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44、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李筱雅其人，家境殷实，无忧无虑地长大。但因为她从小生得好看，也可能其它方面太完美，性格就有些缺陷了，有些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
　　得了远房姑父的帮助，才分进了一个待遇较好的职位。待她混熟了单位的人情里短，忍不住对位高权重的蒋知禺产生了爱慕之情。
　　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蒋知禺生得一副好皮囊，留过洋学识好，气度更是不凡，而且又是中年居高位，实在是广大少女到妇女的爱慕对象。
　　一般的下属都会觉得，这人太完美，都是抱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纯粹欣赏。但李筱雅不同，她自命不凡，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收复蒋部长，也自负只有这样完美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丝毫不顾及蒋部长已经有夫人了。
　　她开始只是单纯看不惯谢净比她美比她气质好，但是见到蒋知禺对谢净这么关照，她就恨上谢净了。谢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竟然一声不响地拿走了蒋知禺所有的温柔，她怎么甘心。
　　谢净快速浏览完论坛的内容，倒没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了，心情也慢慢沉静下来。
　　书房，谢净倚在座椅靠背上，手里捧着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时不时抿一口。她在想对策，那篇文章的点击量庞大，而且转载量也不可小觑。
　　谢净把手里的杯子搁在桌子上，拿过手机，把刚才她看的论坛网址以邮件发送出去，才拨了个号。
　　“云成，是我。”
　　“净姐，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了？”两人有些时间没联络过了，但他依然态度热情。
　　“刚才给你邮箱发了点东西，你不是开影视公司的吗？先帮我看看，能不能处理？”谢净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啊？”刘云成疑惑，谢净能遇到什么事跟他的本行有关系。
　　“你先看看，再跟我说好不好解决。”
　　“嗯，那先这么着。”
　　谢净挂了电话，单肘支撑桌面，依然端起那杯已经有点冷却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几分钟之后，电话震动，谢净微微弯了嘴角，划开通话。
　　“净姐，这谁睁眼说瞎话呢？”刘云成劈头就问，谢净的人品，他再清楚不过。
　　“一些小角色罢了。”
　　“是你们机关的人吧？估计是嫉妒成仇了。”谢净从来不是爱惹事的人，不过想到谢净如今的身份，他丝毫不担心，“不过那人也是胆大包天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谢净斜斜嘴角，“能处理吗？最好能悄悄平息了。”
　　“应该可以强行删除，不过那些转载有些麻烦，我先试试。”他应承道。
　　“麻烦你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
　　谢净笑出声，“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周一早上，谢净化了精致的妆，不同以往的清淡，这次的有点艳丽，眉毛比一般时候浓郁，眉尖拉长，说不出得妖娆，脸颊打了亮色的腮红，衬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面若桃花，唇膏也选的炫目的大红，连微笑都变得强势起来。
　　她进了衣帽间，选了件阿玛尼定制西服套装。这套衣服她第一次上身，打着轻奢的名头，纯金的袖口，袖口处和衣摆都精巧地做了改变，突破以往的刻板，多了些繁复的细节来凸显身份。
　　今日的衬衫，她刻意少扣了最上面一颗纽扣，佩戴了一条祖母绿的宝石项链，一条简洁的白银链子，中间垂了一颗水滴形的宝石，恰好挂在脖子上空出的位置，小巧可爱，誓要把轻奢进行到底。
　　既然要奢侈，所幸奢侈到底了，谢净挑了双黑色高跟鞋，这鞋乍一看没什么特色，之所以选它只是因为它是刚从巴黎空运过来的最新款。
　　看眼时间，今天她务必要在上班高峰进单位。不过走到门口，谢净又回身，随手拽了个新来的包包拎着。平时怕被人诟病，她向来是能低调就低调的，可惜有人不识趣。
