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梦如来》宴川

10、朋友

　　所幸的是他们两个人都并没有死。

　　孟如来后来从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紧紧握着她手的葛大叔。

　　在那一天孟如来奇迹般的在车祸中幸存，也是在那一天，孟如来的母亲也因为车祸永远的离开了她。

　　孟如来也是从这天起就拥有了能读取人记忆的能力。

　　刚刚拥有异能的时候，她并不会很好的控制。只要她看一眼，所有人回忆，都会冲到她的脑海里。巨大的信息量使孟如来不堪重负。

　　当时的孟如来沉浸在失去亲人和变成怪物的双重打击中。她整日窝在房间角落里，一声也不吭。不敢出门，不敢看人的眼睛，只因为害怕被强制灌输别人的记忆。

　　宗正贤那时要去帝都上学，临走前来与孟如来告别。孟如来装作睡着并没理会他。宗正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握着孟如来的手，过了许久才松开。

　　孟如来因此误打误撞的跑进了宗正贤的回忆里，在那里她再一次遇见了梁上君。

　　第二次见到梁上君的时候，孟如来知道了梁上君也没有死。两个人自上次分开后，都在医院中醒了过来。只不过梁上君伤势严重，一直没有出院。

　　孟如来也搞清楚了，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其实是别人的回忆里。只要她握着别人的手，她就可以进入别人的回忆里面。

　　这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回忆世界，此后被孟如来和梁上君称作记忆空间。

　　记忆空间里的梁上君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孟如来总能感受到他的疲惫困倦。

　　但是只要梁上君在她身边，孟如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可是现实中的梁上君给孟如来的感觉有一点儿不一样。现实世界的梁上君不再给人一种慵懒闲散的感觉。现实生活中他，是集团的总裁梁子誉，沉稳严肃，干练果断。

　　但这给孟如来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这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气质，让她对他产生了距离感。

　　签完五千万的欠条后，梁子誉让梁思零开车送孟如来回孟公馆。

　　梁子誉坐在办公桌前冷着一张脸：“梁思零，我希望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张。”

　　站在他面前的梁思零脸红，低下头讪讪的说：“阿奇去接梁思姚她们了，所以我……”

　　梁子誉打断她：“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这里。”

　　他不再看梁思零一眼，对孟如来说：“明天早上十点钟来我办公室。”

　　孟如来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警觉起来：“要做什么？”

　　梁子誉扫她一眼：“让你还债。”

　　孟如来嘴角抽搐：“那你倒是说清楚要做什么事情，抵多少钱！”

　　梁子誉没理会她，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叫你来就来。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他继续道：“梁思零你送孟如来回去。”

　　梁思零神色黯然。她今天费劲心思去孟公馆接孟如来，只不过为了能来看梁子誉几眼。她张了张嘴想继续解释点什么，可是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她的心思梁子誉都知道了。他现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甚至都不想再她一眼。梁思零感觉有一把刀在绞着她的心。

　　梁思零泪目，颤声道：“我知道了。”

　　梁子誉依旧头也不抬。

　　看着梁子誉视若无睹的态度。梁思零终于忍不住无声的落泪。

　　她略带哽咽的说：“我以后不会自作张。也不会总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了。”

　　话音一落，便夺门而出。

　　孟如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觉得此时是目击了一场情侣间的分手仪式？

　　孟如来看看梁思零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自始至终都在伏案工作的梁上君，有点儿不知所措。

　　孟如来小心翼翼的开口：“梁上君，她刚刚都哭了啊！你这样子……好么？”言外之意，女孩子都被你弄哭了还不快去安慰？

　　梁子誉扬起他冷峻的下巴：“你很闲吗？她走了你不跟着，能自己回家？”言外之意，一个路痴连路都走不明白，还敢多管闲事？

　　孟如来翻了个白眼，自己果然是自讨没趣，真不知道美丽温柔的梁思零看上他哪里了。

　　九月的风，有一种如玉般的质感，凉中带一丝暖。

　　孟如来靠在半敞的车窗旁，任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她也无心欣赏。

　　孟如来的脑海里旋转的全是梁子誉逼她签下的白纸协议，还有梁子誉奸计得逞后心满意足的笑容。

　　梁思零有些迟疑的开口问孟如来：“孟小姐……是怎么和梁总认识的？”

