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48、冥品铺子开张

　　她吐出胸中那口浊气，转身时脸上挂着比天上日头还耀眼的笑容，季無言静静地看着，知道自己此生都将挪不开眼，心中涟漪微荡，却听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回去吧！”

　　他什么也没说，走上前去，将事先准备好的细软递给她，见她犹豫，才道：“主人育我在先，若连这点报答的机会都给阿默，真就叫阿默伤心了。”

　　搬出报恩，她果然泰然了几分，沉吟片刻，接过包袱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也罢，就给你个机会吧！”

　　说是要分别，两人却谁也不愿先动，可继续这么站着又没有话说，委实尴尬。寇小荞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边的青草，狠了狠心，跨上包袱，率先开口告辞，“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她没有说要去哪，也没有说再见，这便分别了。而他什么也没问，也没有出言挽留，只如往昔那样淡淡地应了一声“好”，笑看着她转身离去。

　　寇小荞不敢再回头，生怕他看见自己红了眼眶，她说过不会再软弱，要变得强大。那些劝慰秋芙的话，亦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经过之前的种种，她终于明白，无论在哪个时空，无论是男权当道还是所谓的男女平等社会，无论是男儿身还是女儿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她不求出人头地，只求能在此处安身立命，不被人欺负就好。

　　日头渐渐西斜，而寇小荞还在荒无人烟的林间小道上前行，她根本不识路，抬首张望，前方仍是无边无际的树林，是以极度怀疑自己迷路了。照她这个速度，估计到天黑也走不出这片林子吧。

　　可天无绝人之路，她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迷失在森林里，便依稀听见前方传来歌声，对，就是歌声！

　　她不禁大喜，循着歌声一路小跑着，最终寻到一名十来岁的牧童。而那牧童放牧的正是两匹马……她登时打起了马的主意，好在她之前让季無言教她骑马，只因为骑马抖得肉疼，所以她非常不喜欢，可眼下，四条腿的总比她两条腿走得要快，而且走路真的好累啊！

　　暗暗一番盘算，她已到了牧童跟前，立时端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放马啊？”

　　牧童似乎很喜欢她，拍拍屁股跳到她面前，还特有礼貌的作了一揖，答道：“因为小人的家人都很忙，只有小人有时间放马。”

　　寇小荞正在感慨我大中华不愧为礼仪之邦，连乡野小娃娃都这般懂礼数，却听小娃娃问道：“先生要买马吗？”

　　寇小荞心道：“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但她没说出来，愣了一瞬旋即笑道：“你家的马出售？可你一个小孩子……做得了主吗？”

　　岂料那牧童狡黠一笑，“小人家里急着用钱，家里就这两匹马还值几个钱，家人正愁找不到人买呢，价钱是大人定好的，小人若能帮家里解了燃眉之急，他们还要夸我呢！”

　　这小孩倒也机灵。她暗暗想着，不吝点头先夸他一番，之后又问：“那你这马匹怎么卖？我看我有没有那么多银子。”

　　牧童抬手分别指了指那两匹正在食草的马，“这匹五两，这匹六两，先生您看您选哪一匹。”

　　这么便宜？寇小荞不可置信地顺着他所指仔细打量，见这两匹马都不错，买哪匹都是自己赚了。秉着越贵的越好这个不成文的原则，她选择了六两的那匹。季無言给她的包袱里除了两件衣物，一把匕首，便是一叠银票，和十几两零散银子，一匹马六两银子，实在是低价了，尽管她也不懂行情。

　　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马。

　　哈，她终于有自己的坐骑了！

　　半月后，穹窿山脚下的一处义庄对面，歇业半载的一间店铺最近重新开张了，此店铺原先是售卖冥葬用品的，不知何故半年前闭门歇业，老板不知所踪。直到前些日子黑市的掮客领来了两位少年，看中这间铺子并租下，又请来工匠重新装修一番，也没个仪式，便这样开张了。

　　这条小街上几乎全是卖丧葬用品的店铺，因着离城区近，此处的生意不说红火，却也不算冷清。新开张的这家小店挂了个“冥品铺子”的匾额，里头却什么也没有，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赫然写了一长串：同城阴阳商行，承接看风水、卜吉凶、问姻缘,非诚勿扰，谢谢！

