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19、大肚子的表嫂

　　伤口的恶化让寇小荞备受折磨，时而痛如利刃切肤，时而痒如万蛆附骨。她真要给跪了，给某人的娘亲跪了。求放过！这伤她宁可不治了。

　　她痛苦，而季無言又有他的事要忙，一整日不见人影，使她更焦躁烦闷。

　　作为季無言的客人，寇小荞自是要住在他的绯澜院。绯澜院相较其他院子，最是清静，统共就三五个丫鬟婆子和小厮，而其中三个丫头都是指派来伺候她的。

　　某人忙归忙，却还算贴心，临走前将他最得力也是唯一的贴身侍从季风留下来护卫她。季风正是那日在城门口说话的少年，与她同龄，小小年纪却一派老成，整日不苟言笑木着一张清秀的脸，与他的年纪颇为不符。

　　寇小荞不喜欢与小自己一大截的小朋友待在一起，总觉得有代沟，尤其这即招不来又挥不去的季风小朋友。

　　她本就烦躁，不想在屋里憋闷，到处乱走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奈何这家伙只听季無言的话，对她的“手语”视若未见。除了卧房，她走到哪这人就跟到哪，始终保持五步之距，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完全跟块木头似的，惹得她愈发烦躁。

　　在院子里胡乱走了一阵儿，被身后的尾巴跟得憋闷，寇小荞索性回屋去了。正用菱儿端来的热水净手，便听卧房外有动静。

　　一阵脚步声和衣物的窸窣声后，一个声音响起，“风副使，大少夫人带了些东西过来，说是来看望表小姐，公子不在，您看……”

　　说话的是丫鬟月盈。停下手中动作，寇小荞静静听了片刻，拿过菱儿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心中疑惑：大少夫人？怎么从没听季無言提过他还有位大嫂？

　　某人虽被绑得只看得见眼耳口鼻，但菱儿还是从她眼中看出疑惑，忙为她解惑道：“是大公子的夫人木清栾，大公子成亲时您是见过的……您失忆定是记不得了，要不您还是别见了吧？”

　　菱儿是贴身伺候她的，对她种种怪异的行为，季無言只说她是暂时性失忆，菱儿便极其负责地随时为她做提醒。

　　寇小荞闻言还在犹豫要不要见这位表嫂，便听守在门口的季风发了话，“既是大少夫人，速去请进来。”

　　what？见不见难道不应该是她自己做主吗？

　　她抬眸去看菱儿，菱儿一脸难为情，嗫嚅道：“公子不在……院里……素来都是风副使做主……”

　　哦，是这样……不过怎么季风颇有绯澜院女主人的感觉？

　　正这样想，却听菱儿又道：“那是因为咱们院儿里缺个主母……公子若娶了妻，风副使就不用管着这院子了。”她将声音压至最低，生怕被季风听见。

　　寇小荞愣了愣，若有所思。这时门外的季风叩响房门，“表小姐，大少夫人来了，正好可以陪您解解闷儿。”

　　此话不含任何情绪，听得寇小荞有些无语，见谁或不见谁，能不能征求下她本人的意见？好歹她也是表小姐，是半个主子吧！

　　寇小荞翻着白眼，远看像极了一个翻白眼的包子。她不能说话，见菱儿还在等她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她的包子头。

　　待菱儿为她整理好衣裙，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卧房，季风见她们出来，依然落在她们身后几步，一起朝院子走去。

　　出得院子便遥遥看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莺莺燕燕袅袅婷婷。待看清中间被人搀扶着的那名女子，视线停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寇小荞不禁讶然，她实在没想到，季無心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大着个肚子还能漂亮成这样……她实在不能理解，有这等如花美眷在侧，他为何还要搞自己的弟妹？就为了报复？那报复方式未免太无耻，季無言又没搞他老婆……嗯？难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罪过罪过……她怎么能这么想呢。实在是木清栾美得太让人羡慕嫉妒了。

　　大肚子的木清栾款步而来，远远看见他们，倾城的笑容缓缓绽放。待走近，她离了婢子的搀扶，便要上前来拉寇小荞的手。

　　“葵儿妹妹~”

　　寇小荞有些困惑，自己都裹成这样了她也能认得出？面前的容颜令她有些目眩，一时对这个称呼没反应过来，直到双手被对方拉起，这才想起来自己就是秋葵，张了张口，唤道：“姊姊。”

　　秋葵的身量比木清栾高，木清栾看她时需微微扬眸。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木清栾笑着说道：“好妹妹，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寇小荞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她也说不清楚，索性不张嘴，突然发现，当个哑巴也挺好的。木清栾并不见怪，倒安慰她道：“你的情况你表哥都跟我说了，妹妹你切勿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你现在应该是要静养，可我忍不住，就是要亲自来看看你才安心。”

