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透明精致的圆桌上随意摆了两本时尚杂志，柔软的座椅里半倚个女人。
　　谢净今天穿了双白色圆头坡跟皮鞋，今年春季新款淑女系列，乳白色的鞋身包裹着白皙细腻的小脚，露出一片脚面，棕色的鞋跟与鞋身泾渭分明。
　　一双小脚随意搁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昭示主人的闲适。
　　“hi！”
　　谢净听到声音，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因为不是工作日，她今天的着装格外随意。一件白色吊带打底，外面罩了一件灰色针织衫，修长的脖颈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围了一条灰黑撞色的亚麻围巾，下面配了条白色小脚破洞休闲裤，露出细长白皙的脚踝。
　　她本来身量颀长，肤色白皙，只烫了半圈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脑后，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虽略施粉黛已然足够。她迎着来人静静伫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如同戴望舒《雨巷》里走出来的姑娘。
　　她等待的人是个英国人，跟三叔有些关联，今天她也是受三叔所托，陪同此人看书画展览会。
　　这人一上午都与谢净一道，自然见惯了谢净的样貌，但此时再看，仍是觉得惊艳不已。
　　他愣了一会儿，才走到谢净跟前，谢过谢净的陪同，他热情地邀请谢净共进晚餐。
　　谢净安心受了他的道谢，解释中午还有事，并虔诚地道了谢，表示下次有机会一定请对方吃饭。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外国人放弃请谢净吃饭，转而更直接地问谢净有没有男朋友。
　　谢净理解外国人的开放，也很高兴得到别人的喜欢，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准备耐心地跟他解释清楚。
　　“妈，我们在这里。”蒋仪得了谢净的指示，早已等在展览会的门口。
　　谢净一喜，招呼子仪和启臣到她身边来，她跟老外介绍蒋仪是她儿子，她已经结婚了。
　　老外一听她的解释，再看看蒋仪快赶上谢净的大个头，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最终，他也只是叹着气离开了。英国人骨子里的绅士使然，就算再怎么倾心，都不会做出死缠烂打的行为。
　　谢净解决了这个一上午都在对她示好的男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敢给蒋之诚找不自在。蒋之诚醋劲极大，昨晚受了些莫须有的刺激，在她身上折腾了半晚。
　　谢净早上起来，觉得全身都散架了，或深或浅的吻痕遍布全身，她看得头疼，蒋之诚是把她当仇人对待了吧。
　　临时接到蒋知禺不容拒绝的指示，她纠结了半天，才用了条围巾遮了脖子上的痕迹。不是她不想穿高跟鞋，没有女人不爱美，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打扮自己，只是体力不支持。
　　终于应付完了蒋知禺交给她的任务，谢净回神，看看身边的两个小鬼头，双手抄进裤袋里，酷酷地说，“走吧，请你们吃饭。”
　　“我听同学说so easy今天有活动，我们也去吧，听说还能抽奖呢！”宋启臣兴奋地提议道，他最爱凑热闹了。
　　蒋仪估计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帮腔道，“是啊，挺好玩的，我们也去吧。”
　　这两人，果然是孩子心性啊！谢净无所谓，他们心心念念着，她也不忍心拒绝，不过，“so easy是什么？”
　　“当然是自助餐厅啊！”宋启臣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这个你都不知道！好low啊。”
　　蒋仪听不得启臣这样说谢净，即使只是玩笑话。他抬手，在跟他差不多高的宋启臣头上敲了一下，“胡说八道，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去了？”
　　“去去去，当然去了，净姨最好了。”宋启臣马上求饶，拉着谢净的胳膊谄媚地讨好着。他妈不愿意陪他来，好不容易蒋仪和谢净好说话，他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蒋仪看着启臣挽着谢净胳膊的手，忍不住也伸手挽住她另一边的胳膊，他挽得自然，其他两人也没在意，一行人兴冲冲地向目的地进发。
　　所谓的抽奖，其实就是个噱头，奖品都是些简单的小玩意，他们两人属于运气一般的，各自抽到一个吊坠。两人都是小孩子心性，情绪大起大落，兴致勃勃地来，这会儿的失望都清楚地写在脸上了。
　　谢净见不得他们这样，提议买礼物补偿两人，两人不稀罕。倒是启臣，提议让谢净也去抽，蒋仪跟着起哄，她便也跟着一帮孩子去抽奖。
　　谢净运气好，抽到个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个似石似玉的戒指，子仪和启臣高兴得什么似的，仿佛那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奖品。
