定的回答,周同才放下心来。
谢净注意到周同的表情,玩笑道,“怎么?觉得我没跟人合租过?”
周同一讪,有些语塞。她确实觉得,谢净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我大学刚毕业,就在北京工作,刚开始工资拿得少,又不想管家里要钱,也是跟人合租的。”谢净回忆着那段经历,有些咋舌。
周同有些好奇,“我以为,谢小姐总归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呢!”
谢净泰然一笑,跟她道,“你是知道的,我家里就是平民百姓,那时候在北京无亲无故,还不如你,好歹是北京户口。”
周同讪讪一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回话题道,“之前住在机关的职工宿舍,觉得不方便,我才出去租房,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周同吐吐舌,一脸嫌弃的表情。
谢净轻笑,“怎么?跟舍友处不来?”
“何止处不来啊!”周同端起杯子喝口水,气愤道,“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这么个奇葩啊!白天大家不在,她就睡觉,晚上她又折腾得让我们睡不了觉。垃圾从来不主动倒,房间的卫生不打扫,东西还扔得到处都是,而且,提醒了无数次,人家也不甩你。最难忍受得是,她上完厕所还不冲,那个恶心啊,咦~”
周同说不下去了,手里捧着个杯子使劲蹂躏。
谢净点头,“着实可恶!”
周同叹气,“我活了二十多年,像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是平生罕见呐!”
“那有什么,不行回来住呗!”谢净低头敲着键盘,不经意地道。
“哎,我也想回来住,就是抹不开面儿,怕她们嘲笑我。”周同嘻嘻笑道。
“又不会一直笑你,过两天就好了。”谢净抬头,“在外面苦撑着,还不如回来让她们好好嘲笑你,你才好记住教训。”
周同嬉笑着掩去尴尬,“净姐,你要是遇见这种奇葩舍友,会怎么处理啊?我是没辙了。”
谢净处理完手头的活计,点了关机,等待屏幕变黑的时候,回想了一下当年租房的记忆,只得叹道,“确实是挺糟心的,比你还惨。那时没有精力防备什么,丢了几个月的工资,哭得跟什么似的。”
周同没预防地同情道,“啊?这样啊!”
谢净合上电脑,“嗯,大半夜打电话给刘总,他那时已经是成娱的老总了,开着小车子来接我。我当时就想,还好,还好有这么个人儿。”
周同又露出星星眼,“刘总人挺好的,不像大老板,一点架子都没有。”
谢净收好笔记本,起身下床倒水。
周同麻利地递了杯水给谢净,又问道,“后来呢?”
谢净抿了口水,淡淡地道,“后来,后来我就在北京有房子了?”
周同一愣,以为谢净理解错了,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你丟钱之后。”
谢净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啊。”
也许,刘云成当天就把她的遭遇讲给那人听了。隔了几天,刘云成把一本房产证塞到她手里,跟她讲,那人帮她买下了,让她放心住。直到现在,那也是她的房子。
很多外来人口,在北京奋斗一生,也没能在二环内买一套九十多平的商品房。而她以不到三年的工作资历,在七年前就做到了。这真的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啊。
“阿净。”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蒋之诚一身商务西装还没来得及脱,外面套一件亚麻色大衣,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视线在进门的一瞬已然锁定了谢净,接着大步走来。
周同这几天也是练出来了,悄然起身、无声出门、反手关门,一气呵成。
谢净起身,迎向他,面带微笑,“之诚,不是说好明天回来吗?”
蒋之诚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见她果真没事,才放下一直揪着的心,还是忍不住数落她,“好好的怎么会跌进河里去了,你在电话里说你没事,我又怎么会放心,紧赶慢赶地结束那边的行程,就赶回来了。”
谢净帮他脱了外面的大衣,放到沙发上,缓缓解释道,“不过是机关里的门门道道,高部长的人隐瞒了城关大桥的实情,害得我们遭了一劫,索性没有什么大事,否则,不单机关里要变天,我们两家的恩怨更说不清了。”
谢净平淡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忘了把蒋之诚安排在沙发上歇息,给他倒了杯茶。
蒋之诚见她忙完,拉她坐在膝上,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抚着她未施粉黛的面庞,看着她认真道,“我不管他们如何,只要你保重自己,你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不能心安。你历来是先人后己,最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安心,更何况是隔着千山万水看不着你。”
谢净双手顺势搭上他的肩头,听他如此直白的关切,不敢再看他灼人的眼神,微侧了视线,“不过是些躲不过去的意外,我以后更小心点就是。”
蒋之诚扳过她的脑袋,强迫她正视自己,身子前倾,凑到她面前,眼神灼灼,问她,“伤得重不重?”
谢净双颊泛红,还是强作镇定,“不重。”
蒋之诚盯着她张合的唇瓣,气恼她的不示弱,一口咬上去,又问,“说实话。”
谢净咬唇,觉得微疼,又伸舌去舔,还是说,“实话”。
蒋之诚的心被她的小动作撩得难以忍受,一双睿智的眼睛强自瞪着她,“听说还折了肋骨?”
谢净闭了闭眼,柔弱无骨地趴进他颈侧,呵着气道,“是。”
蒋之诚感觉着脖子上的气息,身体已然濒临极限,道一句,“那我检查检查”,就上手去解她的衬衫扣子。
谢净也不拦着,索性甩了拖鞋,双手环紧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窝进他怀里,任君处置。
“政远,不是妈说你,你以后但凡想想我和你爸,也不敢这么冲动。这是没什么大碍,你要是有个什么,你让妈怎么活。”陆母一边帮儿子削苹果,一边后怕地数落道。
陆政远半躺着倚在床头,眼睛紧紧定在手里的报纸上,紧握的双拳没防备地泄露了主人的心绪不宁。
陆母抽走儿子手中的报纸,把果盘递到他手里,不高兴道,“一个有夫之妇,哪里值当。我可听说了,你费了多大劲啊,就为了救她!人家哪里要你救,看看,恒建的蒋之诚一出手,就把一干官员给告了。”
陆政远还是愣愣的,手里不自觉地捏着牙签,嘴里却如同嚼蜡。
陆夫人有点恨铁不成钢,泼着冷水道,“甭管告不告得赢,只这股护妻的本事,人家夫人也得感动半年,有你什么事。”
陆政远有点无精打采,不耐道,“妈咪,我怎么了?不过是路见不平,助人为乐。”
“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想的什么,见天地往人家病房门口望,真见了人家又浑身不自在。”陆夫人轻戳着儿子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我跟你爸向来不管你交朋友的事,只是,有夫之妇碰不得。更何况,对方是蒋之诚这么个护食的主,他那人脾性阴晴不定的,什么时候也不见他吃过亏。”
“你扯这么远干嘛,我有分寸。”陆政远不想辩白,面对能说会道的母亲有些无可奈何。
“你爸已经帮你把机关里的职位辞了,本来也就是去见习的,以后再不跟他们蒋家的人扯上关系。你出息点,别给你们老陆家丢人。”
陆母不管儿子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继续道,“你创业也好,进别的政府机关也好,总归不妨他们事。他蒋之诚要敢招惹你,你爸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是吃素的,让他们放马过来,看看谁磕得过谁。我贺翠兰的儿子,自己打得骂得,还轮不到他们来欺负。”陆母说着说着,又恨起儿子没出息,不妨拿出点气概来。
陆政远觉得眼眶酸酸的,他母亲虽然当了几十年的富太太,还没有他想得那么不中用,到底是亲生的母子,是他不孝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