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万里长沙

39、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威威，笑一个。”谢净弯着腰，手指逗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明显不想理不怀好意的某妈，小眼睛紧紧闭着，嘴角也紧紧抿着。
　　难怪小家伙生气，被硬生生剥夺了睡眠。谢净难得不用上班，一大早被蒋之诚叫起来锻炼身体。实在是她的身体柔弱得禁不起一点挫折，蒋之诚也是一番好意。
　　可是，谢净就不这么想了，从小到大，她身体一直柔弱，也不爱运动，家里人也不会强逼着她运动。她自然觉得委屈，她不好受，偏不让蒋之诚好过，非要抱沉睡的小家伙晨练。
　　不过，到底是亲儿子，她里里外外裹了厚厚几层锦被，才把儿子放进婴儿车里。最终，谢净的运动也只是，推着婴儿车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蒋之诚失笑，走过去，心疼地从小车里抱起儿子，左右晃悠着哄他。
　　小家伙察觉爸爸的气味，睁开亮晶晶的小眼睛，委屈地眨巴了几下，眼看着委屈地要哭了。
　　“威威是小男子汉，不哭，”蒋之诚心疼地皱了眉，大拇指轻轻刮他的小脸，安慰他，“威威乖，爸爸抱，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就睡觉。”
　　威威有了爸爸的心疼，心里才没那么难过了，爱娇地抓着爸爸的手，眯着眼享受爸爸的怀抱。几个月大的孩子，也能明白，这个家里谁宠溺着他。
　　谢净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俩自顾自的亲密互动，心里涩涩的，默念着“小汉奸”，撇撇嘴，自去吃饭，不理那对父子。
　　“阿净，你病还没好透，好好在家歇着，忙过今天，明天我们全家出去玩。”蒋之诚临去上班，到底安慰她了。
　　谢净抬眼看他，恹恹地说，“你赶紧走吧，明明那么忙。”
　　他摸摸她的脸，哄儿子似的，“听话，我走了。”
　　谢净心里想着，他确实是很忙。在江西老家的时候，他虽然说了不忙，电话却一个接一个地追了过来。她明白，他大概是为了安慰她才那么说的。所以，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就算不能为丈夫分忧，也不能拖累他吧。
　　虽然是顺着道理说的做了，当天就跟着他回了北京。但是，她心里其实不乐意，好不容易回去一次，只呆了不足一天，她心里遗憾，忍不住不怨他。
　　第二天，蒋之诚果然腾出了时间，一家人出去活动。蒋仪高兴极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兴奋地帮着赵嫂收拾东西。
　　谢净不忍心扫他的兴，也认真地准备适合外出的穿着，顺便给蒋仪提些建议。
　　蒋之诚最终确定的地点，是个私人农场，规划得很不错，很漂亮也很大，估计级别也很高。
　　谢净本来就是来凑个人数的，这种费体力的事，她是做不了了。所以，当蒋之诚带着蒋仪要骑马的时候，谢净果断拒绝了。
　　蒋之诚看她，“试试吧，我在旁边护着你，绝不能让你摔了。”
　　蒋仪也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他也想谢净和他们一起来，一家人在一起玩，感觉应该很幸福吧。
　　不过，他们显然太乐观了些。谢净闻言，态度很是坚决，“不用摔下来，光是吓着也吓不轻了。”
　　蒋之诚无奈她的态度，更心疼她，让她带着威威在一边的草地上走走。
　　一上午，谢净就带带孩子，跟赵嫂聊聊天。后来，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要了辆观光车，舒服地坐着逛园子。
　　蒋仪倒是兴致十足、神采奕奕的，难得蒋之诚心情好，亲手指点他骑马的技巧，蒋仪跟着父亲，学得极其认真，很快就掌握了诀窍，扯着缰绳纵马飞驰，好不快意。
　　他们爷俩玩够了，出来见着谢净，她正半躺在座椅里晒太阳，威威躺在一边的婴儿车里摇头晃脑。
　　谢净见两人汗津津的，显然很尽兴，高兴地说，“怎么样，畅快吧？”难怪古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好玩呢，那马儿都乖得很，没有野性，妈也该试试的。”蒋仪高兴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也不忘照顾谢净的想法，“妈，你喜欢什么？我们去试试，爸说这儿的玩意儿多着呢！”
　　蒋之诚也看她，希望她能多走走、多运动，“你想玩点什么，我教你。”
　　谢净头大，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强迫她，她闭闭眼，“我看着小家伙，你们放心去玩吧。”
　　两人听她话里的意思，都很无奈，互看一眼，不再说话。
　　“那去高尔夫球场吧，我跟宋逸、谭维约好的，今天就考验考验子仪的球技。”蒋之诚不受谢净影响，他大概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宋先生真是好风采，大概是我平生所见第一美貌了。”谢净品着口中的椰果汁，不忘了表达自己的赞美。
　　宋逸这个人无论是外貌、气度，或是仪态，无一不是完美，至少在她看来如此。陌上人如玉，大概就是说他这样的人。虽一副文人书生的模样，球场上却不软弱，出球姿势干脆有力，虽则输了球，却也仪态万方，甘拜下风。
　　这般的谦谦君子，蒋之诚也是幸运，交到这样的朋友。
　　“过奖，外在之物，实在不足道也。”宋逸闻之，一笑置之，谢净夸过他两次了。
　　“宋先生觉得子仪的球技怎么样？”谢净随意地和他搭着话儿。
　　“子仪进步很快，长此练习，肯定比我打得好。”他无声笑笑，眼里却没有落寞，一双眼漾着欣赏，“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场，我向来是第一个下场子的。”
　　谢净笑笑，宋逸确实是三人里最单薄的了，“不过是强身健体、娱乐心情，胜负倒是不用较真。”
　　宋逸点头，“启臣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这孩子平时口无遮拦的。”
