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47、她要自力更生

　　一番腹诽，却不曾发觉季無言已移到她身侧，猝不及防被他一揽，便跌在了他肩头。

　　耳畔是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自己失了规律的心跳声，寇小荞呆若木鸡，僵着身子任由他抱着。

　　本以为他会追问什么，却只听他道：“主人接下来想去何处？”

　　被他一问，她倒想起自己掉进狐狸洞的缘由，登时心疼起她“辛辛苦苦”赚的钱来，瘪嘴道：“我要去赚钱……”

　　季無言轻嗅着她发丝的幽香，本想说“我养你”之类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她想让他养，当初就不会离开，也不会拒绝锦晞的帮助，身无分文的下山了。她本就是与其他女子不同的，今后无论何事，全由着她便是。于是蹭到她耳边道：“好，阿默陪你。”

　　她突然有一瞬的感动，却又想起那两夜所见到的季無言，尽管他对自己温柔依旧，但还是令她感到神秘而陌生。想及此，寇小荞挣扎着退离他的怀抱，低头哑然片刻，道：“其实你不用陪我的，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处理。你看你们家……新婚新丧的，你昏迷这段日子，都是秋芙替你去长房守的灵，前世你与她便是夫妻，如今看来，你二人是天注定要在一处的。还有大嫂……虽不是你亲手所致，却也有你的缘故，丧期未满，你应该留在这里……”

　　搬出这些有的没的，显然是在变相拒绝他。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了暗，季無言也垂下眸，“好，那便不陪你。”

　　寇小荞只觉心口揪了一下，便再说不出话来。

　　室内陷入静默，晨曦从窗间透射进来，格断成一缕一缕。外间翠鸟婉转高歌，依稀还有远处传来的人语，倒显得屋内愈发沉寂。

　　“阿默……”

　　这种气氛真让人受不了，寇小荞选择打破沉默，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無言循声抬眸，却不搭话，只静静地看着她。被他这般深深望着，寇小荞只觉视线无处安放，嗫嚅道：“那个……我的法器掉在狐狸洞了，要不……你跟狐老祖去信说一声，让他给我寄过来？”

　　季無言浅笑，只应一个字，“好。”

　　本还想说那半袋子碎银子的，可她实在没好意思，想及一事，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绞起了手指，“那个……法器隐遁术的破解口诀是……‘阿默阿默快现身’……”说到最后简直已经听不到了。

　　亏得季無言耳力好，这才听得清楚，他的眸顿时漾起一层笑意，又只应一个字，“好！”

　　这便表示他听到了，寇小荞蓦地脸如火烧，匆匆跳下床去。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是朝此处而来。寇小荞不知所措地去看季無言，但见他神色轻松，直勾勾看着她丝毫不在意似的。见他如此淡定，她也放松了几分，心想应是季风或是无关紧要的人。

　　正这样想，却听门外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二哥哥，起床了吗？”

　　这这这……来的不正是秋芙嘛！寇小荞大惊，双眼瞪得老大，焦急地用唇语问季無言，“怎么办？”

　　门外的可是他的正牌夫人，他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若被她逮着，免不了又要大做文章，倒真要坐实了那“勾引有妇之夫”之名。

　　见季無言仍无动于衷，寇小荞险些两眼一闭晕过去，四下环顾欲找地方躲藏，真真儿是急得跳脚。外面又响起问话，“芙儿可以进来吗？”

　　没寻到可藏之地的寇小荞忙回头向季無言摆手，示意他千万别让她进来，岂料这人招牌式地勾唇笑了笑，扬声应道：“进来！”

　　寇小荞“噌”的头都大了，来不及将这家伙臭骂一顿便狗急跳墙般往床底下钻。

　　于是秋芙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二哥哥床底下撅着个屁/股，那半截身子似乎想往里钻却生生被卡住，画面十分滑稽却令人生涩。她听得清楚，刚刚那低低的一声“哎呦”是个女声。她滞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抬眸去看二哥哥，想起他醒来后丢过来的休书，心底登时一抽，双眸酸胀难忍，蒙上了一层雾气。

　　床上乱糟糟的一团，室内孤男寡女的，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又能说什么，为了不让他休掉自己，连那种事都能承诺他，还有什么事不由着他去做。

