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大城小事》永无兽

3、重合

　　2010年11月19日
　　对于在歌会比赛中第四的名次，山海平懵了好一阵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属于那种不走调的水平，当时参赛也是被同桌陶御豪坑了在报名的时候也“顺手”写下了他的名字。然后他就迷迷糊糊的通过了预赛，复赛和决赛。听陶御豪说“三种歌会”三年一度，他刚转来就碰上也算是走运，而且获奖的十有八九都是学校的音乐生，他这种小白能拿到第四名导致陶御豪觉得评委一定是他的亲戚。
　　陶御豪是他们班仅有的一个艺术生，因为理科艺术生太少，学校也就没有单独把他们分到一个班。在紧张的高三，山海平他们班也总有一个人吊儿郎当下课不做作业大声唱歌，上课不听讲给老师画丑丑的人像。陶御豪的家境很好，穿着自然是什么流行穿什么，就算学校里必须穿校服，他也会变着法儿地搭配里面的衬衫，和各种当红明星同款的鞋子。山海平不止一次两次在洗手间看到他拨弄自己的头发，说是怕被偷拍，要是自己出名了，被爆料之前照片太丑的话有损自己的形象。
　　山海平上午有“三中歌会”的彩排，提前一天就很班主任打了招呼，班主任很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高三多参加这些活动挺好的，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山海平松了一口气，在T城读高二的时候，学校也有类似的歌唱比赛，班主任就明令禁止参加，说高二很关键，不要学艺术生去搞这些花哨的鬼名堂。
　　虽然是彩排，山海平也不得不按照平时的时间起床，迟到进校门门卫是要叫班主任来校门口接的。
　　歌会的节目不止是前十名的表演，还有校合唱团，管弦乐队的表演之类的。舞台上午才开始布置，山海平他们这些男生自然也要帮忙，干些搬东西跑腿之类的杂活。忙了放学，彩排才算是开始了。礼堂里的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偶尔有女生三无成群地进来给喜欢的“歌手”送水，旁边一些男生就“喔、喔”地朝他们起哄。
　　山海平的节目被安排在陶御豪之后，他选的歌是陈晓霞的《查无此人》，第一次听的版本是林宥嘉live版，Yoga在演唱会上说一直相信one great show can change the world，这首歌可以帮助他找回自己。之后山海平觉得自己有点迷茫的时候，都会听一听这首歌，这个自认为很是矫情习惯他从来没有向谁说起过，可是谁的十七岁，都会有一个矫情的习惯吧。
　　虽然之前他在学校也参加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演讲比赛辩论赛，但这次唱歌他还是有点慌乱，毕竟不是音乐生，陶御豪不一样，在哪里唱歌都和每人一样自在，人越多他表现的欲望反而更强烈。
　　山海平故作镇定的走上台接过陶御豪的话筒，陶御豪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前奏响起的时候，他反而有些坦然，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是唱一首词曲早就烂熟于心的歌罢了。有人在礼堂里走动，山海平突然想到有人说表演紧张就把观众当成是苹果，可能是想象力不够丰富，眼中的人怎样看还是生动的人，和苹果扯不上一点关系，他觉得有些好笑。
　　等等，那个坐在后排出神的女生，不就是之前书店的那个女生，没错，就是她，和当时一样穿着校服，头发简单的梳成了一条马尾，额头上的有些杂碎的头发倔强地翘起来，整张脸都被礼堂的灯光衬得暖暖的。
　　她没听完这首歌就走了，山海平有些失落。走下台后陶御豪递给他一瓶水还不忘嘲笑他：“哥们压压惊，一个小彩排就吓傻了？”
　　山海平喝一口水，说；“没有，我只是，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喂，你才转来三个月，每天也没见你出教室门，除了我们班同学，还有哪个认识的人？”
　　山海平想了一下：“嗯，其实也不认识，看到过而已。”
　　陶御豪笑他不务正业高三也只知道看美女。
　　下午的歌会结束了就算是放学了，晚上的晚自习也取消了，走读的学生第一次这么早回家，留校的孩子有的还是在教室做作业，有的就聚在一起等外卖从后面偷偷塞进来。
　　山海平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去到校门打卡，看见门卫室里又是那个女孩，“真是有缘，”山海平有些暗爽，女孩把请假条给了门卫，在登记簿上登记完就走了，山海平到门卫室打完卡顺便溜到桌子边迅速瞟了一眼。
　　任祈高二七班
　　“任祈，任祈，这个名字还蛮特别的。”
　　山海平骑着自行车在任祈身后大概六七米的距离，她们回家的路是一条，在“路口”书店的那个十字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路口”快到了，山海平冲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句：“任祈。”喊到一半的时候山海平就后悔了，心想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坏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任祈听见陌生的声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停下脚步，慢慢地回了头，看见山海平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自行车踏板上，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
　　“天哪”任祈的脑子里仿佛有火山“轰”的一声喷发了，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山海平。
　　山海平看见任祈的手紧紧的攥着校服下摆两边的松紧绳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当变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没话找话说：“我在门卫登记簿上看见你的名字，你的字很好看，嗯……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在练字。”
　　任祈心里在疑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说：“我没有在练字。”
　　山海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路边站着。就在任祈考虑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她告别继续回家的时候，绿化带里走出了一只白色的猫在他的脚边趴了下来，任祈很喜欢小动物，可是妈妈不让她养，说是又麻烦又脏。她慢慢地蹲下怕猫受到惊吓，右手的中指弯成一个9在猫的额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猫抬头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山海平把车停好在路边，走过来蹲下摸了摸猫的背，猫似乎很喜欢这待遇，一动不动的像是在说：“嗯，这个手法很不错呀，给朕继续。”任祈看着低头逗猫的山海平说：“山海平，你的名字，是‘山海不可平’的那几个字吗？”
　　山海平对她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感到万分诧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惊讶地问她：“你怎么知道？”
　　任祈站起来看猫慢慢地走回之前它出现的绿化带，“山海平，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你唱得也很好听。”
　　山海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些晚了，我要回家了，我在前面路口向右，你呢？”
　　山海平笑了笑，“我知道，我家在左边。”
　　“那再见啦！”任祈挥挥手。
　　“嗯再见。”
　　“任祈，”山海平叫住她，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明天早上，‘路口’见。”
　　任祈转过身朝他笑了笑露出了可爱的虎牙，回答说：“好。”又冲他摆了摆手就走了。山海平把校服拉链拉上趁太阳还没完全落下赶快回家。
　　X城的白天因为冬季的到来变得越来越短，树上的叶子比十月少了好多好多，任祈的鞋子和地面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希望时间可以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跳过今天的晚餐，和重复了十多年的无聊的洗漱以及昨天还在抱怨不够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