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天空》清溪淡游

32、表面现象

　　“妈~呀~~淑~谨~发~飙~了~”
　　杨飏捂住宫静的嘴：“被吓到不是你的错，再鬼话连篇吓到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宫静已经看呆了，也忘了挣脱魔爪，没发现身后的杨飏捂着她的嘴笑得诡异。
　　茜茜和朱颜也停下筷子，关切地看向那方。
　　淑谨和小豚高一同班，又同为中考语文满分，淑谨清新淡雅的文风征服了改卷老师，却得不到代课老师的欢心，反而是小豚千变万化透着鬼才的文章深受青睐，一进校就做了语文科代表。小豚生性懒散，对科代表的工作漫不经心，而淑谨争强好胜，总挑他的毛病。一来二去两人反而成了很好的朋友，交往甚密，无话不谈。淑谨曾说，如果谁要伤害小豚，那得先过她那一关。
　　如今，淑谨也陷入了难题。若说虚荣心极强的吴魏菲琳会放弃文科第一帅哥蓝昊，看上其貌不扬的小豚，只怕谁也不信。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小豚心甘情愿，谁也不能伤害他。淑谨不找吴魏菲琳而找小豚，应该是正确的，可是以淑谨对吴魏菲琳长时间的深恶痛绝和刚才的怒不可遏来看，她很难平心静气地劝说，效果也无法估测。
　　由于两桌隔得太远，茜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只见淑谨抢了小豚的餐具，推开那个砂锅，对着小豚滔滔不绝。然后淑谨面色越来越沉重，小豚却一脸轻松，后来甚至开始微笑。
　　最后，淑谨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金城，你简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完快步走出了食堂。
　　宫静正要叫她，却发现自己一直被一只大掌捂住嘴，挣扎了几下后被杨飏拖走了，朱颜已跑出去追淑谨，茜茜看见小豚还在食堂，便向他走过去。

　　茜茜走近小豚，他脸上已没有一丝笑容，镜片下的眼里没有怒气，反而充满一种深沉无语的难过。
　　茜茜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生淑谨的气，她是为你好。”
　　小豚摇头：“我没有生气，”复又低头一笑：“好久没听她连名带姓地叫我了。”片刻，他抬头看向茜茜，轻声道：“你们都讨厌菲琳，对不对？”
　　茜茜尴尬不已，吞吞吐吐地回答：“也……不至于讨厌啦……”
　　“但是不喜欢。”
　　小豚肯定地看着她，她不再解释，只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号，傍晚时她从校外回来，打电话叫我下楼，一见我就哭个不停，问她也不答。最后她说要和我在一起，我答应了。”
　　元旦！傍晚！校外！
　　几个词电光火石间从前茜茜脑海掠过。那时她与蓝昊在校外，她心神不定，完全没注意周围，难道被吴魏菲琳见到？那小豚岂不是被利用了？
　　茜茜皱眉问道：“你确定她喜欢你？”
　　“这个不重要。”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小豚笑了：“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正的事实，就像你对着一个人却未必知道他的内心。”
　　茜茜不大明白，还想再劝，却被小豚打断：“茜茜，我不傻，我也清楚舍友的行踪，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茜茜瞬间明白他话里的含意，犹豫地说：“蓝昊他只是……”
　　小豚再次打断她：“你不用解释，我没有替任何人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想说，很多男生在面对喜欢的女生时都会有自卑感，他可能一再试探，也可能绝口不提，当他直言告白时也许已是穷途末路不得不说，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好感，请给他一个机会，无论结局，只是不要遗憾。”
　　茜茜抬头看着小豚，厚厚的镜片挡不住他明亮的双眼，这一刻，他的眼神清冽锐利，像极了淑谨，让人无所遁形。