　　秋芙到底年幼经不住事，只不过是发现二哥哥有了人，眼泪竟决了堤似的止都止不住。她就僵在原地，也不进来，死命咬着唇一声不吭，双肩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季無言冷眼看着，无动于衷，很快撤回视线放到仍在继续努力往床底下钻的半截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起身下床，也不顾杵在一旁的秋芙，一手托住寇小荞的腰，一手撑在床沿上，唤她：“主人，”感觉到她身子一僵似又撞到了何处，再次无奈，只得撒手，“阿默都说了耳坠不会掉到床底下，主人偏不信。快出来吧，回头我让下人们四下寻寻。”

　　这台阶给的太明显了，她寇小荞不下就是个傻子，她哪晓得床底下并不是空的，焦急忙慌钻进来脖子都撞短了一截。

　　寇小荞尴尬地退了出来，好在床下很干净，身上手上并没沾上灰尘。既然季無言不想藏着掖着，她还怕甚！反正清者自清，他俩只不过拉拉手……搂一搂抱一抱，还……亲亲嘴……好像早就不清不楚了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是狐老祖那厮把她送到这里，她还不想来呢！

　　如是想着，寇小荞登时底气十足，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面对秋芙，甚至还走到她面前，见她梨花带雨的，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道：“妹妹，哭有什么用，眼泪只能让人软弱，博得男人一时的怜爱。要想不被男人辜负，先要学会爱惜自己，再努力提升自己，等你有了实力，自然就远离了那些渣男，世间诸多好男儿，咱喜欢哪个挑哪个，人家若不喜欢你，大不了咱换一个，总有那么一个是属于你的，跑不了。”

　　抱着别人的头固然好摇，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却不料秋芙只是哭得更狠了，一时也有些无措，想了想，又道：“你年纪还小，现在可能明白不了。若真喜欢你二哥哥，光哭也是没用的呀，不妨大胆去追，倘实在追不到，就看开些，换一个人去喜欢。你看他除了长得好看些其他也没什么好，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又是个花心大萝卜，这种人给我……我都不要！”

　　某些人在一旁听着，嘴角抽搐，他真的有这么不堪吗？什么叫给她她都不要……那她在梦里喊他的名字又怎么解释？

　　其实他从小到大都特别招女孩子喜欢，所以他不常在女孩子面前晃，也不爱主动去招惹，如今好不容易春心萌动，偏喜欢上这么个难搞定的主。季無言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头疼。

　　秋芙年纪虽小却也是聪明人，并未声张季無言房里藏了金丝雀的事，被人问起哭肿的双眼，也只道是夫妻起了争执。众人心中敞亮，虽然阴差阳错已成定局，但她毕竟不是二公子属意的人，这不二公子一醒来就搬到了偏院儿住，此等倾城绝色，竟是碰也不想碰的。

　　又有小道消息疯传，他们家二公子早与秋葵小姐互许终身，连娃娃都怀上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要办喜事，谁承想……成亲前一日，秋葵小姐居然跟突然回来的旧情人私奔了，二公子得知消息后前去追截阻拦，结果弄了一身伤回来，险些丧命于此。要说那秋小姐也是凉薄的很，怎么说也与他们二公子好了几日，竟忍心让旧情人伤他至此。但毕竟只是传言，众人将信将疑地听着，也不敢多做议论，只暗地里将那位逃婚的秋小姐咒骂了一番。

　　事态发展成这样，也是始料未及的，寇小荞别提有多后悔当初逃婚的举动。好在自始至终，季無言并没有提及此事，而他不提是在给她主动坦白的机会，她不是不懂，但她没心情说这些。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开卧云招，去哪里都好。

　　她要离开，季無言不仅不挽留，还亲自从密道把她送下山。不同于往日，二人一路上均缄默无言，各有各的心事。寇小荞身上的男装还是那日游画舫所穿的，一身清爽，乍看之下也是个翩翩少年郎，细看却显得过于秀气了。她走在前头，季無言默默跟着，两道白影在林荫下缓行，脚下的路似有一生一世那么漫长，却又似一朝一夕那般短暂。

　　如果就这样走下去，会是怎样的光景？

　　寇小荞突然就挪不动步了，她痴痴望着前方的岔路口，心中豁然明朗，她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