　　一路上梁思零都在斟酌要不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自她做梁子誉保镖的五年来，从未看见梁子誉接触除工作伙伴以外的女性。

　　“啊？”孟如来的思绪被打乱，她回想了一下，说：“嗯……在大街上？”

　　“大街上？“”梁思零惊讶，她尽力掩饰自己的私心：“梁总说你们是生意伙伴，我还以是在很正式的场合呢”

　　孟如来有些闪烁其词：“这个说来话长……”她和梁上君相识在记忆空间。但是这件事情她并不能告诉梁思零。她不怎么会说谎，又一时间编不出新的故事来。

　　孟如来灵光一现：“其实我也记不清了。你可以去问问你们梁总的。”

　　孟如来心想，现在以梁思零和梁子誉之间的状态来看，梁思零绝不会去问梁子誉的。就算以后他们和好了，自己也能和梁子誉统一口径，编出点像样的瞎话。

　　梁思零微晒，但仍然不肯罢休：“我听王秘书说，孟小姐向梁总借了一大笔钱。你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孟如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也没什么……就是前一阵子家里遇见急事，向他借了一笔钱。今天过来打欠条了。”她说了谎，耳朵不免有些红。

　　梁思零若有所思：“看来孟小姐和我们梁总关系很好啊。我们梁总可从来不借人钱的。”话里竟有一丝丝酸醋味。

　　孟如来超级想解释，她其实一分钱也没向梁子誉借。是梁子誉在伸手向她要钱啊！！！

　　但她此时只能无奈的说：“我们就是一般朋友，也不是很熟。”

　　梁思零听到这句话，心情跌到了谷底：“是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梁思零不再开口说话。孟如来看着突然心情低落的梁思零，心想自己应该没说什么令人不开心的事情吧。

　　梁思零今天之所以固执的跟在阿奇身后去找孟如来，是因为昨天去梁子誉办公室的时候，偶然听见了梁子誉和王秘书的谈话。

　　梁子誉叫王秘书草拟一份还款协议书，金额高达五千万。当时王秘书很惊讶，很好奇的问了一嘴。

　　他问梁子誉是谁居然欠了公司五千万。梁子誉回答，不是欠公司的。是自己一个朋友欠的私人债务。

　　梁思零心下一惊，能被梁子誉称呼为朋友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梁子誉还特意叮嘱王秘书还款协议写的正式些，一定要加上还款利息，按银行贷款的最高利息。

　　王秘书为人心软，他弱弱的提议梁子誉朋友之间，少算些利息。毕竟像梁子誉这样经常板着一张脸的人，有个朋友真心不容易。虽然他这个“朋友”张嘴就向他借了五千万。

　　梁子誉当即弯起他好看的嘴角，他笑着说“我只是吓吓她。不然她总觉得我好欺负。”

　　梁思零忘不了当时梁子誉的神情。一贯清冷淡漠的他，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她以前从来没在梁子誉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

　　她开始嫉妒起梁子誉口中的这个朋友，虽然她都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

　　所以当梁子誉派阿奇去孟公馆的时候，她也跟了去。

　　梁思零用余光打量副驾驶的孟如来。

　　这个孟小姐她身形娇小，长相稚嫩。眉目很是清秀，像是用淡淡的水墨勾勒而成。睫毛长而卷，在白皙的脸颊上，洒下的一小片阴影。

　　孟如来梳着齐耳的短发，刘海细碎。这样子的发型和时下流行的男孩子的发型别无二致，所以要是不仔细看她的眉眼，怕是会被人认成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像梁思零这样的美女，其实内心还是有些骄傲的。她在心里默默地与孟如来比较了一下，感觉孟如来像个没长开的孩子。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即使生的再美又有什么用，梁子誉对自己还不是不屑一顾。再说自己这幅肮脏的身体也根本配不上梁子誉。梁思零自嘲的想。

　　梁思零上学的时候一直是校花。她不仅长相清纯美丽，性格也很温顺，时常给人一种温婉可人，需要被保护的感觉。追求她的人着实不少。但那时的她心高气傲，总觉着会遇见更好的人。

　　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种事情，她的人生可能也不会如此。她时常幻想，如果她在她最好时候遇见了梁子誉，那该有多好。

　　但人生不可能重来，她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纯洁无暇的单嘉零。她现在只是梁家的一名普通的保镖，梁思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