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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御书房内。
      “不知皇上单独召微臣有何事?”刚下朝后,皇上就留下了慕政,让他去御书房内,有事相商。
      皇上并不言语,只是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取出了书内的一封信,递于慕政。慕政接过来,看见信封已经破旧,仿佛已经珍藏了数十年之久,字迹有点模糊,上书“亲启”二字,字体细瘦精致,秀雅端庄,应该出于女子之手。
      慕政看着二字,不由得纳罕,好熟悉的字体,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皇上,这……”不知道皇上把这封信递于自己有何意。
      “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信。”皇上的面色平常,但是语气却有点说不出来的紧张和慌乱。
      慕政抽出书信,展开细读。
      二爷:
      匆匆一别,数月未见,君可安好?妾蒲柳之姿一拜。
      安乐王待妾依旧,妾身安好无虞。已为人妻,本不宜与君书信往来,但妾身昨夜,梦一白虎食其子,心神俱惊,冷汗涔涔。妾深怕上天责罚,故擎毕生心力,告君实情,吾腹中之子乃君之骨血,他日若得相见,念妾身薄面,免使梦中之境重现。
      妾身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无可救赎,但顾念腹中骨肉,只得续其残生。他日待得麟儿诞下,妾身自是以死谢罪,祈求上天勿以妾身之罪降罚于吾儿。
      此信交于妾身一友保管,待妾身死后,自会呈于君前。此生与君,再无颜相见,望君安好!
      与君别,妾身再拜!
      凌霜
      看到最后的名字,慕政大吃一惊,居然是凌霜,再看,字迹是凌霜无疑。“皇上,这……”慕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事情来的这么突然,二十年前的故人,如今的萧墨,故人的信,萧墨的身世。
      “朕半月前见到这封信时,也是惊惧异常。字迹是凌霜的无疑,可是为什么这封信这么久才到朕面前,朕百思不得其解。”
      “那,这封信是怎么到皇上手中的?”
      “这事更蹊跷,朕那夜有些疲累,便去洄心廊散步,待朕再次回到御书房时,这封信就放在朕的书桌上。朕赶忙唤人,一干人却都说没有见任何人进来过。”
      “深夜能够潜入皇宫,而且神鬼不觉,皇上您的安全……”慕政更是吓了一跳,大半夜能闯进宫来,想必此人武功定然不凡,皇上岂不很危险。
      “朕已经让侍卫加强戒备了,再说如果真的想对朕下手,那也就不会只留下这一封信了。”
      “可是……”虽说如此,慕政依旧放心不下,不知那人是谁,终究是存在隐患的,如果那日那人起了歹心,皇上岂不……
      “好了,朕叫你,是来商量信的,其余的不必说了。”此时的萧晨皓心内慌乱不已,霜儿的这封信,萧墨的身世,都远比那个夜半闯入皇宫的人重要的多。
      “那皇上此次召安乐王回京,也是为了此事?”
      “是啊,收到此信后,朕马上派人去了林州查证,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早就没有任何线索可寻,所以朕才下旨让安乐王回京,朕想见见萧墨。哎,只怪当年朕下旨让他们举家迁到林州,霜儿死时也未去瞧她一眼。”萧晨皓重新坐回椅子上,哀叹不已。
      “这自然不能怪皇上。那可否向安乐王求证?”
      “慕卿真是被惊昏了头,朕如何向他求证,有何颜面向他求证,况且安乐王也未必知道这件事情。朕一个人心中苦闷,却无法对外人言说,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只有你,我和霜儿知道,如今霜儿已去,除了你,朕还能和谁说呢!”
      “皇上,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那,这件事情皇上打算如何做?”
      “只能等,既然深夜闯宫那人送来这封信,或许过些时日还会出现。如果真的只是送这封信,那这件事也就成了秘密,永远也无人解答了。不管萧墨是否朕的孩子,但他是霜儿的孩子,朕就得善待他。”
      “皇上思虑的是。今日在席上见那小王爷挺拔俊朗,倒是个可塑之才啊!”
