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第 38 章 ...

  •   第三十八章
      谢净心情不好,全家人都看出来了,但她只是沉默着,面上没有表示,让别人无法安慰。
      从城里回来的路上,蒋仪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精神有些萎靡,蒋仪问候了一句,她说困了就不说话了。蒋仪识趣地不打扰她,一个人思量了一路,也想不出是谁惹她了。
      回到家,谢父谢母问起,她又拿“困了”作借口,她推说晚饭吃过了,便上楼休息了,不许别人打扰,她说这话时,脸上竟还挤出个笑容。
      她撇下一众人上楼,途径谢威身边,小孩子看到妈妈,兴奋地要抱抱,谢净看他一眼,说了句“妈妈累了”,再也不管任何人。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拾阶而上,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轻轻带上门,身体瘫软般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垂下费力举着的头颅,任半长的发丝遮住半张脸。
      许久,她才发出声响。刚开始,只是泪水低落地板的声音,安静的房间里,清脆的“嘀嗒”声由缓至急,然后,是她压抑的哭泣,“嘤嘤”的哭声,想大声却又不想惊动别人,只能痛苦地忍着心里疯狂的怒气和委屈。
      她好恨啊,咬牙切齿的恨,他们真是胆大包天,敢那样对待…
      她无能,打拼了这么些年,什么也没挣出来。年近而立,却还要家里父母姐姐操心,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竟也瞒着她,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不能照顾自己的娇女儿,又谈何帮助家里分忧解难。
      她不孝,为了一己私欲、儿女情长,漠视家人的关心,一直沉迷在自己划定的悲伤世界里,白白浪费他们的情意,她简直是狼心狗肺。
      亏她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却不懂得何为孝道。从小到大,父母视她为珍宝,对她呵护备至,姐姐更是手把手教导她,一路领着她长大。他们从不曾委屈她,只那一件事,她就记恨了八年,觉得他们亏欠了她,任性地回避他们的好意,时时想着远离他们,想着割舍这段亲情。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为她操心,她狂妄地挥霍着他们的亲情,却不知道,他们也有被欺负的时候,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而那时,她在做什么?是在伤春悲秋?还是缠绵于儿女私情?
      她以为,她奉上了自己来拯救垂危的家庭,已经牺牲了很多。可是,到头来,他们还要操心她的幸福,担心她在豪门大宅里规矩多,小心翼翼地怕为她惹了麻烦。
      积蓄了一下午的委屈和自责,再也压抑不住,她扑到床上,把头捂在被子里,忍不住嚎啕大哭。
      每想通一处她的混账,她的心就痛一次,牙齿咬得咯咯响,犹不解气。
      她察觉口里一股血腥气,“哇”地一口,吐出一口血水。
      她愣愣地看着手掌中的血水,心痛如刀绞。老天啊,她要怎么释怀!
      她的季澜,她的澜哥哥,她的“李公子”,那是她心心念念藏在心里的人儿,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逼得他远走异国他乡,逼得他不要她了!她恨,她恨所有拆散他们的人!
      他承诺过她的,他要给她买一处属于他们俩的房子,过他们俩的生活。他说过的啊,他们要一起白头到老的。她要的房子他早就给她买了,可是,她的季澜呢?
      季澜,没有你,我要怎么白头到老?