　　不过，那戒指跟他们俩的奖品一比也是价值不菲了，据工作人员所说，这个戒指出自正规珠宝店，一两百呢，许是见她不信，经理把□□也一起送给他们了。谢净手里接着玉石戒指和小票，有些哭笑不得。
　　谢净无所谓真的假的，让两个孩子拿去玩。蒋仪不要，让谢净自己收着，说这是她的吉祥物。
　　启臣一扫刚才的失望，得了多大好处似的，得意地说，“总算捞回点本了。”
　　“高兴了吧？”谢净看看时间，为今天的行程作了总结，“那就回家吧，先送启臣。”
　　“嘁～”两个孩子显然有些乐不思蜀，打着商量，“再玩会儿吧，时间还早嘞，北京城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没得商量”谢净教训道，“两个小鬼头，知道什么是夜生活吗？”
　　“唉，一个大好的机会又从我面前溜走了…”启臣不舍得念叨。
　　夕阳西斜，空气里还有点未消散的温暖，谢净回头看看两人的穿着，还算厚实，她轻笑，头也不回地说，“那再去后海逛一圈吧。”
　　身后是两个孩子的欢呼声，谢净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他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喜悦，年轻真好啊。

　　“阿净，”书房门没关，蒋之诚直接进来了，在书桌前几步停住脚，哑着嗓音唤她。
　　谢净本来正全神贯注地看书，闻言抬头，“哦，你回来了。”
　　蒋之诚晚上有应酬，蒋仪回来洗了澡在客厅等了会儿，扛不住困意就先去睡了。
　　谢净是个闲不住的，最近开始看建筑方面的书，准备自学考个建筑学的学位。以前从来没想过成为模范人物，但经历得多了，也会有不同以往的新的领悟。
　　蒋之诚又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转到吸引了谢净注意力的书本上，书桌上一堆书本，全都跟建筑有关。
　　谢净现在还不困，想再接再厉地把下面几页看完的，但看蒋之诚的架势，八成是喝了不少酒。她套上笔，抚抚额，有些无奈地站起身，“又喝酒了吗？”
　　蒋之诚看着他面前的书桌，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怎么这么能干，依靠他不好吗？非得这么有志气吗？她这样，愈加显得她像初升的太阳，而他，已近薄暮。
　　三十岁和四十多岁，她和他，不过只是差了十二岁吗？
　　“嗯，喝了。”他答。
　　“下次别喝这么多了，我还以为没人能劝你酒呢！”
　　他拉她在沙发上坐下，“你看建筑学的书，是又要考试吗？”
　　“嗯，”她点头，调整姿势面对他，帮他按太阳穴，“趁着来得及，多学点，省得以后被后辈戳脊梁骨。”
　　他拉下她的手，她的手白嫩柔软，他爱不释手地包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他想跟她说，不用这么辛苦，也不用这么努力，他会给她幸福，甚至，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但是，真得说了，会伤了她的自尊吧。
　　他放开她的手，指指肩膀，“酸，给我捏捏。”
　　谢净顺从地起身，膝行着跪在他背后，一边拿捏着力道给他捏肩，一边询问道，“力道够不够？”
　　“轻了，你就是个小气的，”蒋之诚取笑她，“再使点劲儿。”
　　谢净下力气狠狠捶了几下，硌得她手疼，他却一副没感受到力道的表情。她收了手，提议道，“我捶不动了，明天给你叫按摩师吧。”
　　蒋之诚转身，双手抱过她，把她放在膝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宠溺道，“就你娇气得很。”
　　谢净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庞，就势向前倾，嘴唇快速贴了下他的，又快速撤回，讲条件似的，“那说好了。”
　　蒋之诚眼神幽幽地看她，这个女人真是肆无忌惮，兀自释放对他而言致命的诱惑，勾引他而不自知。
　　谢净闭眼，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自说自话，“累了，去睡吧。”
　　蒋之诚不再接她的话，抱起她，径直走向卧房。
　　谢净倚在他怀里，小手点着他的胸膛，“之城，只是睡觉吧？”听不到他的回答，她揪揪他的衬衫领子，“是吧？”
　　蒋之诚低头，颇有意味地看看她抓着他的小手，“你倒是想，我也满足不了你。”他应酬了一天，着实累了。
　　他说完，又觉得话有歧义，有损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用质疑的眼神看她，“该不会是你想要吧？”他把她放在床上，已经解起了扣子，若她想要，说什么也要满足她。
　　谢净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唇角漾出一个轻笑，“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腻，怡情养性，过则伤身。”
　　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这番言论，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说不出是愉悦，还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