      “是啊,朕看他确实能当大任,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重用他,也算是给霜儿一个交代。”
      让慕政离开,御书房只剩下萧晨皓一个人,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封信。霜儿,是朕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明月入怀,泪水滑下,洇湿了一片纸墨。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自从那日,萧墨匆匆离去之后,慕寒已经有半月再未见过他,细细微微的情绪像嗜血的蚂蚁,一点点啃噬着心脏,箫声犹在耳回荡,还有那落寞的神情,让慕寒想起来,心都在微微的抽搐。慕寒虽然才气纵横,但堂堂一男儿,并不是那种伤春悲秋之人,可是如今,透过窗看,满院子的落叶,心下却伤感。
      落花明年红犹在,离人何日踏春归。
      “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慕橙有些慌张地跑进慕寒独居的院落,看见慕寒就那样一个人怔怔地看着窗外。
      “没事。你怎么这么慌张,有什么事情么?”慕寒敛了心神,露出一个微笑。
      “萧墨大哥和萧离大哥来了,现在正在前厅陪爹爹说话,我就跑过来喊你。”自从中秋宴后,安乐王说让他们以姓名相称之后,慕橙就直接喊两人为大哥了,因为两人的武功,慕橙一直嚷着让萧离教她,萧离架不住慕橙的请求,所以今日才来了丞相府。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萧墨合起了窗,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就准备和慕橙去前厅。可是,还没有跨出院子,就听得总管慕启的声音:“小王爷,这就是二公子的院落。”
      “好,我们自己进去就好,慕管家就去忙吧!”
      是萧离的声音。
      萧墨和萧离就跨进了院子,看到了在院子里站着的慕寒和慕橙。
      “你们怎么来了,我和二哥正准备去前厅呢!”
      “慕丞相有事出去了,我就和大哥让管家把我们带到这里了。”
      “那就在我这里坐会儿吧!”慕寒做了个请的姿势,却并没有看萧墨一眼。
      四人来到了慕寒的房间,房间很大,但是布局却很简单,被褥床单全都是素灰色,典型的男子的房间。萧墨误闯过这个房间,不过因为在夜里,所以也就看不清房间的布局。慕寒的房间要比那些一般贵公子的房间都素净得多。萧墨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床帐前竟然挂了一把剑。
      “二公子会武?”萧墨看着慕寒,挑了挑眉毛,示意了下床头的那把剑。
      “我二哥不会武功,这把剑是我哥在一个古玩店里买来的,他很喜欢。”慕橙抢着回答。
      萧墨笑笑,不再说什么。
      “你们坐下,我让茗儿倒茶。”慕寒招呼着三人坐下,然后冲着门外,喊了声,“茗儿,上四杯茶。”
      “是,二公子。”声音清脆悦耳。
      “哥,今天萧离大哥是来教我武功的,不是来喝茶的。”慕橙嘟嘟嘴,表示不满。
      慕寒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笑了笑,“咱们喝完茶,就去看你舞剑,如何?”
      慕寒的笑容明媚清朗,瞬间跌落在萧墨的眼中,一片绚烂。
      “离儿,你去指导一下橙儿的剑法,不要伤着。”萧墨看着橙儿满脸的焦急,恨不得赶紧喝完茶,去花园里练剑,知道她肯定静不下心来喝茶,便让萧离陪她去花园里练剑。
      萧离就立刻被一脸兴奋的慕橙拽着出了慕寒的房间。
      “明前龙井?”
      茗儿把茶放在桌子上,慕寒便吩咐她出去了,只剩下两个人在屋子里。萧墨把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喝下一口。
      “不喜欢?”