　　孕妇为大，难怪季风宁可得罪她都不敢拂了木清栾的面子，至此寇小荞也能想得开了。她甚至怕木清栾多想，忙扯出个笑容，不慎拉扯到伤口，疼得险些掉眼泪。

　　虽看不清她的样子，可那一双噙泪的大眼睛灼灼夺目，木清栾以为她想起伤心往事，忙拍着她的手自责道：“妹妹莫伤情，是我不对，不该不打招呼就过来……”见寇小荞摇头，这才稍放心，“姐姐急着来，是给妹妹送药材来的，这几味药材是我兄长刚从凉山带回来的，还算稀罕物。本打算给母亲送去的，正好你在那里疗伤，兴许用得上，我便送到你这儿来了。”

　　听她这话里话外，尽是示好之意，既是稀罕的药材，不拿去给李凤清却送到她这里来，寇小荞顿生几分思量。莫非那位表哥和这位表嫂以为，她拿着这些药材去找某位神医就能少遭些罪？若是这个出发点她真是要感激涕零了，可她该受的不该受的罪昨天已经受过，再好的药材也换不回她的身心创伤。

　　正思量着，一直杵在身后的木头突然开了口，“大少夫人，外面闷热，您还是请到屋里与表小姐叙话吧。”

　　“也好，站着说话累。”木清栾娇笑。

　　寇小荞眨眨眼，跟着点点头，风“女主人”都发话了，她还能表示什么呢。

　　木清栾身子重，已经怀孕八个多月，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也不知是不是平常宅斗的剧看多了，寇小荞总觉得她这一胎不会安然落地。

　　季家也是个比较复杂的大家庭，季晓天有两个弟弟，一个跟随李仲寓（李煜之子）去了郢州，另一个留在季家庄，所在的院子与卧云招只隔一堵墙。按季無言的说法，他那位母上大人因为生他疼怕了，发誓再也不要生孩子。于是，为了开枝散叶，他爹又纳了两房妾，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前后给季無言添了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最年幼的妹妹如今才三岁。本以他爹就够厉害的了，可跟他叔叔一比简直差得远，据季無言说，他光堂弟堂妹就有十八个……很多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正因为卧云招这边是长房，季無心又是嫡长子，木清栾肚中的这个又是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备受瞩目。毕竟古代人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业传嫡不传长，何况季無心即嫡且长，他因身体残疾无法继承家业，可只要他的正室生了儿子，便是季家的嫡长孙，长大何愁不承家业？

　　好在季家一直都很和睦，兄友弟恭，两家其乐融融。

　　要说这个孩子真出了问题，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季無言，他的母亲为继妻，故而他也是嫡子，且在季家排行老二，他若有儿子先出生，也是嫡长孙。除了二房那堪堪十五岁的嫡子，其他弟兄连与他们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而夺嫡这种事，他不会做也不屑去做，可今世不同前世，季無言是负着仇恨而来，他究竟会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寇小荞已经不能断定。

　　倘若季無言真的选择以报复的形式来化解怨恨，她究竟该不该阻止？寇小荞盯着木清栾的肚子，很是头疼。过来之前她还在想，他想杀谁就杀谁，反正这是负时空，这些人早就死了上千年。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包括她在内，这里的人皆是有血有肉有感觉有感情的大活人，再眼睁睁看着他去伤害这些人恐怕很难。

　　木清栾走后，寇小荞陷入了困顿，忧心忡忡烦乱不已。脸上的伤疼到麻木，她已经懒得去在意，趴在桌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傍晚时分，季無言办完事赶回卧云招，进了绯澜院他先去偏房看望寇小荞。

　　婢子们去张罗晚饭了，他进去时只有季风守在外屋，季风垮了一天的脸立时有了些许笑意，忙迎上来作揖，“公子回来了！”

　　季無言的视线从他身上落到后面紧闭的房门上，“嗯”了一声，走近后问道：“她歇息了？”

　　季风的脸微不可察地垮了一瞬，却是不答反问：“公子受伤了？”

　　没想到如此细微的伤势都被季风察觉了，季無言抬起破了道小口子的护腕看了看，见上面干涸的血渍几乎与之融为一体，勾起唇道：“一点可忽略不计的小伤，你鼻子倒灵。”

　　季风只盯着那道染了血色的口子，却不继续问下去，收回视线汇报道，“大少夫人晌午时来过，带来了一堆药材，说是木清歌从凉山带回来的，让表小姐带给夫人。”

　　闻言，季無言若有所思，也不问及那些药材，径直朝内屋走去，留下一句不相干的话，“告诉广陵那边的人，可以行动了。”

　　突然得令，季风立时一脸肃然，应道：“是。”

　　昏昏沉沉中，似有人推门而入，寇小荞以为是菱儿，转了转眼珠子实在掀不开眼皮，干脆懒得理，继续补觉。

　　正要再次陷入昏睡，忽有一声“主人”入耳，她还以为是做梦，却并未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努力想睁眼可就是睁不开，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在梦里，她被季無言拖到一个黑漆漆的石洞里狠狠撕咬的经历，顿时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恰在此时，后颈陡然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她惊叫一声“不要”，蓦地清醒过来。

　　一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身后数步的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