　　第二天，淑谨醒来后仿佛忘了昨天的事，上午过去，一句话也没提。中午时，茜茜没有午睡，独自出校门买笔芯，在文具店外遇到了杨飏。
　　杨飏还是永恒不变的活力四射，对着茜茜灿烂地笑：“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挑束花？”
　　茜茜点头，花店和文具店紧邻，窄窄的门面被装满鲜花的小桶占满，茜茜凑过去问：“你想买什么花？”
　　“童淑谨最喜欢什么花？”
　　茜茜不解，但还是回答：“白玫瑰。”
　　“那就要一束白玫瑰。搭配嘛……就挑她喜欢的颜色吧。”
　　茜茜大吃一惊：“你要追淑谨？”
　　杨飏笑着反问：“不可以吗？”
　　“不是，只是有点突然……你们以前不认识啊。”淑谨初中不是附中的，高一也和杨飏不同班。
　　“昨天不就认识了吗？”杨飏递上包装好的花：“麻烦你帮我交给她。”
　　茜茜愣愣接过，杨飏一拍头：“对了，你再帮我留心一下宫静的反应，明天告诉我。”
　　“这又是为什么？”
　　杨飏还是笑着，却不是方才那种习惯性的笑容，仿佛多了点色彩，整个人帅气得炫目：“我要追她姐妹要得到她同意啊，她家和我家那么近，她要是不乐意我岂不是要经常被打小报告了。”
　　“啊？”茜茜还在迷惑，杨飏却已挥手：“记着哦，明天我来找你。”

　　“什么？杨飏送花给你？”
　　淑谨揉揉耳朵：“宫静小姐，把我震聋了你准备养我啊？”
　　宫静推她一把：“去，现在有杨飏养你，哪用得上我？”
　　淑谨似笑非笑：“你放心？”
　　宫静摸摸鼻子：“是有点不放心，虽然这次是他主动追你，但以那小子过去的斑斑劣迹来看，他还是个不可靠的花心大萝卜。”
　　“那倒不是重点，”淑谨看着天花板道：“重点是我相貌平平，不是朱颜这种倾城绝色，不是茜茜这种清纯佳人，也不是你这种英气美女，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宫静反对：“别贬低自己，你气质优雅，凭什么不可能？”
　　淑谨嗤笑：“优雅？别忘了昨天他第一次见我，不到五分钟我就摆个茶壶状训人，像个多管闲事的泼妇，跟气质一点都不沾边。”
　　宫静词穷，却不甘心，依旧嘟囔道：“我觉得你就是很好，一见钟情也正常。”
　　淑谨一字一顿地说：“那也不能是杨飏，齐大非偶懂不懂。”
　　“你要拒绝他？”
　　“也不用急，静观其变吧，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淑谨拨弄着花瓣：“他喜欢烧钱就烧吧，花插宿舍大家赏。”
　　宫静冷哼：“他要玩花样我就灭了他。”发现茜茜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没见过我啊？盯着我干嘛？”
　　茜茜连忙掩饰：“我没看你，我是看你后面的花。”
　　宫静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会不会追人啊，又不是葬礼，送什么白玫瑰呀，难道红的比较贵？”

　　“她那么说？白的比红的贵一倍呢。”杨飏抚额自语：“那个笨女人没药救了。”
　　茜茜本以为杨飏忘了找她，正考虑去问他的电话，晚自习前，杨飏却突然从她常走的花园长廊里走出，追问昨天的后续。
　　“宫静是挺不以为然的，不过好像淑谨也不太在意，还怀疑你的动机呢，你是真的要追她吗？”
　　“她让你那么问？”
　　“她什么也没问，”茜茜努力回忆着：“她好像认定了你别有居心。”
　　杨飏眼中闪过一抹赞叹：“真是聪明，配得上三年的暗恋。”
　　茜茜睁大了眼：“你暗恋了淑谨三年？”
　　杨飏笑得吊儿郎当：“我又没说是我。昨天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顺便点了把小火，只是不知能不能烧起来。”
　　茜茜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要干嘛，先说清楚，要是戏弄人我可不做你的帮凶。”
　　杨飏摇头：“放心，你的室友聪明着呢，我没本事戏弄她，以后也不用你帮忙了。”
　　茜茜更疑惑了：“这就完了？”
　　杨飏长叹一口气：“完了，我本想一箭双雕，可惜我要的这只不见影，送人的那只就看那人的本事了。”
　　茜茜目送他离去，忽然有了点头绪，难道杨飏的追求又是一个表象，本意其实决然相反？她叹了口气：好复杂的人生啊。叹完气后又低头暗笑，红娘成了哲学家，一次尝试无疾而终了。
　　她向教室走去。从高处俯瞰，纤细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被一双墨黑的眼深深收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