      “明前龙井,称得上‘珍品’二字,如何不喜欢。况且这水应该是今晨收集的露水吧,用晨露烹茶,自是再好没有。”萧墨又细细品了一口,放在桌上,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慕寒。
      “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慕寒用手去摸摸自己的脸,生怕沾了什么东西被他笑,可是萧墨依旧看着他,慕寒被萧墨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乱的,赶紧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桌边的茶杯,茶杯顿时碎了一地。
      “没事吧?”萧墨看着慕寒被茶水打湿了衣衫,起身把他拉到了一边,拉过他的手,反复翻看,“有没有被烫到?”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慕寒的手,白皙修长,只是因为是男子,要比女子的手稍大一些,但是还是很美的一双手。左手背看着被茶水溅到了一些,有些发红,萧墨把慕寒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吹着。慕寒内心一片悸动,羞愧蜿蜒到整个身心,脸颊一片红晕,慌慌张张地把手抽出来,“没事,水不烫。”
      萧墨自知失态了,也就讪讪的收回了双手。
      “茗儿。”
      茗儿进来,看到了碎了的茶杯,以及脸上布满可疑红晕的二公子,“公子。”
      “把这些碎片清理一下。”茗儿应了一声便出去那扫帚。
      “嗯,咱们去花园里,看他们练剑吧!”萧墨说。
      慕寒点点头,便随着萧墨走了出去。
      秋未尽,但百花已凋,花园里的花基本都已凋谢,只剩下一些常青的树木和一些叶子掉落的枝桠。两人在走廊上就听见了萧离和慕橙的声音。
      “橙儿,我再练一遍,你看好。”
      慕寒和萧墨听到了刷刷的挥剑声,再向前走,就看到正在舞剑的萧离,和站在一旁眼内充满了崇拜之情的慕橙。两人不自主地都停下了脚步。
      衣袂纷飞,舞起的剑花,招招式式,都轻灵而稳。满地的落叶被剑气扫起,在整个空中飞舞,秋日的阳光干净爽朗,琉璃样打在萧离的身上。素衣男子,美如画。
      萧墨看着,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喜爱,萧离,多么干净纯透的男子,就像阳光,就像泉水,清澈到骨子里的。这是他的弟弟,他七岁时救下来的那个小男孩,那时的萧离才四岁,小小的,站在寒风里,一身破旧的衣衫,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清亮透彻。那双眼睛似乎融化了萧墨冰冷的心。七岁的萧墨便拉着他回家,跪在地上请求父王把他留在府中。十几年过去了,那个小小的男孩已经长大,翩翩儒雅,眼睛依旧清澈。这么多年了,萧离自是多少知道一些萧墨和安乐王的谋算,但是萧墨却不让他参与其中,他是萧墨想守护的一个纯真的梦。萧墨没有资格活得那么美好,所以就让他替自己活在那个美好的世界中,替他去经历那些没有血腥的日子,替他向阳而生。
      慕寒看到了萧墨看萧离的眼神,为什么他好像在羡慕自己的弟弟,那淡淡的哀伤笼罩在萧墨的周身,他为何如此哀伤。
      “你怎么了?”慕寒向来就是想到什么就会问的,他不懂眼前的萧墨,就像那夜,明明是那么多人的宴席,他却对月吹箫,眼神漠然就像那夜,留给他一个孤独的背影。
      萧墨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神了,笑笑,“没事,只是看到离儿舞剑,想到那年我带他回家,他才四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长大成人了,再也不是躲在我身后需要我保护的小男孩儿了。”
      “你带他回家的?”慕寒原以为是安乐王收养的。
      “是啊,那年冬天,我出府去玩,看到了他,林州虽没有雪,可是冬季天气依旧冷的厉害,那时的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小小的。我就把他带回了府中,求父王收他为义子。”萧墨说着那些久远的时光,眼神带着丝丝笑意。
