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莱》樱色祭二

6、初见总宜

　　“客官，里面请——”穿着青色小褂的小厮，满脸笑容的站在我们旁边。

　　这家酒楼很有酒家的氛围，并不像文人墨客附庸雍雅的地方。第一层，黄木的地板上，铺着大红色的如意天华锦纹绒毯，毯外边为深蓝色，大边为方棋朵花锦纹，中边为串枝玉兰，庄重、大方、华丽、独具匠心。

　　上了第二层，没有第一层那么热闹。如前世一样，简洁宁静。黄花梨的桌椅，散发着药香的气味，优美的墨线、斑斓的油影，大气的窗花。这般布置导致二楼很少有人会喜欢，因为大多数学子都好热闹非凡的气氛，豪气万千!二楼不仅价高，而且无人欣赏你的炫耀。

　　“就着吧，还可以欣赏下面繁华热闹的上市小道。”小凌子面带笑意提议道。

　　小胖子早已被这大家风范的工匠技艺吸引，连连答道“好，没问题，就在这里。”空空也表示同意。
　　“那好，给我们来一桌你们这的特色菜，再上一壶紫色织烟酒。钱不是问题，快去——”小凌子一脸霸气地朝小厮说，拽上天，讨打。但小厮没有丝毫不满和表露出不喜欢，小跑去了。大家都认可地点点头。

　　“出门求学在外，不必那么多规矩，我提议让大家都坐下，一起吃怎么样？”说完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一把就把柳儿拉在旁边坐下，威胁到：“柳儿姐姐要是不坐，我就换个丫鬟陪读！”钱多多、吴壮又遭遇了同样的威胁，白妆也只能随俗坐下了，大家相视一笑，气氛很是热烈。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首逍遥自在的七言绝句，写了春天的竹笋、肥鸭、野菜、河豚。这四样是飘香楼春时经典的美食。随着菜不断端上来，我利用上一世经验，向他们介绍着。

　　“哇，三弟，你知道好多，难道提前来过。”小胖子一手拿着鸭腿，一手夹着环饼。

　　“没有，就是之前听人说过。这个是老妇人做的环饼，有匀细、色鲜、酥脆的特点，国子苑教习阮老曾为它题诗一首：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

　　“果然不错，三弟见多识广。”空空一脸满足地表情，十岁的四弟，就是可爱呀。
　　“那有，那有，今后做学问就要多仰仗四弟了，到时候千万别嫌弃我们兄弟三人。”桌子上一片附和，看得空空无奈的点头。

　　酒来了——白色的玉壶外套着橡木做的酒套，只能看到壶嘴。轻轻扒开木塞，一片紫色的烟香飘了出来，大家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连冷淡的白妆也是如此。

　　淡淡的紫色琼酿，饮入口中，是粮食、果实、花朵的自然香味，柔软顺滑。对于十岁的小孩和女子再合适不过了，不会醉人，口感精致。
　　静静看着窗外熟悉的路口，喧闹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走过。这时，一位小女孩带着丫鬟，莲步轻移，向二楼走来。上穿玉白羽纱水袖衣，袖边带着细小的刻丝金细纹，构成飞云的样式。下着束腰月白散花裙，裙角有几朵蓝色虞美人。空空脱口而出：“典雅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白妆的手稍稍握紧了，用眼角的斜光瞟了一眼，面色发怔，风仪甚好，万里挑一。

　　我转过了头：楼间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目光清亮，透着与众不同的神华。眼角的小痣淡去了她典雅的气质，多了一分魅惑。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你们快看，我们俊秀的三弟已经被看傻了，哈哈。”果然，该死的小胖子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注目——
　　一道微微的目光扫了过来，很快就敛下了。坐在我们邻桌旁。我的目光也就定格在她身上——

　　最终，我还是移下了目光，不敢轻易去招惹吾之知己——君莱。

　　繁华遮住笑的眼，你低垂着脸。

　　“三弟，还在发呆呀，我们已经出来好久了，你这么喜欢，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必那位小姑娘和我们一样，都是国子苑的学生。你不必担心，到时候大哥帮你。”穿着蓝色衣裳的小凌子，一脸春风得意的对着我。

　　的确，小凌子在讨女子欢心上很有一套，不过嘛，总会有吃撇的时候。我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还不相信大哥，到时候等着瞧。”担忧他惹出其他不必要的事情，“我对那位女子并没有爱慕之意，大哥不必为我张罗。”三弟还不好意思了，看着他一副明明很在意的模样，嘴里还说这不要不要的话，大哥我真是操碎了心。算了，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我知道了，三弟不必忧虑。”等着抱得美人归吧，嘿嘿。

　　“小胖子呢？肯定又去买吃的咯。三弟你和四弟闲逛一下，我去办一些其他事，再会！”大哥我可是为你的终身大事去谋划了……

　　“云归，我想……”空空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回去看书是不是？”我一脸了然地看着她，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眼睛低了下去。我知道她处境不易，从小就刻苦努力。因为她家在北方药材经营虽有一席之地，但家里子女很少，后继无力，只有她一个男子，还是假的，另外还有两个妹妹。作为嫡长子的她，自然压力颇大。上一世就是因为心中积虑过多，为了学习损坏了身体之本，早早就过世了，具体原因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国子苑每半年放一月假，一次归家后就再也没有来了，记忆之中是六年之后。