　　“倒是惹了不少口水祸，”谢净眨眨眼，笑着说，“这孩子心眼直，很合我的心意，我还想收他做干儿子呢！”
　　“那好了，又多个人帮他说好话，他经常被家父惩戒。”
　　谢净“咯咯”地笑出声，“我看启臣是个好性子，想不到还有被爷爷管教的时候。”
　　谭维潇洒挥棒，一击命中。他满意地露出个笑容，不忘跟蒋之诚添堵，“宋小还是这么招人，哄得嫂夫人喜笑颜开的，也难怪，这小子长得好，从小就最能招桃花。”宋逸在他们三人里最小，谭维从小就爱唤他宋小。
　　蒋之诚偏头看看遮阳伞下的两人，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娇小可人，两人相对而坐，看似相谈甚欢，时不时传出男子爽朗浑厚的笑声和女子娇俏的嬉笑。端的是郎才女貌，在这诺大的球场，引得旁人频频回首，甚是扎眼。
　　蒋之诚心里被这画面刺得难受，又不甘被谭维挑唆，面上镇定地唤过不远处独自练球的儿子，“子仪，累了吧，去陪你妈喝茶去吧。”
　　蒋仪练了有段时间了，却还不怎么累，只是帽子遮着的脸上已布满了细小的汗滴，他抹抹脸，应道，“那我去了，爸和谭叔叔打完这场也来歇着吧，太阳太大了。”
　　好一番父慈子孝的场景，谭维心里暗笑，面上也带了丝调侃的神色。
　　蒋之诚不理他，沉下心来陪他打完这场球，谭小二想赢，他今天还偏不让了。
　　谢净见蒋仪一脸是汗地过来了，拿了毛巾递给他，又端了杯温水给他。
　　蒋仪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才顾上跟宋逸搭话，“宋叔叔，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把启臣也约来了，我一个人玩也没意思。”他父亲有了球友，也顾不上提点他了。
　　“他跟他妈妈回娘家了，所以就没带他来，”宋逸解释一句，又说，“累不累，我陪你打一场。”
　　谢净不等蒋仪答话，率先开口，“外面太热了，把子仪脸都晒红了，还是玩些室内运动吧。”
　　“也好，”宋逸心思灵巧，紧接着提议道，“子仪羽毛球打得好，我今天就试试你手生了没？”
　　蒋仪也有些跃跃欲试，高兴地答应，“好啊，那我们走吧，只是爸和谭叔叔还没打完呢。”
　　“不用管他们了，回头叫人跟他们讲一声就完了。”
　　既然那两人都商量好了，反正她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好不容易有了借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蒋之诚又进了一球，抬头见谭维不怀好意的眼神，回头去瞅谢净他们，凉棚下已经没了人影。
　　蒋之诚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回看了谭维一眼，话里像藏了利剑似的说，“谭小二，你小子今天非得跟我找不自在是吧？”
　　等到蒋之诚两人找到谢净他们，蒋仪跟宋逸两个人正打得酣畅，谢净只不过换了个舒服的沙发躺着继续当旁观者。
　　蒋之诚脸上紧绷，神色不善，谢净心里一凛，莫非是打输了！
　　谭维是看戏的不嫌事大，乐呵呵地说，“宋小，你可真会享受，自己撇下我们，找了这么个凉快地方。”虽然刚才在球场被蒋之诚的怒气波及狠狠虐了一番，但免费看了场好戏，他今天心情很好。
　　谢净见谭维得意洋洋的样子，心说“猜对了”，八成是输了球。她站起身，脸上带了体贴的笑意，温柔地开口，“看你这一身汗渍，累不累啊？你们赶紧去洗洗。”
　　蒋之诚看她一眼，“你不是早累了吗？”
　　谢净愣了一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走到他身边，“那回去休息吧，洗洗就该吃午饭了。”临走，又回头叮嘱蒋仪，“打一会儿别打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蒋仪抽个空隙答应了一声，一抬头两人已经走远了，他看看谭叔叔幸灾乐祸的笑容，和旁边的宋叔叔一脸的无可奈何，有些不知所以然。
　　蒋之诚走得快，谢净不得不加紧步子跟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谢净来不及收脚，一脚踩了蒋之诚的脚后跟，心里暗道解气，面上不动声色，反正不是她的错。
　　蒋之诚转身，神情难测地看着她，“宋小有那么好看吗？”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垂涎欣赏的表情。
　　“嗳？”谢净怔愣，他问得直白，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是看她，有些锲而不舍的意味，她老实回答，“嗯，美得很。”
　　蒋之诚嗓子被卡住了一般，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实在。
　　谢净见他被气到了，侃侃而谈，“宋逸其人，我见一次惊叹一次，姿容、气度、仪态，无一不美，是那种不真实的完美。这世间，竟然真得有诗里写的那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最后一句，真得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赞叹呢喃，就像俗语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听她发自肺腑的话语，蒋之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嗟叹一声，轻声说道，“你是没见过他母亲，我小时候每次见到，都觉得像见到了观音菩萨。”
　　谢净好奇，“那他母亲得多美啊？”真是想象不出来啊。
　　“嗯，我也形容不出来，要不改天你去瞧瞧吧，”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又打消她的念头道，“不过，她现在已经是个老太太了，你去了也看不到。”
　　“唉，可惜了。”谢净遗憾，《洛神赋》里把甄妃写得神乎其神，她还真想见识见识真人版的呢。
　　“…”
　　她没有旁的心思，他放下心，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又不想气度狭小惹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