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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雪胎梅骨 ...
《艳幽录》是我在南京时写的一曲杂剧,讲的是青楼妓子与一个离家出走落魄了的少爷的故事。
他本是不愿,一是他自认自己还有文人傲骨,他认为在南京时不否认这是他的创作是因为众口铄金的缘故,他否认不逮,现在却是再也不能行欺世盗名之事了。二是他认为淫词艳曲恐怕入不了大人们的眼。但又碰壁了几次,最后实在无法,追究处境也不会更差了,便同意一试。
他的门贴递到了当时北平颇有才名的左长史杜奇处,杜奇看了《艳幽录》后大呼了声“奇妙”,夸了好长的一段话。这些都是侯芳锦告诉我的,不过我知道杜奇看了《艳幽录》后,立马就邀请侯芳锦过府一叙。畅谈之后还不罢休,说是要把侯芳锦举荐给他的长官——燕府长史葛诚。这也是我幸运抑或是不幸的开始。
我只记得那时侯芳锦频频晚归,一时春风得意,然后突然有一天给了我一副价值不俗的金翠首饰,叫我梳妆打扮好后随他出去。我只觉得很奇怪,侯芳锦并不喜欢我,他只是需要我为他出谋划策。于他而言我也不够体面,他几乎没有在旁人面前带我出去过。况且我知道侯芳锦已经不复之前的光鲜,他打点了不少钱财,何谈为我置办首饰?
但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我也不得不收拾妥当同他出去。
很冷的夜晚,白天里下过的雪积在一起显得格外厚实。马车上放着暖炉和厚厚的毛毡,我裹着大氅还是手脚冰凉。我那时已经感觉到不妙,结果不出所料,马车兜兜转转恍恍惚惚竟然到了烟花柳巷!那个我所厌恶至极却辗转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我迟迟不下马车,心里计算着要不要临时托病。侯芳锦却笑着催促我,“你不必太过紧张,只不过和我交往的两位大人好奇你罢了。有我在,必不会太为难你的。”
我却只是勉强的笑了一下,不作一言。事情与我想的太过迥别,我没想到侯芳锦会被两位大人大加赞赏,这会更没想到连我这个“小人物”都有出场的机会。而且是在这种地方,除了要羞辱我还能作他想吗?
怡心阁。
这里的莺莺燕燕,美女如云,丝竹乱耳,我太熟悉不过了。天下的青楼大抵都是如此。
我目光扫过迎接我们的几位女子,身段、样貌不下于我,还比我更年轻可人。她们看见我这个女子也不感到惊奇,大约是被提前吩咐过了,直接把我们簇拥着迎到了一个隔间。
当我看见为首的那个穿着桃红色抹胸带纱长裙的女子,纤手轻轻推开那扇横亘在面前的雕花红木门时,呼吸只觉一滞。
我对上了一双陌生有熟悉的眸子。
那一双曾经含情带笑的眸子,现在却只能从中看到沁人的冷光。在我看到他的瞬间,他已经先一步将我打量。我不知道我在他眼中是如何情状,但在我的眼中,他穿着一身柔光发亮的白色狐皮大氅,俊朗如昔,恍如故人。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形容他乡遇熟人的这种感觉的,尤其是这个熟人还不知道是敌是友,总之我只觉得有些不妙。我现在总算明白这几日的异常,肯定是他的主意无疑,只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自从宣城一别,我便没想过要再和他见面。而且,他怎么会和两位当朝的大臣在一起,我还记得当年他可是口口声声都是“姐姐,待我长大我要收复大元”的雄心壮志。
既然避无可避,我也没有躲躲藏藏,想着或许他还是会顾及些旧情的。
我率先避开他的眼睛,打量了四周。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人下巴上留着一小撮长胡子,眉毛很长,眼睛明亮,应该就是长史葛诚,另一人更清瘦些,就是杜奇了。这些都是侯芳锦曾经向我描述过的。
他却恼我不看他,唤了我一声。
“秋荷姐姐。”
他兀自笑了笑,继续道:“姐姐日日夜夜见的人多,或许不记得我了,我却记得自宣城姐姐你不告而别,已经五年过去了。这五年,我还只当你对至诚无情,却没想到你写了这部《艳幽录》,若不是这样,至诚也不会知道姐姐也来北平了。多年不见,至诚有好些心里话要和姐姐讲。”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不复深情,声音不寒而栗,“也等姐姐和我谈一谈那日抛下我的原因。”
时隔五年,但因往事太过惊心动魄,我丝毫没忘当时的情景。想必同为当事人的何至诚也忘不了。抛下他的原因我现在心里也很清晰,但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当时没有说出来,现在就更不能了。于是我就这样看着何至诚的身影发愣,曾经的那个小少年现在已经比我要高大很多,也更加像他的那个父亲。这样的一个英神朗俊的人,本就应该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下,或有抱负,或做一个悠哉游哉的纨绔,反正怎样也不应该为我而知晓世道的艰难。这世道,我自己体会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不要逼我,也不要来找我了。”我放下这句话,转身就想拉着侯芳锦离开,却看到侯芳锦只是尴尬地看了我,不肯动。侯芳锦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远见和胆识的人,更何况今日形势看起来也分明不利于我,我也不再不管他,自顾自往外冲,那扇红木门却不合时宜地合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何至诚几步上前锁住了我的双手。
“姐姐,你就想这样又抛下我吗?你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我何至诚再也不是那个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本侯要你留,不留也得留!”
我被他狠狠地掰过身子,他单手掐住我的脸,我狠狠瞪他,直到他最后放下手。
我不想和他讲话,我们俩便都沉默着。其他人也没有动静,该喝茶的还是喝茶,站在一旁尴尬着的也还是尴尬着。
“我父亲说是你嫌我麻烦,嫌我是你的包袱才抛下我的,是不是?”
