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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林钟。”
      萧晨皓坐在御书房内,看着那封被翻阅无数次的信,字字句句都敲打着他的心,“梦见一白虎食子”、“妾腹内骨肉乃君之骨血”,内心瞬时烦乱不已。一封信,一段情缘,却无法以真相示人。每次看到萧墨站在安乐王旁边,萧晨皓都不敢细细打量,生怕被别人识破,更不要说单独召见萧墨了。作为皇帝,他自是可以俯视天下,可是作为父亲,他却害怕。可是,却又抗拒不了想见慕寒的渴望。
      “皇上,有什么吩咐?”总管林钟进来,弯身躬了一下。
      “传旨,朕要召见安乐王之子萧墨。”
      一道圣旨口谕,传到了安乐王府。萧墨纳闷皇上为什么会好端端地召见自己呢?
      “林总管,皇上召见我有何事?”
      “这个小人哪会知道,小王爷,您换下衣服,就随小人进宫吧!”
      萧墨看了眼安乐王,安乐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去吧,皇上也许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你说呢!”
      萧墨点点头,换了衣衫便和林钟去了宫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安乐王内心轻笑,萧晨皓,你终于忍不住了是吧!
      “萧墨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墨被领到了御书房,见到案牍后端坐着的萧晨皓,俯身便跪。
      “墨儿快点起来,坐。”萧晨皓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萧墨坐下。
      “萧墨不敢,不知皇上召见萧墨有何事?”萧墨依旧站着。
      “没什么事。只是近日较忙,难以顾及其他。你来京两个多个月了,咱们叔侄也没有见上几面,所以今天就召你进宫,咱们叔侄两个也好好说会儿话。”萧晨皓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来掩饰自己想见萧墨的事实。
      叔侄?萧墨心下冷笑,当初你设计陷害我父王时,可否想过你们的兄弟情谊,可否想过今日叔侄相见。哼,所谓的兄弟情谊,终抵不过这万里繁华江山。萧墨心中万千思绪翻涌,可是表面依旧淡若春风,不动声色。
      萧晨皓看着萧墨,心内激动难以言喻,桌子下紧握的手心被汗水浸湿,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和霜儿的儿子,可是就是这个儿子,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只能以叔侄相称。
      “墨儿今年二十?”
      “嗯。今年已有二十。”萧墨回答道。
      “二十年了,咱们叔侄还是第一次相见,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时间过得真快,朕和你父王都老了。”
      “皇上正值壮年,何以言老。”
      “哎”萧晨宇心里叹口气,虽说萧墨话语温和,可是言行举止间总有着淡淡的疏离,父子相见却是如此生疏,就像他是普通的君,他是普通的臣,甚至不及普通叔侄,可是,墨儿,我们是血脉相通的啊!
      “墨儿可曾见过你的母亲?”其实知道凌霜在生产时而死,萧墨肯定没有见过,可是心里却依旧有丝丝盼望,安乐王或许会给萧墨讲些凌霜的事情吧!
      “萧墨无颜,母亲正是在生萧墨的时候难产而死。”萧墨垂下眼睑,遮住哀伤,这是他心里的痛,小的时候,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父王,会不会就不这么逼着他了。
      “那,你父王有和你讲过你母亲的事情么?”
      萧墨尽力压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他实在不知道萧晨皓为什么要提自己的母亲,他早就听父王说过,三人早就相识,而且还知道萧晨皓就是利用了自己的母亲才登上了王位,而等到江山到手,一道圣旨,安乐王一家便被迫迁至林州。如今他还有何颜面提自己的母亲。
      “没有,父王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母亲的事。但我知道,父王对母亲用情至深,二十年了,父王总是一个人,有时还会对着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发呆,直到流泪。我怕触动父王的伤心事,也不敢询问父王关于母亲的事情。”
      二十年,时光的流逝总能轻易地挑起人的哀伤,往昔那个笑颜明媚的女子,如今却已阴阳两隔,留下这个唯一的骨血,在这世间。萧晨皓想着,无论萧墨是否是自己的孩子,他都要对他好,算是弥补曾经对那两个人的伤害吧!