      慕寒第一次看到萧墨这样笑,以前说是笑,可是对着他却全是戏谑,对其他人有种不自觉地淡远疏离,可是此时的萧墨,眼神里却带着温暖,对,是温暖。
      “萧离的眼睛很清澈。”慕寒冲他一笑,似是四月份的阳光,明媚了一池春水。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对我笑。你对陌生人都肯施舍的笑容,对我却是第一次。”萧墨唇角的笑意更浓。
      “那还不是你总是说那些……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慕寒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哦,不着边际的话?我对你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了?”萧墨眉眼俱笑,轻轻靠近慕寒的耳旁,呼出的温热气息悉数打在慕寒的耳边,暧昧暗流。
      慕寒耳边一热,心内不由一动。回过神来,慕寒觉得自己刚才肯定被砸了下脑袋,眼前的人明明如此恶劣,刚才怎么会想到温暖二字。气鼓鼓地站在一旁,不再理他。
      “二哥,萧墨大哥,你们怎么在那里站着,快点过来!”慕橙看到了在走廊上站着的二人,手舞足蹈地唤两人过来。
      “二哥,萧离大哥真的好厉害,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
      两人走过去,慕寒有点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慕橙脸上依旧是收敛不住的兴奋,站在萧离身边,不停地夸着萧离如何如何了得。
      “好了,好了,我知道萧离很厉害。”
      “萧离大哥这么厉害,那萧墨大哥肯定更厉害了,是吧?”慕橙跑到萧墨身边,眼睛眨巴眨巴地问道。
      “呃……”萧墨一时倒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见小王爷三天两头地做‘梁上君子’呢?”慕寒刚才被戏谑的气还未消,此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展示一下,让我们看看这个‘君子’之剑如何?”
      梁上君子?萧墨?慕橙和萧离完全不知道慕寒在讲什么。
      “既然寒儿想看,那萧墨就献丑了。”萧墨唇边笑意晕染,神色淡然,好像刚才慕寒说的“梁上君子”另指他人。
      寒儿?又被他嘴上讨了便宜。慕寒此时真想踢他一脚,以解心头之恨。慕橙和萧离更是云里雾里,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萧墨接过了萧离递的剑,开始挥动。慕寒看着,空气似乎开始停滞,凝固的时光里,眼里,心里,全都是那一个人。挥剑的男子,墨色的长衫随风而动,手中的剑快且准,没有花样,只是实打实地,剑剑精准。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忽然整个人点剑而起,整个人全部的重量,压在剑身,然后稍一提力,手执利剑,腾空而起,后又稳稳地落在地上,对着三人轻轻一笑,随手一掷,剑便稳稳地插进了站得远远的仆人怀里抱着的剑鞘中。
      萧墨的剑,恣肆凌厉,昂扬不羁,就像那夜的箫声。慕寒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萧墨,萧墨好像是有多个面孔,温和淡漠的,戏谑邪魅的,冷漠凌厉的,但是那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萧墨大哥好厉害。”慕橙看萧墨练剑真是如痴如醉,直恨自己武艺不精,好像还不能抒发自己的激动心情,又拽着慕寒的衣袖,“二哥,二哥,你看,萧墨大哥真的好厉害啊!”
      慕寒只能轻轻把自己的衣袖从妹妹的手中拽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看见了。”
      萧墨走过来,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寒儿,怎么样?”