　　蒋之诚跟儿子在开放式厨房吃饭，谢净一下楼，他们都瞧见了。
　　蒋仪不经意歪头看了谢净一眼，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他刚要转回头，脑袋转到一半，又硬生生转了回去。哪里是没什么不同，是很不同。
　　“妈，你们单位今天有活动吗？”蒋仪被惊到了，他第一次见谢净这么有攻击性。对，小孩子还理解不了大人的审美，只是无意间理解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蒋之诚被惊艳到了，谢净平时都是淡妆，他也是第一次欣赏她的浓妆，身体比心理先兴奋了。他擦擦脑门的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妥，她打扮成这样是要给谁看？想到这里，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谢净走到两人跟前，转了个圈儿，问道“漂亮吧？”
　　蒋仪不知所以，认真地点头，“漂亮。”
　　“真是好孩子，”谢净揉揉蒋仪的额发，嘴角绽出个笑容，轻飘飘地说“单位某些女人嚣张得很，我得拿出些实力教训一下。”
　　“那倒是，”蒋之诚点头，不过，“你们单位还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啊？”
　　“对了，之诚，车库里那辆迈巴赫借我开开。”谢净赶时间，不能跟他多聊。
　　“不用问我，喜欢哪辆随便开，”蒋之诚不喜欢谢净客气，皱了眉，“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知道了，小气鬼。”谢净得了他的肯定，自去提车。
　　蒋仪直直盯着谢净斗志昂扬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才小声嘟哝了一句，“女人真是可怕！”
　　蒋之诚拿筷尾轻敲下他的脑袋，教训道，“小孩子懂什么女人？你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嘁～”蒋仪有些不屑，他虽然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早恋过，可是就他知道的他劣迹斑斑的情史，他也可还原八成真相，“你自己不还就那样吗？”
　　蒋之诚被噎住了，他瞪了瞪面前稚气未脱的儿子，确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高中开始睡女人，后来走马观花地换了数不清的女友。等他事业小有所成的时候，女人排着队的等着爬他的床，质量好的他也是来者不拒，也算阅女无数了。再后来，过了尝鲜的年纪，不耐烦那些庸脂俗粉了，他就挑着气质长相合意的包养着，不止安若许一人，只不过这个最合他眼缘，也跟他时间最长。他是动过念头把她娶回家的，只不过不太甘心再被女人捆绑，一直在犹豫不决，直到遇见谢净。
　　“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史，等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时，才更有底气让她用一生一世爱你。”蒋之诚觉得，这大概是这一生他传授给这个儿子最宝贵的经验了，他人过四十，才有这样的觉悟。
　　蒋之诚的话太正式，向对儿子的告诫。蒋仪沉默，父亲所遇到的对的人就是谢净吧。
　　“爸爸，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母亲？”蒋仪表情认真，平静地开口问了个他以前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我爸爸让我娶的，他说，那个女人适合我。”蒋之诚没有犹豫，儿子无论何时问他，他都会实话告诉他。
　　蒋之诚看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这个儿子，他实在不太了解。
　　“哦。”蒋仪低低应了声，表情无悲无喜。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也从没有期待过他父母的结合会是因为爱情，可是，还是有点失望。
　　“我以后的婚姻，也由你做主，我一定…”蒋仪觉得自己不是负气才说出这番话的。
　　“时间差不多了，去上学吧。”蒋之诚打断他，又补充道，“蒋家的男人，婚姻决策权都在自己。”
　　从来没有人强迫他们，奇怪的是，他们都顺从父母的决定。父亲让他娶子仪母亲，他私下见了几次，觉得不错就娶了。父亲让三叔娶三婶，三叔只隔了人群看了一眼，就点头了。
　　蒋仪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席，是该上学去了。也许，他们的婚姻不像他想得那么无趣。