　　那时候大家为了她，都悲伤不已，从此荒废学业，毕竟再也没人督促我们了。

　　“不行，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呀，学习的机会之后有的是。四弟你看明天就正式上课，这个时候不逛，之后还有机会吗？”我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空域，空空被我看得无法，之好点头同意了。白妆也没什么异议，看得出来是真心关心空空的，希望她在外多玩玩，毕竟大家也都只有十岁而已。

　　“空空，你看这是什么？”一高兴不小心把她外号暴露了~空空的眼睛亮亮的，闪闪的，完全没在意我叫她什么。

　　“这是，这是不是黑曜土做的箜篌。”

　　“恩恩。”上一世空空就十分爱吹箜篌，只是一直没找到喜欢的。想不到这一世不同，随便逛逛就遇到珍品的黑曜箜篌。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刚刚新到的，南蛮黑大师做的，全国都只有几只呢。如果公子看上了，要我给你包上吗？”

　　“当然。白妆付钱。”身后的白妆有些迟疑，我知道这只箜篌价值非凡，可能买了之后，他们吃饭都成问题了。“吃饭包在我和大哥身上，无须忧虑，去付钱吧。”我在白妆耳边轻轻言道。

　　空空成功获得自己喜爱之物后，一路上高兴不已，走路都像是兔子在跳。

　　回到地字十一苑，才想起大家齐聚，自己今天太高兴了还没有练功。不管空空还沉醉在箜篌的喜悦之中，换了衣服，便去后山一个隐秘地方练功了。

　　此处，少有人来。因为来到此处必先经过一处断崖，许多人都望而生畏。上一世，被人推了下来，意外发现的。十分空旷。岩石，水流的撞击，堙没了我练功的声音。“惊雷初绽——”一大片鱼浮了上来，其他三式便空有姿势了，威力不大，因为一直没有有所领悟。“哎”我轻叹的一声。

　　不管了，先炖点鱼汤来喝。挑了几条银白色的山斑鱼，精湛的刀法，几秒就刨除了内脏和鱼鳞，可惜没人欣赏。丢进用漆黑的岩石做的石锅里，用弯刀轻轻蹭了一下锅边，火花四溅，把一路上拾来的果子和野生的调料一起放进去炖，盖上叶片。不一会儿，清香四溢。简单的洗了一下手，灭火，掀开叶片。黑色的锅边衬着锅内淡黄色的鱼汤，松软的青色小果和野菜，真是人间极致的享受！

　　抱着滚烫的石锅，用着刚刚做成的简陋的勺子和筷子，一口肉一口汤，爽快！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情很是愉快。想到柳儿可能还没吃饭，去国子苑集市，给她买点糕点。晚上的集市比白天更热闹了，灯火一片，叫卖声四起。

　　正要回去的途中，一声“喂”，转过身，发现四周并没有人，那么人是在树上了。走过去，这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木槐，一束束洁白的花，散发着甜甜的幽香，想必这个小姑娘想采几朵回去，“呵呵”我轻轻的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笑，站在那发什么呆。”斑驳的树影遮住了少年的容颜，只听见清澈温暖的声音传来。我渐渐的走近，借着月光，向上看去，粉色的宫裙在白色的花朵和绿色的枝叶之间分外显眼，是她——梁祈月月？

　　感觉到少年走近，急急地说道，“你好，我是大梁的九公主，我跳下来，你抱住我可以吗？”

　　少年皱了皱眉，说：“抱……”还没说完，九公主就跳了下来。

　　“啪”的一声，九公主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时候，少年的声音清晰准确的传来：“抱歉！”转身便走了，挺拔修长的白色的身影，落在了刚刚抬起头的梁祈月月眼中。“可恶的臭小子！别让我找到你！呜呜~~~”好痛！

　　“小姐，你猜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绿萝一脸兴奋地说。

　　“什么呀”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看到上次的少年——”绿萝故意卖个关子，果然，小姐放下手中的书，把头转了过来，一脸正经的看着绿萝。

　　“哎，小姐，你别这么严肃嘛。”君莱挑了挑眉，“不说算了，我继续看书了。”

　　“小姐，你一点都没有那少年有趣。”说完，果然小姐生气了，板着脸。

　　“小姐，小姐，我错了，绿萝马上告诉你。”绿萝摇了摇君莱的手臂。看着小姐脸色缓和了一点，趁热打铁道：
　　“刚刚我看到：大梁那个九公主，爬上木槐树，摘花下不来了。这个时候，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少年正好遇到，九公主就叫他抱她，当她跳下来的时候。结果那小少年说了声‘抱……’还没说完，那个倒霉的九公主就跳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少年之后像小姐你一样淡淡的说了声‘抱……歉’，真是笑死我了，差点没忍住，让那个九公主发现了，不得把奴才大卸八块呀！妈呀，吓死了。”
　　君莱听完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笑意：“我看你不是被吓死的，是被乐死的。好了，我要看书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着小姐脸上，转阴为晴，绿萝松了一口气，小姐真是太恐怖了，开不起玩笑。“好的，小姐，就是别看太晚，伤眼睛。绿萝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