      泪像流淌不尽一样,一滴滴落个痛快。她无声地哭,心里一遍遍念着心上人儿的名字,季澜,季澜。
      你听见了吗,季澜?我想你想得心都碎了。你回来看看,没有你,我要怎么幸福地和他们一起生活。
      她闭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颊边的鬓发。
      “嗡嗡…”搁在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谢净呆呆的,此时她不想搭理任何人任何事。
      “嗡嗡…”停了一会儿,那手机又坚持不懈地鸣响着。
      谢净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看着闪亮的来电显示,嘴角微微一撇,眼里都是讽刺。
      “嘭”,伴随着一系列碎裂的声音,手机被她狠狠地掼在墙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她似用尽力气般,身子一歪,躺倒在床上。好累,她要睡觉了,睡醒了什么都好好的。
      只是,意识失去之前,她眼角偷偷滑下一滴泪。
      谢净早上是被憋醒的,肺里没有充足的空气,鼻子像被塞住了一样。
      她无奈地睁开眼,脑袋晕乎乎的,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费力坐起身,才发现身上只胡乱地卷了一截被子。
      哦,昨天晚上睡觉时忘了盖被子。她叹口气,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嗓子疼得厉害,一咳更是撕扯般的疼,她伸手摸摸喉咙,顺几下,幸好没有炎症。她又摸摸额头,有点烫。
      发烧、感冒、咳嗽一起来,估计又要受罪了。她“哼哼”两声,她这个身体就是娇气得很,小时候没少折腾父亲和姐姐为她奔波。
      她手一顿,心里一凛,她是不能再依赖他们了。
      她简单地穿了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色,脸上因为发烧透着丝不正常的红晕,鼻子透不过气,一耸一耸的,眼睛就麻烦了,肿成了金鱼眼泡。果然不能图一时之快,后遗症才是无穷的。
      时候还早,家里人都还没起,她蹑手蹑脚地下楼,去冰箱里找了冰块,又找了些退热片吃了,又回了自己房里。
      为了不惹来别人额外的关心,她认命地冰敷着眼泡,小心翼翼地透过镜面观察着不起眼的成果。
      她默默反省着,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浸透了红色的纸巾团,心下一惊,踱过去用纸巾包得严严实实了,才丢进垃圾篓里。
      一转头,她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手机残骸,心痛得无以复加,后悔得无以复加。她捧着手里碎得不怎么均匀的手机“尸体”,手忍不住抖了几下。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啊,美国刚发行的,价格昂贵,蒋之诚巴巴儿塞给她的。
      她蹲在原地,脑子抽空了一刻钟,淡淡地起身,走回镜前,继续敷眼睛。不过,该找个什么像样的理由糊弄他呢?
      谢净好不容易摆平了全家人,让他们乐呵呵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她才安心地回房养病。
      她躺到床上,才喘匀了气,歪头看着床头碎了一片的手机,拿手指戳了几下,安然闭眼。
      不急,不急,这种手机太薄,玻璃又多,很容易就碎了啊。
      谢净默默安慰自己,渐渐陷入睡眠。朦胧中,一股熟悉的气味包裹了她的周身,接着,她就被攫取了气息。
      她闭着眼挣扎了一番,无果,只得无奈地睁开眼睛。
      蒋之诚的酷脸放大了呈现在她面前,她惊吓大于喜悦,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蒋之诚被她的表情取悦到了,闷笑几声,缠着她的舌头舔吻几下,才不舍地放开她。
      “你怎么来,来了?”谢净看蒋之诚已经坐回床边,好奇地问道。她可是知道的,他最近忙得很。
      “看你呗,还能来观景啊?”他说着话的时候,一脸嫌弃,显然是嫌弃她家乡地方简陋呢。
      “你不是忙着建那块地吗?怎么有时间离开了?”谢净不跟他怼,直奔主题。
      蒋之诚漫不经心,一手抚摸她的发丝,淡淡地道,“一年到头,我不是建这块地就是搞那块地,照你说的忙法,我早累死了,底下人白养着当饭桶吗?”
      “…”谢净想反驳,想想也是如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继续躺着。
      蒋之诚看她安静的模样,转头去看她床头那一坨东西。
      他刚进来就看到了,摔得粉碎的手机,她得使多大劲儿才摔成这样啊,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打到一半电话就关机了,不难猜到,她就是那时把手机给摔了。
      他沉默了半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她不想接他的电话,还是她…他猜不出来,心里郁闷得难受。
      谢净察觉他视线的方向,尴尬地想把脸埋进被窝里。她讷讷地开口,“那个,之城,我昨天,心情不好,不小心就把它摔了,谁知道这种手机这么不禁摔…”
      蒋之诚定定地看着谢净,想看清她心里的东西。
      谢净窘迫,惭愧地对视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其它危险的成分。她有时候,真的是个好妻子。
      蒋之诚拉她坐起,伸出双臂揽着,眼睛看着她,“阿净,下次生气,身边有什么就摔什么,千万别气着自己。”
      谢净觉得这应该是句玩笑话,可是他盯着她的眼神里都是认真和心疼,她无言以对,只默默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她唤他,“之城,我…”
      “可是,阿净,”他伸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沉稳深情,“我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发火。你从来不在我面前发火,我又怎么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安慰你。”最后一句,已经近似呢喃。
      谢净的心像被熊瞎子揉搓过一般,酸酸的,眼神柔柔地看着他,像要化在他的心意里。
      “之城,你这样宠老婆会宠坏的。”她把头靠进他胸膛里,闷闷地说。
      蒋之诚伸臂环紧她,“阿净,别人家的老婆我管不着,只是,我蒋之诚的老婆,只能宠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