      “一般般而已。若是做个‘梁上君子’倒是可以,但是如若真的碰上什么高手,估计也难以招架吧!”其实慕寒能看出了萧墨的武功很高,但是言语却淡淡。
      “二哥,怎么会啦,萧墨大哥的武功真的很厉害,是不是,萧离大哥?”从慕寒那里得不到肯定,只能转身去看萧离。
      “那是当然,哥的武艺向来就是很好的。”萧离温和地对慕橙笑笑,萧墨在他心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萧墨对他很温和,全不似对旁人那般疏离,仿佛在倾尽所有心力让自己好好地活着,仿佛在替他生活一般。萧离虽然心律纯真,可是他看得出来,哥哥来到京城之后有点变了,冷淡的眼神里,也会有一抹不经意的柔情,一个人对月吹箫时,箫声竟仿佛沾染了一个“情”字。他也知道萧墨是在刻意接近慕寒,知道这种刻意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这种刻意,正在慢慢变化,就像他看萧墨的眼神,就像他戏谑却又温柔地叫他“寒儿”,这种改变,既让人担忧,却也让人高兴。
      如若一个人无情无性,又何必来尘世走这一遭。

      “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萧离从书房出来,想趁着淡淡的月色在园中散散步,走到一水亭,却看见萧墨负手而立,在浅色的月光中,孤单寂寥。萧墨想着白天的事情,摸摸自己的嘴唇,唇边似乎还残存着那人皮肤的馨香,接近慕寒是刻意的,可是那一刻的反应,却是真实得,让自己无法忽略。那泛红的脸庞,那眼睛里的慌张,一幕幕回放。
      “没事,只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你怎么还没有回房间?”萧墨收回记忆,转身看见萧离,笑笑。
      “刚从书房出来,便想散散步,看见你在这里就走了过来。”
      萧离临水而立,身材挺拔。萧墨想到白天的场景,轻轻叹口气,“十三年过去了,今日看你在园中舞剑,才发现原来离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整天跟在我后面的那个小男孩儿了。时间,过得真快。”
      “哥,如果不是你,就没有如今的萧离。”萧离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萧墨沉思半天,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保护你,让你安稳快乐的生活。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和父王在谋划的事情,只是不说破而已。我多想让你此生无虞,可是,我却害怕我自己办不到。”
      萧墨从来没有和萧离说过这些,而萧离也从来没有问过。
      “哥……”
      萧离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墨打断。“谋划的事情,如果真能成功,我便许你此生此世都遂心而活,但倘若计划失败,自然会牵累到你,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萧离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从小就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人,给尽自己所有能给的好,却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痛楚和伤害。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爱,不浓烈,但是绵延无绝。
      “哥,从我四岁那年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最好,十三年了,这点从没有改变,以后也不会变。我不管什么江山,不管什么荣华,也不管这尘世几变,我不在乎这些究竟属于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哪怕真的有天失败了,上天下地,离儿都会陪着你。”
      一席话,说得笃定,说得萧墨动容。萧墨走过去,把萧离搂在怀里,声音低沉,“离儿,记住,你也是在为我而活。你什么都不用帮我,只需要好好的,活着,开心的,就好。”
      萧离点点头,“我知道,哥。我什么都替你做不了,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萧墨松开萧离,看着萧离清澈的眼睛,笑笑。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月光渐渐晦暗下去,只剩下院子里的灯,点缀着漆黑的夜。
      萧离却没有动,仿佛在思索什么。
      “离儿,怎么了,在想什么?”
      “哥,你是在……刻意,接近慕寒是吧?”想了会儿,萧离还是说出了“刻意”二字。
      萧墨的眼神沉了下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哥,能不能不要伤害慕寒和慕橙,他们,真的,很好。”萧离本不想提这个要求,因为他知道萧墨有太多的无奈,可是,这两个人已经走进了他们的生命,尤其是慕寒,萧墨似乎因为他而在改变。萧离害怕,如果真的伤害了慕寒,萧墨会后悔终生。
      “我不知道。”
      “哥,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萧墨不再说话,那么遥远的将来,谁能预测呢?他只知道,无论成功失败,慕寒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不可逾越。萧墨想束缚住自己的心,却发现无能为力。那个眉眼弯弯,一身白衣的男子,再难从脑海中抹去,成为萧墨心中难以言说的秘密。
      萧离看着沉默不语的萧墨,蓦地,一阵心疼。萧墨眼神中那拼命用淡漠掩饰的脆弱与哀伤,直刺萧离心脏,伤痛难愈。
      哥,如果哪天你肯为一个人改变,淡忘掉心中的仇恨,哀伤,那么我就不用替你,向阳而生了。
      哪怕,改变你的,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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