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叙傩

17、缘聚

　　苏献与张玄临驾马先行，奔驰在无边旷野中。杜凝、余韵扬各牵了匹马，教苏沁和余韵清骑马，一时惊叫、嬉笑声不绝于耳。云阳笑盈盈瞧着苏沁与马儿周旋，不觉身子一轻，已被赵彦抱到马背上，还没反应过来，他也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凌云便飞奔起来。
　　云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感受这风驰电掣的感觉。她之前多是骑着凌云慢慢小跑，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只感觉清风拂面，好不痛快。
　　也不知跑了多远，凌云才慢慢停了下来，赵彦抱了她下马，便见周边悠悠山谷，洛水萦绕，青草绿地，水流潺潺。四周只有两人一马，显得分外幽静。
　　云阳拔了根野草，拿在手中晃着，沿着洛河信步而行。赵彦放了凌云去吃草，三两步追上她并肩而行。云阳不由侧头去瞧他，他面上清冷依旧，抿着唇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禁不住想，他这样的人，样貌家世、权势功勋样样俱全，确实容易让人动心，如此看来，父王倒真是为自己择了个好夫婿。只是他这样的人，又让人难以看透，更难得到他的心。
　　“好看吗？”云阳见他侧头问了这么一句，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低低道：“家里祖母身体可安康？过几日我就回去看她。”
　　赵彦停了脚步定定看着她，半响才道：“住了这些日子，还不想回去吗？是我哪里惹公主不高兴了？”
　　云阳一愣，听他说话语气冰冷，到底心中有些酸涩，忙道：“不是的，原是我身子不爽，才来这里避暑的。”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甚微，对别人却是笑意盈盈，赵彦叹了口气，“如今天气凉爽多了，明日便与我回去吧。”
　　云阳默然点了点头。两人一路无话，等回到河边集合，便见苏献、张玄临提了几只山鸡过来。徐二生了火，众人围坐在一起看杜凝烤鸡。已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明媚，地下青草萋萋。杜凝手法非常熟稔，不一会儿便有阵阵香气飘起。
　　张玄临不知从哪儿拿去一壶酒，仰起脖子灌了几口，苏献惊讶道：“你出门还随身带酒？”
　　张玄临一笑，“早知今日这样情景，真该多带几壶才是。”说着把酒壶递给苏献，苏献接了，也学他的样子仰头喝了几口，当真好不痛快。苏献把酒壶传给下一个人，大家便不分男女，不拘身份，一人一口就着鸡肉吃喝了起来。
　　夜色渐黑，中间的篝火烧的越盛，苏沁起身拉过云阳、余韵清，伴着漫天星辰翩然起舞。三人喝了酒，兴致颇高，倒有些忘形了，舞步极没有章法，却跳出别样的美来。杜凝以手作节，打着拍子，唱道：
　　有所思，
　　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
　　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
　　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
　　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
　　勿复相思。
　　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
　　兄嫂当知之。
　　秋风肃肃晨风思，
　　东方须臾高知之。
　　一首《有所思》，余韵清听的流流满面，好在夜色昏沉，无人看见。
　　云阳只觉笑够、闹够了，头却晕眩起来，隐隐感到自己躺在一个怀抱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到醒来，已躺在卧室的床上，旁边软塌上赵彦正在翻着那本她常看的《蜀志》。
　　赵彦见她醒来，过去坐到床边，问她：“酒醒了吗？”
　　云阳面上一红，之前恣意乱舞的情景涌上心头，当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赵彦见她羞赫，倒了水让她喝了，方道：“睡吧。”
　　云阳“嗯”了声应了，便由赵彦搂了她，两人静静躺在床上，云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味，忽而觉得安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