他突然问我,口气软下来,似乎带着一丝哽咽和恳求。
他已经比我高很多了,我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但我已经能分明想象他那双原本适合笑的眼睛是如何蓄满眼泪,蓄满悲伤的了。
我咬咬牙,说:“是的。”
“没关系……我再问你,我那日生病在床上发烧,是不是你陪在我身边?”
“不是,你不是知道吗?是带珠在你的身边。”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后悔抛下我。你看,我已经不同往前了,我再也不是你的负担……姐姐,我比你过得好,比你想的还要好……”
“我不曾后悔。”我已经不知道我是怎样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诛心的话了,我的心在滴着血,我却反而抬起头想要直视他的眼睛。
然而我抬头却只看到了他的笑,没有泪。原来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学会这样捉弄别人对他的感情了呢?
“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姐姐。姐姐还是太过自负,还是连骗也懒得骗我。你总是那样,感觉什么都是你做对了,而且,最可恨的是,还总是不知悔改。姐姐,我要拿你怎么办好呢?我是那样的恨你啊。不过我对你一直都是那么心软……”
说到这,他转头对坐在椅子上的两人拱了拱手笑道:“让二位大人看笑话了。今日既然有二位大人在场,也不好就因为本侯的私人恩怨搅乱了兴致。”
又对我说:“姐姐你唱首曲子,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我说:“好。”
他说:“就这样唱曲儿也太过无趣,姐姐跳一段舞可好?”
我也说:“好。”
他说:“唱曲跳舞都是姐姐的本行,想必也不为难。我以前听说妓有三好,知趣知心知男人,知趣知心我看姐姐是没有了,不过,姐姐以前好歹也可以称得上门庭若市,千人骑,万人压,那第三样肯定了不得。我们这里有四个男人,姐姐倒可以使出浑身解数了哈哈哈。”
我怒极反笑,不理他,大声唱将起来:
“堂堂公侯,半边南朝,望你峥嵘。贪酒寻欢乐,抛家弃名声,不顾百姓愁,后|庭花又添几种,朱门又倾了多少酒肉。
把俺们下贱人捉弄,对寒风雪海冰山,苦陪觞咏。冰肌雪肠原自同,铁心梅魂何愁冻。”
我唱完,胸膛起伏。他用力地鼓了鼓掌,面色却阴沉,连说了几个好,咬牙切齿:
“好一副冰肌雪肠,姐姐果然好不知趣,既然如此,不如本侯就毁了你吧,你说好不好呢,姐姐。”
他也不用我答,背过身子,突然高声:
“来人。”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推开,几个侍从模样的人整齐地走进来,不等吩咐就将我按住。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心冷?姐姐却不知,曾经有那么一颗火热的心,生生被放在冰天雪地里,怎能不冷!我倒也想知道姐姐你的心肠到底能不能化雪融冰。”他转向来人:“王虎,外面雪还厚吗?”
“侯爷,还很厚,而且就刚刚又下了雪。”
我心下一惊,忙道:“何至诚,纵使我当日抛下了你,纵使我们恩恩怨怨算的分明,我到底救过你一命,你若不记得情分也得念及旧恩。”
何至诚笑了,“本侯刚刚跟你谈了情分,可是你不是自夸有一缕梅魂吗?本侯现在倒想看看你如何‘凌寒独自开’了。”然后再也不看我,向还在喝茶的两个大人拱了拱手,“今日多亏了二位,二位日后有事需要帮忙,若本侯力所能及,必当赴火蹈刀,在所不辞。”
“侯爷说笑了,不过,这位侯公子?”
“本侯自会处理的,这种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简直是天下文人中的渣滓。这天色……”
“哎呀,这雪大了就不好走了,我俩也差不多时候离开了,还望侯爷见谅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啊。”
何至诚笑道:“那就不耽误两位大人了。王熊,送送两位大人。”
“是。”我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出列,显然是王熊无疑。
等两位大人走后,我的心又是寒了一寒,我现在已经明白我眼前的何至诚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何至诚了。
王熊等人离开后,何至诚又叫了一个侍卫将早已被吓得面色铁青的侯芳锦拉走了。侯芳锦一路上还喊着:“跟我没关系,那个女人是魔鬼,是她害了我。”我心下一痛,知道自己的话对何至诚大概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了,但还是对何至诚说:“他只是错在与我相识,你放了他吧。”
“姐姐,你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的情郎。你要是还想想,就在雪地里好好想吧。顺便再想想我当日被你抛下时的感受,可不比这数九寒天舒服多少。姐姐心如磐石,我既伤不了也动不了,就只能伤伤你的身子了。”
我岂不知?我想反驳想质问,然而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喉头的苦,鼻尖的酸。
他说完就看也不看我,拢着暖炉走了。
直到我被扒去大氅,剥掉华服,推倒在雪地里,被众人围观,我也还是处在震惊当中。我确实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待我,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我以为的对他的好难道真的不是好吗?他怎能怀疑我,我对他好甚至过了自己!
雪花还在飘,我感觉它落在我的脸上化作一滴滴水珠。我感到深入骨髓的冷,蜷缩在雪地里也无法让我暖上丝毫。就这样死了吗?何至诚,你想让我死,本不用自己动手的,而且你可知道,悔有时比恨更难受。
我不想死,更不能在现在死而让他永远的承受悔恨。就当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的时候,一双绣了银色暗纹的鞋子停在了我面前,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妓*女”还有“后*庭花”打不出来……明明是很正紧的词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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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雪胎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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