　　便有人问了，这铺子莫不是开错了地方？看风水卜吉凶尚且能理解，问姻缘算怎么回事？谁会到这种鬼地方来问姻缘！

　　疑似店铺伙计的冷峻少年睨了这些看稀奇的人一眼，一脚将牌子踹得翻了个面，众人这才发现牌子背面也是有字的，赫然是“活人勿往”四个大字，众人哗然。

　　一番议论，众人渐渐明白过来，原来这家店竟不是做活人生意的。登时，众围观者哄然四散，边走边啐道：“忒晦气了！”

　　这时，店铺的老板出来了，正是当日那位隽秀的白衣少年。由于此地少有这么养眼的人物，众人又忍不住回眸多瞄了几眼。

　　寇小荞是循着巨响声出来的，出门便看见广告牌的底座裂了条缝，刚才那声巨响便是这个了！她只觉眉心突突跳，不满地看着斜倚在门边的黑衣少年，道：“你能不能温柔点？这牌子又没招惹你！”

　　少年比她还不满，一脸烦闷，“反正也无甚用处，不如劈了当柴烧……”

　　寇小荞道：“把你劈了当柴烧还差不多！不过是让你站这撑撑门面，又没怎么着你，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你这样会把客人都吓跑的。”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抬眸在没几个行人的街上扫了一遍，道：“姐姐，我是个捉鬼师……不是给鬼算命说媒的！”

　　寇小荞慌张地四下看看，低声纠正他，“叫老板……要被别人知道我是女的，这生意还怎么做！”见他一脸苦闷，又嬉皮笑脸地安抚道，“好啦冰冰，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嘛，死人的钱比活人的钱好赚。死人出手多大方，哪像这些活人……一个个抠得跟什么似的。”

　　这俏少年叫冷冰，是她在来苏州的途中救下的，当时他正与一只水鬼缠斗，小小年纪自然是技不如鬼……所以差点丢了性命。当时他伤了心肺命悬一线，耗了她不少“神仙水”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伤好了之后，他便非要跟着她说是要报恩……正好，她缺个打杂的，就让他留下了。

　　对于自己恩人爱钱的程度，冷冰是见识过的，听她如此说，他当即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不予评价。

　　寇小荞已经习惯了他的中二病，也懒得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甩甩手进了屋。此次从金陵到苏州，一路上可谓奇遇不断，不知什么缘故，沿途总能遇上邪物作祟，她便顺手处理了几个，其中不乏事出有因者，她也能宽宏大量放其一马，甚至还不吝施以援手。

　　之前她听一嫁衣鬼说，鬼界虽有鬼市，卖什么的都有，可仍有些鬼更喜欢流连于人间，尤其是刚成形的雏鬼，就如同婴孩一样，充满迷茫，到处游荡。死后能成为鬼的，不是某种执念太深就是死于非命心怀怨恨，前者形成的鬼就太多样化了，可好可坏，后者形成的鬼大多非凶即恶，但即便是恶鬼，也都有自己清醒的神智，是有欲的，有欲便有所求，也就有了买卖。人间做鬼生意的实在稀少，很多地域根本就没有，而据那女鬼所说，人间的钱在鬼市就跟冥币在阳间一样不值钱，倒是活人喜欢给死去的人烧纸钱，故而很多鬼不用劳动也能获得很多冥币。

　　她的这番说辞让寇小荞萌生出在人间开一家鬼店的想法，并且也就这么做了，选址理所应当就选在了阴气重冥币多的地方！

　　至于这生意嘛……她总觉得店里是不是差了点什么，当然，最差的就是“客人”了！

　　一连半月，别说是鬼影，就连半个人影都不曾有过，这一度让她很挫败。

　　她这边生意惨淡到令她怀疑人生，隔壁却又新开了一家店铺，红红火火地开了张。张开当日，那震天的鞭炮真是炸得她头疼。

　　“冰冰啊，你饿不饿？”寇小荞瘫在竹质摇椅上，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睛都懒得睁开。

　　对面拿了本玄学书籍正看得聚精会神的冷冰头也不抬，丢下两个字，“不饿！”

　　“哦，那等你饿了再说！”她懒懒的说完，继续补觉。

　　她这句话倒让冷冰霍然从书间抬起脸，一脸惊恐道：“姐姐不会又想出什么新菜品了吧？”

　　一想到她做的菜，他不禁咽了咽口中酸水，那些菜看相是极好的，可味道就……实在难以言喻！他还想多活几年，偏偏她这几天对研究菜品上了瘾，还威逼着他品尝，当真是令人欲哭无泪。难吃点不打紧，姐姐，能少放点辣椒吗？！

　　岂料这次是他想多了，人家根本没心情研究新菜，都快揭不开锅了，还研究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