      “好了,墨儿,朕还要看奏章,你去御花园里走走吧!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朕吃晚饭,朕会派人通知安乐王的。”
      萧墨躬身拜了一下,就离开了御书房。
      萧墨来过皇宫两次,第一次是刚回京城,父王便带他去宫里朝见皇上,第二次就是那次中秋佳宴,这是第三次。虽然来得次数不多,可是萧墨却识得皇宫的每条路,父王从他小的时候就画下一幅详细的宫内图,让他时时看。萧墨一个人,想着自己路过的每个宫殿,想着此后自己如果入主了,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萧墨向来不是权利拒绝者,他认为权位本身就是有能力者居之,而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萧墨想着,便走到了御花园。如今已经近十月,园内百花自然不及春日繁茂,秋风起,整个院子有种偌大的荒凉感,萧墨仔细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慢点,太高了,我害怕。”
      萧墨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从后面的假山传出,虽说害怕,可是听声音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萧墨不动声响地绕到了假山后,转眼就看到了--
      假山后搭了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双手紧紧拽着两边的绳子,有点慌张,可是眼睛笑的弯弯的。在后面推秋千的男子,唇边噙满了笑意,一身素白衣衫,美得像从画中走来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子,安静地看着玩闹的两个人,眼内丝丝情意,微荡。
      “锦儿,快别玩了,慕寒哥哥都累了。”女子笑着对秋千上的男孩说。
      秋千停了下来,女子拿出手帕拭去了萧锦额头上的汗。萧锦却扑到了慕寒的怀里,“慕寒哥哥,你以后有空了就进宫找我来玩,好不好?”
      慕寒蹲下来,笑着对萧锦说:“好啊,我以后有空就来陪你。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听话啊!”
      “皇姐,看看,慕寒哥哥会经常来的。”萧锦转身对皇姐宛灵公主说,满脸灿烂的笑容。
      慕寒和宛灵公主相视而笑,岁月美好的不像话。萧墨站在假山旁,看着慕寒温柔的笑容,内心恬静一片,这个男子就是这么美好,这么温柔,这么不自主地想向他靠近,即使如飞蛾扑火般。他将来会有个温柔的妻子,有着可爱的孩子,而自己却还是生活在无尽的黑暗里,拼着命的看着窗外的阳光,可是没有人替他打开那扇门。
      “你是谁啊?”
      萧墨正发着呆,全没有看到这个四岁的小男孩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眼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好奇。萧墨就想到了萧离,那年他也四岁,眼睛也是那么清澈,站在自己的面前。
      萧墨蹲下去,摸了摸萧锦柔软的头发,“我是萧墨,你是谁呢?”
      “我是萧锦,你也是皇子么?我怎么没有在宫里见过你呢?”
      萧墨笑笑,“我可不是皇子,不过我真的是你哥,我的父王是安乐王,所以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
      “安乐王?”萧锦小小的脑袋在想着安乐王是谁,想不起来就又抬起头看着萧墨。
      “安乐王就是皇上的哥哥,也就是你的皇叔。你没有见过我,是因为我以前住在外面,刚回京城的。”萧墨给他耐心地解释着。
      所以,当慕寒和宛灵公主听到萧锦在和人说话时,走过来,就看到了蹲在萧锦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衣衫的萧墨,正在轻轻抚摸着萧锦的头发,所有的温柔美好袭来。
      慕寒的心神一时间被萧墨的温柔触动,平日张扬凌厉的男子,此刻竟温顺如水。那种温柔如羽毛,轻轻刮动着自己的心。
      “慕寒哥哥。”小孩子眼尖,看到了慕寒和宛灵,就叫了起来。
      萧墨赶紧起身,看着慕寒盯着自己,不禁觉得尴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过。慕寒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视线随即调开,对着萧锦说,“这个大哥哥是谁啊?”
