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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美人如画 ...

  •   如坠噩梦。

      恍恍惚惚我只感觉身体像是针扎一般的痛,从酷寒到火热几番轮转。身体一碰到东西就一阵战栗,痛,痛,痛……

      再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很软的大床上。床两侧的帘帐垂了下来,阴阴沉沉的让我分辨不出时间。

      “咳咳……”我忍不住急咳了几声。伸手去床头,什么都没摸到,苦笑,是啊,自己已不在侯芳锦的住所。

      没想到刚刚的几声咳已经惊动了人。我听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面跑一面高声:

      “夫人,夫人,你终于醒了。”

      夫人?我疑惑,不觉眉头紧蹙。

      很快,窗帘“唰——”一声拉开,床上的帘子也被还算麻利的拢了起来。光线照了进来,我看见一个梳着双鬟,有点婴儿肥,肤色略黑的一个小姑娘。

      我心下纳闷不已,刚想询问,却还是让她更先一步说了起来。她一边说一边伺候我坐起来。

      “夫人,您啊可算醒过来了,您折腾得我呦——最受罪的还是老爷!接下来夫人可得自己好好吃药了,老爷那么忙,还要一天两三回的两头跑。给夫人喂药、哄夫人睡觉,还要抱着夫人‘痛痛飞喽’。”

      她越说我的脸越黑,难道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她浑然不觉我的异样,继续絮叨:“老爷长得又好看,又那么疼夫人,又有身份……”

      她在我身后放好靠枕,然后直起身子掐指头。温柔善良、吃饭好看、声音好听、有一回还提醒她走路小心……“啊。”她突然一声惊呼。

      “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差点忘了,我应该先跟老爷报告的。”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跑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什么“夫人”?这个称呼怎么也不可能是我所能有的。这“老爷”又是何人?难道又是何至诚玩的新把戏?还有这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吃药?我一凝神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参味。

      恐怕也不是个好地方。只犹豫了片刻,我便决定趁着主人家还没来,留下便条就走。

      我坐在床上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这个房间原本是给什么人住的,颜色倒大方,东西却置办得稀疏——两把椅子,一只屏风,一个梳妆台、一只脸盆架和一方小书桌。装饰品只有墙上一幅挂画。我的视线在画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只觉得“颇有意境”便移开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我那被称作“又贱又硬”的身子没辜负参汤的供奉,我自嘲了一下,便拖着还算可以的身子挣扎着起身。

      缓步移到梳妆台前坐下。一坐下就吓了一跳,这个憔悴的眼角发乌,头发乱的飞蓬一般的人真的是我?

      好不容易将视线转移到这梳妆台上,发现这简单的梳妆台真的不简单,竟是我看到过的最精致的物什了。倒不是因为镶金嵌银,而是比镶金嵌银还要奢华。

      正面上是一尺多宽两尺左右高的西洋镜,这就够令人吃惊了。我素来喜爱洋东西,最好的时候也得过一块西洋镜,但那个只是个掌心镜,连这个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已经贵的咋舌。镜边上嵌着闪眼的石头,雕了栩栩如生的花鸟,令人喜爱不已。按捺住手不去拨梳妆台的那些小格子,只在镜前拢了拢发,便起了身。我算是看出来了,屋内看起来绝少铺陈,但是那有的几样便是千金万金也难买的宝物。

      我走到书桌前——

      倒是这书桌是真的朴素,在这个房间里其实有点儿格格不入。书桌上的毛笔好像是刚刚用过,我怔了一下,终甩开胡乱的思绪,执起笔写道:

      “多谢府上近日照拂,小女子因为私事不能当面感谢,还望海涵。”

      可是还没等到我罢笔,刚刚跑出去的小姑娘又急匆匆地回来了。不怪她回来的快,是自己滞留得久了。

      “夫人,夫人,哎呀,你现在写什么字呀。”她将我的笔抽走,“啪”地放回桌上夫人,“老爷现在有急事还不能马上过来,不过夫人也不要着急,老爷办完事马上就过来。老爷可关心您了,还问我您吃了药没,我已经叫阿四哥哥去拿了呢。”

      终于抓住了她话中的一个停顿,我便马上问她关于她所谓的“老爷”、“夫人”的事。结果答案却让我更加崩溃。

      “老爷?老爷就是老爷啊。夫人我也知道,就是您哪。我啊,我是阿奴啊。”

      我只能叹了口气,道:“阿奴,你能讲讲府上的事情吗?”

