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城往事》猗郁之森

3、璧城往事3

　　“我家阿姻一直都是最懂事的孩子。”沈妈妈笑笑，眼里有让人心暖的宠溺。

　　“可是阿姻，你知道你的懂事只是一种生活幸福下学来的体贴吗？因为这个世界对你友善，所以你也学会对这世界友善。这样的懂事并不是真正的懂事。”沈妈妈抱过闹脾气的阿姻。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懂事？”沈姻不服气地仰头质问。

　　“你知道袁羡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吗？不是因为他家庭破碎，只能背井离乡，而是现在他的家不需要一个多余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天生就比常人优秀。”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家庭会觉得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是多余的。虽然我并不认为袁羡有多优秀。”沈姻好奇道。

　　“在有的家庭里，一个孩子是否多余不是因为他是男是女，也不是因为他优秀与否，而是这个家庭是否需要他，需要一个……”沈妈妈停顿了下来，“知道妈妈为什么说你不够懂事吗？”

　　“因为和在你眼里不喜欢的袁羡相比，你只是一个孩子。”沈妈妈摸摸阿姻的头，“有时候懂事是一种痛，妈妈不希望你那么懂事，所以你和妈妈闹脾气妈妈会高兴，可是今后对袁羡平和一些好吗？”

　　沈姻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她想要知道更多，但她从母亲和住客们的身上明白有的事就像不可触摸的秘密，知道了并不会让自己更开心，有的疑惑放在这里，反倒能让自己更舒心。

　　于是阿姻点点头，但她猜想自己并不会和今后的哥哥有更多的接触，毕竟两个性格不相合的人很少能聊到一起。

　　昏沉的夜被微透的晨曦所逐渐代替，你能眼见那些光芒是如何穿透入夜幕，又是如何从不起眼的荧光一般茁壮为迎面扑来的金色涌流。一夜无梦的少女慵懒地在软塌塌的床上裹着被子恋恋地蹭着一点阳光的温暖。前院里早起的住客们将这小筑变得热闹起来，有小筑雇佣的阿妈端上热腾腾的早点。豆沙包，香菇鸡肉饺子，一碟碟小瓷盘装着新腌的豇豆，玉米粥和南瓜粥黄澄澄地惹人爱。

　　在这样的清晨里，一个懒觉，一次姗姗来迟都能被愉快地接受。沈姻把有些肉肉的脚伸进竹编的凉拖，套上一条雪白的吊带衬裙缓缓地推开木门迎接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样来到井边梳洗。

　　白瓷花底的洗脸盆里已经打好了清澈的井水，沈爸爸在井边翘着二郎腿叼着个香菇饺子，井边的石桌上摆着两笼早点和南瓜粥。沈姻见此眯着眼笑得好不快活。

　　“傻丫头，笑什么？”沈爸爸不自在地放下右腿。

　　沈姻洗把脸，感受着清晨井水的清凉：“我笑阿爸表里不一，在家里面对阿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时不时耍个流氓，面对孩子就总是二流子了。”

　　“是啊，怪我这个二流子没把你这个小二流子教好，整天嘴里就冒些胡话。”沈爸爸顽皮的笑笑，“你阿妈说你起的晚，叫我盯着你吃早饭，别减肥把身体减坏了。”

　　“阿爸讨厌鬼，我哪里有减肥，我这么瘦，根本就不需要减。”沈姻突地炸毛。

　　“是啊，我忘了我家阿姻长大了，早就不是小时候走两步就要米糕吃喊累的小肥妞了，现在苗条着呢！”沈爸爸气定神闲地说。

　　“阿爸坏，欺负自己的闺女，分明就是故意的。”沈姻气愤地要跑去锤沈爸爸，沈爸爸见此飞快地捞了一个饺子跑去前院，只把女儿甩在身后，气得沈姻想六亲不认。

　　等沈姻一个人慢吞吞地解决两个饺子后，前头的沈爸爸便带着昨晚刚来的袁羡过来用早餐，外公的那一份向来是厨房阿姨送到他屋里用的，为了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袁羡自然不能呆在屋里和外公一起用早饭了。

　　沈姻见到袁羡颇有些不自在和尴尬，但沈爸爸是打定主意要让两人好好相处，只把袁羡带过来就招呼道：“阿姻，你照顾着点哥哥啊，前面有事忙，爸爸先走了。”