      “他说他叫萧墨,是安乐王的儿子,说安乐王是父皇的哥哥,是锦儿的皇叔,所以我也叫他哥哥。”萧锦说得有板有眼的,还不停的看几眼萧墨,好像在询问自己说的是否正确。
      “锦儿好厉害,这么快就记住了。”慕寒夸张性地伸出大拇指。
      “皇姐,我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是不是?”因为是母妃身份低微,年龄又小,整个皇宫的皇子都不怎么和萧锦玩,只有宛灵公主喜欢他,宠着他,护他健康成长。
      “锦儿,很厉害的。”宛灵温柔地笑着。
      三人站在那里逗着萧锦玩,一会萧锦看到了走廊上放了什么东西,便吵着去看,宛灵公主陪他一起。两个人走后,剩下了萧墨和慕寒。
      “你今天怎么来宫里了?”
      或许是刚才的尴尬还没有消解,萧墨一直没有说话,慕寒只能随便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
      “哦,今天皇上召见我,随便谈了谈。那你呢?”萧墨言语淡淡。
      “我给慕妃送些东西,刚才碰到了宛灵公主和七皇子,所以就留了一下。”
      一时间,两人再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了,只能呆呆地站着。
      “小王爷,慕公子,皇上在慕妃那里设了宴,让两位公子今晚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慕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对着两人说道。
      萧墨和慕寒也就跟着小太监去了慕妃宫里。
      一席晚宴,平淡而过。吃完饭后,萧墨和慕寒一起出宫,萧墨坚持要把慕寒送到丞相府。近十月份的天气,夜晚已经有点清寒,街上基本上没有了行人,只有几家酒店还点着昏黄的灯火,等待着顾客上门。两个人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慕寒不小心被放在道旁的东西绊着,一阵踉跄。
      “小心点。”萧墨行动先于思想,拉住了他的左臂。
      慕寒等站稳后,想抽开自己的左臂,可是萧墨却不肯放手,只是在黑夜中,拉着他走,慢慢地,慢慢地,萧墨的右手下滑,划过了慕寒的手腕,触到了慕寒的手心,一片潮湿。萧墨依旧在前走着,却又不动声色地把慕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慕寒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轰的一声,脸红的像是被煮熟的大虾,幸而是在晚上,左手微微挣一下,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任由自己被萧墨拉着。慕寒感受着萧墨的温暖,萧墨的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应该是从小练剑的缘故,手宽大厚实,很温暖,他的指腹还会轻轻地蹭着慕寒的手背,弄得慕寒一阵心慌意乱。
      有了萧墨,慕寒这一路走得十分安心。他第一觉得到丞相府的路这么近,好像转眼间就到了,好像萧墨刚刚拉起自己的手,好像自己有点不舍得被放开。
      “你进去吧,早点睡!”萧墨收回了自己的手。
      慕寒的左手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他要回去了。
      看着慕寒不吭声,萧墨拍拍他的头,“快点回去吧,天有点凉了,会冷的。”
      慕寒此时方回过神来,像受惊了的小兔子,“那我走了。”头也不回的进了丞相府。
      回到房间里,慕寒掩上了门,背抵着门,慌乱的心依旧停不下来。左手留下来的温度好像还在。慕寒此刻才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爱上了那个男子,或许从第一次听他吹箫开始就爱上了,以后只是越陷越深而已。他呢,他会爱自己么?他那个求而不得的人呢?一时间甜蜜又转化,无尽的哀愁。
      南靖国并不流行男风,可是对于男子相爱也还算宽容,一些王公大臣私下里也会偷偷养一些小倌,只是难登大雅之堂而已。而此时的慕寒全然顾不上这些,只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甜蜜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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