　　蒋之诚心想，子仪的性格真不讨喜，像极了他母亲，没什么脾气，逆来顺受。他并不适合子仪母亲，只是她适合他。父亲帮他相中她，大概也是看中她温和的性格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大概只有她那样软弱的脾性包容的了。若当年她被指给三叔，大概现在还活着吧。也是，蒋知禺的人品性格，那样霸道的三婶都对他服服帖帖，大概全北京城的名媛配三叔都会合适吧。

　　上班高峰，政府大楼门前人来不绝。谢净开着限量版迈巴赫，从容停到停车位，随即从容下车，理理衣摆，径直走向办公楼。
　　政府大楼停车场突然停了辆限量珍藏版的迈巴赫，有些爱车的男人已经忍不住就近围观这只在汽车杂志上才能见到的珍品汽车了。
　　一时，露天停车场竟成了一道奇景，自有好事者道出车主的名字，围观者一阵唏嘘，这新来的谢秘书到底是什么身份？
　　谢净精心策划的惊喜，一早上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部门上下。
　　“哦？”蒋知禺听完余秘书的汇报，心里也是惊奇不已，“她受什么刺激了？”
　　余秘书静立一旁，蒋先生只是在表达惊讶，因此她并不需要作答。她不是八卦的人，只是全部门上下都在议论谢秘书今天的作为，只有蒋知禺不知情，。她忍了忍，想到蒋先生平时对谢秘书的关心，还是平实地说了自己听到的版本。
　　感叹之后，除了惊讶，蒋知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先回去吧，没什么大事。”谢净向来聪明，她这么做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只是一时好玩，他都不会制止她。
　　“是。”余秘书听他发话，抱着文件走出他的办公室。既然蒋先生纵容谢小姐，只是流言，确实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谢净，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吗？”中午一起吃饭，蒋知禺不着痕迹地打探谢净的异常。
　　谢净不动声色地继续夹着菜，单手掏出手机，摆弄两下，递给他，“喏。”
　　蒋知禺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擦手，拿起手机看起来。只不过，随着他手指向下翻动，他的脸色愈加难看。
　　谢净几口吃完饭，捧着杯水，边喝水边津津有味地观看三叔的表情。她有些期待蒋知禺接下来的表情，从业以来，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诋毁吧。
　　“简直，简直是胡言乱语，”蒋知禺气急，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句发狠的话。
　　谢净坐在他对面，自然把他的表情一览无余，像蒋知禺这样的斯文儒士，最气的话也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因此，闻言她只觉得搞笑，“咯咯”地笑出声，笑的时候不忘斯文地拿餐巾纸掩住嘴。
　　蒋知禺皱眉看她，“有这么好笑吗？这里的受害者可是你！”
　　谢净严肃了表情，正经道，“这事已经在处理了，”交待完不忘诉苦，“三叔你不知道，昨天刚看到时，我也是气得不行。”
　　“交给谁处理的？可靠吗？”蒋知禺关心道。
　　“一个朋友，让周同跟着看着了。”谢净老实交代，“不过，这事八成跟你脱不了关系。”
　　“嗯？”
　　谢净挑挑眉，煞有其事地道，“八成是单位哪个爱慕你的美人儿，看你提拔我，因爱生嫉，然后牵连到我这个无辜的路人身上了。”
　　蒋知禺苦笑，听她头头是道的分析，他竟无言以对。
　　谢净趁机提条件，“三叔可要为我做主，这可是在你的地盘出的事。”
　　“好好，”蒋知禺顺畅地答应，想起上次谢净受伤的事，又道，“也不知道之诚怎么想我，你到了我这儿频繁出事，对了，你没忘告诉之诚吧？”
　　谢净皱皱眉头，放下玩了一会儿的餐巾纸，胳膊肘支着桌面，手撑着下巴，别扭道，“我想着，如果能悄悄处理了，就不用劳烦他了。”
　　“那我现在打电话告诉他，”蒋知禺说着，已经从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拨号。
　　谢净伸手去夺，被他躲过，妥协道，“好了，我一会儿跟他说就是，嘁～”最后一个语气词，表达了深深的嫌弃。
　　“你不懂，夫妻之间相处，不要怕麻烦对方，怕麻烦反而会让之诚觉得你跟他见外，他自然会不好受，长此以往，自然会矛盾重重。”蒋知禺以过来人的语气开导她。
　　“三叔跟三婶相处得很好吗？”蒋知禺内宅的事，她实在知之甚少，不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