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谁复仇？》陈铁柱

5、故人来

　　“阿念，想你。”我含含糊糊哼唧着在她柔软的怀抱里蹭了蹭，然后抬头对上那双目光温软的眼眸。贯通灵脉兼过盛灵力带来的负担，我昏睡两个月，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念岚，她正在用灵力查探我的恢复状况，眼睫低垂，唇角轻抿，温暖的双手握着我的，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景岳峰峰主，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姐姐很好，想要抱住——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阿问，这是瑝台。”肃然寒凉的声音结束了我的回忆，我后退一步，唤了声师尊，然后站回了原来的位置。阿念毕竟是景岳峰主，我确实僭越了。

　　“阿……温峰主请。”嘴角的弧度精心练习过，恰到好处的温柔，既不会使人感到冷漠，也不会让人想要亲近。然后在最后一霎嘴角飞速上扬，望向她温和的，毫不掩饰温柔的眼睛。

　　阿念回了景岳峰的位置，我看着她落座，保持着温和平顺的表情目视前方，委委屈屈的传音给师父“师尊凶我。”此时烟岚缭绕的山峰显出一种十分的冷漠与清白，天光云影倒映在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你这样如何服众？”

　　“师尊，剑气永远比言语有力量，他们敬您畏您，不是因为您言行冷淡。”况且我从未想过要当峰主——上次说这话的时候我被禁闭在思过台整半年，所以我把这句咽了回去，换了一句“无论他们怎么看我，都有您在。”

　　“……阿问，你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

　　我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阿问才五岁，才不要独当一面呢。”

　　千锋没什么规矩，随心所欲即可，然而沧澜派规矩……确实十分烦冗，刻录戒规的玉简每三月更新一次，每次都有新惊喜。于是便造就了此刻万余名弟子同处一地，依旧气氛肃然，安静到恐怖地步的效果。有些小弟子明显是有些不知所措，是以更加紧张的埋下头，气氛更加像万人批-斗大会，十分糟糕。

　　“本次大比依循常例，不同境界弟子分组比斗，金丹期以上自愿。”掌门师叔一本正经说这这种话，我毫不意外看到太上长老拂袖而去——气氛终于轻松了些。我低声道：“师尊，我们先回去？”就在他还没点头的时候，一声大喊让我把目光移了过去。

　　“阿问！”

　　台上人身着观日峰制服，周身似有烈焰燃烧，再兼上眉目清朗，气度非凡，十分灼人。手里已经出鞘的剑果然是桃林——夸父逐日，死后其杖化为桃林，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兵器，而这人是观日峰亲传，火属性灵根之精纯世间罕见，也并未辱没这把神兵。五年前他曾对我说他一定要得到桃林让我看，于是他成功了。我沿阶而下，然后规规矩矩顺着台下石阶上去，向他揖了个同门礼。

　　“师兄。”

　　“阿问不必多礼，也不必叫师兄。就如往常唤云哥哥就好。”——什么往常？我初上山时七岁，醒后记忆混乱，浑浑噩噩跑下山，在观日峰下遇到邹云，他生的可亲，又时常带着笑意，我昏头昏脑拽着他衣角不肯松手哭着叫哥哥，十三岁少年人，又从小没有见过这么麻烦的家伙，已然吓傻。倒是他心善，抱着我一直等到师父寻到我——至于云哥哥这个称呼，稍长些后觉黏黏糊糊就再也没有用过，邹云这家伙到现在都能惦记着用来取笑我？

　　我避开这个话题，缓缓道：“恭喜师兄结成元婴。”

　　“阿问，听说你结成元婴那日百里劫云不见天日，千万雷火霹雳而下，后有冰龙自电光中凌空而起，盘旋三日。”我愕然，看他表情竟不似嘲讽而是十足的敬佩钦慕，然后转为忧色“那你是否有受伤？”

　　“谁告诉你的？”我气结，“劫云只是覆盖千锋青崖，至于雷火冰龙确实是真的，但也不是三天而是三个时辰。至于受伤，不必担心。”我轻轻地把破冰从背上取下来，然后握住剑鞘中部。

　　“师兄，今日比斗结束，千锋山莲池一叙。”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便任由喜意攀上眉眼，剑刃带起一道弧光，正是观日峰剑法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