　　袁羡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宽松棉T，上面印着个卡通火车头，下身是一条运动短裤和灰色的运动鞋，一双瘦的伶仃的脚踝露在外面，头还是照常低垂着，过长的耳发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虽然两人已经见过几面了，但沈姻始终没有见过袁羡的模样。

　　沈姻沉默了一会儿，袁羡便也沉默，他就如沈爸爸在时一样的姿势。沈姻犹豫地开口道：“你吃饺子吗，鸡肉馅的，里面加了香菇，还有南瓜粥，今天熬的粥有点甜，你能吃惯吗？”

　　袁羡滚动了两下正在发育的喉结，像是不常说话地有些含糊：“要吃的。”沈姻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她可不想伺候一尊佛爷。

　　“过来坐，我们家除了外公都在这吃早饭，我起来的晚，一般都是阿妈或者阿爸端早饭到这儿。”沈姻招呼袁羡过去坐。一顿饭吃得尴尬，但好在彼此都没有难为对方而是极力想和平相处，倒也不至于食不下咽。

　　吃了饭，前边也很是闹热起来，沈姻向来是能静能动，尽管不太喜欢面前的哥哥，该做的客气和姿态也都做全了。现在知道外面忙起来也就不顾及闷着的袁羡，自己收拾了碗筷要往后厨去：“我要去忙了，你……等会儿闲下来，我带你四处走走。”说罢，也不等袁羡点头就走了。

　　走到后厨，正巧请的吴婶在洗碗：“阿姻，你怎么没去前面玩？”

　　“我先帮你把碗洗了再去。”沈姻挽起袖子安安静静的洗起碗来，那边吴婶也不是话多的人，听此也就继续洗碗。

　　“阿姻……”门外沈妈妈忽然叫人。

　　“在呢！”沈姻瞧碗洗了一半，不好丢下便只能在厨房里回话。

　　“你怎么在这？谁叫你洗碗的，暑假就该吃了就去玩，等两天我看你陪你外公回山上去，想玩都没机会。”沈妈妈走了进来，今天她穿了一条紫红的绣花纱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阿妈，放心吧，我这边洗了就出去，今天我带袁羡去碧湖划船去，免得你说我不懂事。”沈姻说着带出两分怨气,“阿爸也是，早上就把袁羡丢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尴尬。”

　　“一口一个袁羡，小心被你外公听到了，说你不懂规矩。”沈妈妈点了一下沈姻的额头，“我来洗，你快带你哥哥去玩。他现在正在你外公那等你呢！”

　　“怎么在外公那？我还以为他在阿爸那里呢，等下别被外公逮着了问我功课。”沈姻自言自语道。

　　“放心吧，只要你在你外公面前对你哥哥热情点，你外公就顾不上问你那些功课了，你外公啊，现在就盼着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沈妈妈笑笑，给沈姻支招。

　　“希望如此吧，阿妈。”沈姻兴致不高地往院里去。

　　那边院里沈姻的外公穿着白色的褂子正带着老花眼镜仔细地捣了水果泥逗鸟。

　　“外公。”

　　“阿姻来了，是来找你哥哥去玩的吗？”外公望向沈姻，“你哥哥在屋里看书，你带他去四处走走，散散心，知道吗？”

　　“明白的，我待会儿就带他去碧湖划船，这两天荷花开的好看，我前天还和灿然她们去玩了一趟。”沈姻乖乖地回道。

　　外公点点头，继续去逗架子上瞧着他的鸟。沈姻往里走，就见袁羡低着头在窗边写着什么，一头浓密且长的黑发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希望如此吧，阿妈。”沈姻兴致不高地往院里去。

　　那边院里沈姻的外公穿着白色的褂子正带着老花眼镜仔细地捣了水果泥逗鸟。

　　“外公。”

　　“阿姻来了，是来找你哥哥去玩的吗？”外公望向沈姻，“你哥哥在屋里看书，你带他去四处走走，散散心，知道吗？”

　　“明白的，我待会儿就带他去碧湖划船，这两天荷花开的好看，我前天还和灿然她们去玩了一趟。”沈姻乖乖地回道。

　　外公点点头，继续去逗架子上瞧着他的鸟。沈姻往里走，就见袁羡低着头在窗边写着什么，一头浓密且长的黑发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哥……”沈姻犹豫着还是叫出了声，叫那边注意着两人的外公听见欣慰地叹了口气。

　　“嗯。”袁羡抬头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你要和我出去玩吗？我带你去划船，看水鸭。”沈姻靠在窗棂上说话。

　　“好的。”袁羡干脆了许多，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