      阿奴抓了抓脑袋,看了看我,好久才说:“其实,其实阿奴是刚来的,阿奴只知道这府上除了我和夫人其他都是大老爷们。阿奴也还是因为要伺候夫人才被买进府里的。”

      “阿奴,那你知道‘老爷’吗?”

      “知道知道,老爷是阿奴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了,不过阿四也很英俊,我刚刚阿四讲话的时候,阿四还对我笑了一笑。哦,阿四是老爷旁边伺候的,就像阿奴伺候夫人一样,夫人你说阿奴和阿四会不会很般配。”

      此时我已是心烦意乱,结果这个阿奴的话却更是没有值得推敲的。难道敌人是故意找了这么一个似痴带傻的姑娘来迷惑我的?

      我不知道那所谓的“老爷”是不是就是何至诚,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如今也不知道侯芳锦怎么样了。虽然我常常抱怨侯芳锦这个人如何如何,认为他无非也是个伪君子,但现在却也觉得乏善可陈相比较白眼狼也算是一个可以忍受的了。

      我原本想出去,但是阿奴却拦着我,说是老爷交代了,我最后怕她为难就妥协了,想着自己左右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竟然有人留着我就索性留下了。反正我从来就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因为那个阿奴说我身子不便执意让我躺回床上,我嫌烦,也依了她。

      我躺在床上视线又刚好落在了对面墙上的那幅刚刚没看仔细的画上。

      既然我不知道这幅画的名字,我就姑且叫它“美人卷帘图”吧。这幅《美人卷帘图》对女人的着墨不多,只远远窗上几笔勾勒的一个侧脸,一双攀在窗帷上的手臂。尽管如此,却也显出不一般的恬静美妙,岁月静好。相反,画上对花草楼阁的勾画很是精巧,也占了更大的篇幅却让人有陪衬之感。而且画上之物近大远小,与时常的山水写意画的远近一致迥异,反而有种道不明的味道,就好像画上的景物与人都是真的看到的。但是究竟是谁在看这位女子?这位女子又是谁呢?我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的是,画此画之人必定对这个女子有极深的感情。

      我心下捉摸着,却突然看见阿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托着腮坐在床沿上看画了。但她毕竟是静不下来的。一下子看看画,一下子又看看我,如此反反复复弄得我心烦不已。

      “阿奴,你在看什么。”我有些恼她。

      “啊,夫人,阿奴怎么感觉这画上的人很像夫人你呢?我就在想啊,肯定是老爷给夫人画的。”

      她的话不知道为何竟然让我有些羞恼,不由有些生气地对她说:“我并不认识你们的老爷,你也不用叫我夫人。还有这画上也不可能是我。”

      “夫人你别恼,我看这画上有黑黑的一大块,相必是题字或是什么,夫人要不要拿下来看一看。”我看她跃跃欲试,也心生好奇。想着他们老爷怕是也还没那么快回来,便没有制止。至于那一声声的“夫人”我也懒得纠正她了,反正她早晚会知道我不可能是她的夫人的。

      “你可小心一点,别碰坏了。”我叮嘱了她一下,才相处了一会我就知道这个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心细的人。

      “好嘞,夫人,阿奴保管做到不让老爷发现。”

      我看着她答着话,却丝毫没有要小心翼翼的样子,默默为那幅画担心。所幸,画还是被安稳地取下来了。

      “夫人,阿奴不认识字,夫人念给阿奴。”

      阿奴将画上有字的那边凑了过来,我让她举好,念道:

      “一恨帘栊不日卷,江阔楼高望断肠。二恨夜晚有满月,月影照人如鬼魂。

      三恨春日花枝乱,挠人扰人苦不休。四恨更夫敲竹梆,惊起凫雏哕哕深。”

      “……”原本我以为会是多么文艺的一首诗。

      “夫人,这诗写得真好,比那听不懂的啥‘关关雎鸠’好多了。不都写男的喜欢女的吗,关‘雎鸠’什么事啊。唉,如果想偷看喜欢的人,可喜欢的人用帘栊遮了窗子,看也看不到了,确实是很伤心的事,还有,半夜如果突然想去看看她,可是月光太明亮了,又有更夫走来走去,确实也挺烦心的不是吗?”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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