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还是法师》夜阑高卧

6、学习，学习

　　第二天一早，高凉是被自己吵醒的。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但事情就是如此。

　　她好梦正酣，梦境里却突然闯入了一个大呼小叫张牙舞爪的怪兽，梦里的“高凉”被它死命的追赶着，最后在它一声低吼“起床了”之后蓦然惊醒。

　　高凉惊魂未定，就听见了自己脑子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大懒虫，总算起来了。”

　　高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梦里那个怪兽，好像是七彩的......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问道：“你不是说八点醒么，这才几点，也太早了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懂不懂 ？再说我就是随便说个时间，你还真信啊。”这小东西就是不会好好说话，高凉气得不行，但毕竟人在自己脑子里，控制着要害部位，也不敢得罪。

　　她忍了半天，挤出一句：“你能不能先从我脑子里出来，咱俩再交流？”

　　“不行，我只能依靠情绪能量化形，就是出来了你也看不见我，而且我不乐意。”

　　高凉听见自己脑子里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不过你要那么想见我的话，我倒可以把你拽进来，咱们再来一次促膝长谈。”

　　“......不用了，你有什么要解释要说的赶紧吧。”高凉无力地摆了摆手，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

　　“那首先，我就先给你介绍一下情绪能量吧。”七彩小人可能非常喜欢儿童身，明明可以随意改变，却坚持用那副稚~嫩童声，这会儿严肃地说话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高凉可没空感到好笑，她很认真地听着。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遇到如此玄幻的事，不管给自己带来的是福是祸，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多一些总是不错。

　　“人类的情绪千千万，但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是能量。这些情绪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即主要的情绪和非主要的情绪，也可以理解成激烈的情绪和相对温和的情绪。我们只需要关注前者，后者即便产成了能量也是极其微小的，不足以干扰到平衡，可以忽略不计。”

　　“我相信你上次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在你大脑里的各种色彩了吧？那些就是情绪。而如果你记性还可以的话，为你塑形并随后组成我身体的，只剩下七种颜色。”

　　“是彩虹的颜色！”高凉脱口而出，“赤橙黄绿青蓝紫，难道你的意思是只有这七种是主要的情绪？”

　　“没错，”七彩小人赞许道，“只有这七种是足以干涉平衡的能量。它们分别代表着七种情绪：喜怒哀乐愁恨足。”

　　“喜怒哀乐愁恨足......”高凉默念了一遍。

　　“我跟你说过，这七种情绪是有分级的，就相当于在一根数轴上，零的位置是空的，正半轴从零向正无穷延伸依次是‘乐’、‘喜’、‘足’，而负半轴从零延伸出来则是‘愁’、‘怒’、‘哀’和‘恨’。而法师的任务简单说来，就是维护这七种正负不同的情绪能量互相抵消，达到平衡。”

　　“嗯......”高凉消化片刻，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可这七种情绪明显负面的多一个啊，这怎么平衡？”

　　“傻了吧，谁告诉你这七种能量是等值的了？正负数相加减也得比绝对值呢，虽然正情绪个数少，但是它那边有一个最重的砝码，‘足’。”

　　“‘足’，即‘满足’，也有幸福的意思，一个它的能量就可以抵“哀”和“恨”两个了，另外四个两两对应，如果同时出现在同一空间，也就达到了平衡。”

　　“所以你看，其实这工作并不难，都取整，用不着你算小数点。”七彩小人口气带着得瑟，字里行间透露出“还不快~感谢我”的意思。

　　高凉想了想，道：“可我还是觉得哪儿不对......那既然是情绪，哪怕是同一种情绪也得分轻重吧。‘我有点生气’，和‘我非常愤怒’产生的能量总不能相等吧？”

　　“咳......没看出来，你还挺敏锐。”七彩小人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这确实是个比较关键的问题，涉及到计算了，要不法师怎么还被叫做算师呢。你还记得你脑子里的情绪色块组成我的身体之前在干什么吗？它们那时候做的就是最简单的计算。”

　　“最简单......”高凉想起了那让自己眼花缭乱的滚动字符，咽了口唾沫。

　　“别害怕，相信我，人类的大脑比你们那什么计算机强多了，你可以的。”

　　“......”高凉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理论部分大致就是这样，我们还是要在实践中得到真理！”没看出来这小神棍还懂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然而高凉并没有明白他要干什么，仍旧一脸迷茫地看着空气。

　　“别愣着了，快点动起来，先出去，我再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高凉默默站起身，她的伤不严重，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包扎得整个人哪儿哪儿都有绷带的影子，她看了眼镜子，挺好，还不像木乃伊。

　　然后她按七彩小人说的走出自己病房，来到了医院的走廊上。

　　“感受到了吗？‘哀’的味道。”

　　高凉疑惑地四下观察，人人都表现得挺平和，无论是家属还是病人，并没有哭啊叫啊之类的事，哪里有“哀”？

　　七彩小人解释道：“不在这些人里，你径直往前走，我让你停再停。”

　　于是高凉就晃晃悠悠不甚确定地向前迈着步子。

　　当她走到一个相对宽阔的大厅时，七彩小人喊了声停，高凉应声停步。然后她四下里望望，更加疑惑了，这会儿一大早的，这层又是住院部，刚才走廊里还有几个起得早的病人家属，而现在除了坐在服务台后面的一个护士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去跟那个小护士搭话。”小人指示道。

　　“什么？”高凉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小人是在他脑子里说的，理论上不用通过听觉系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令行~事，走上前去。

　　“你好，我是昨天车祸住院的病人。”高凉绞尽脑汁想着还能说什么，小护士没带口罩，挺年轻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抬头看她。

　　“那个，我想问问水房在哪儿。”她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也在同时发现这姑娘眼睛里似乎有些可疑的湿~润。

　　“您直走到头，右手边就是。”声音闷闷的。

　　高凉表示了感谢，没敢再多呆，转身向她指的方向走，边在脑子里问七彩小人：“你说的‘哀’就是出自于她么？”

　　她这会儿已经找到了一些和脑子里的小东西沟通的技巧，不用再说出声音，只像平时默读一样在脑子里念一边即可。

　　“对，不是很强烈的能量，但确是很纯正的‘哀’，大概能有0.2色那么多吧。”

　　“0.2什么？”

　　“0.2色，色就是情绪能量的单位。你不是想问同种情绪轻重不同如何区分么，先记住这个护士的感觉是0.2色‘哀’好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情绪能量的大小是否有极限，我遇过最强烈的能量近乎40色，是‘足’。虽然这也有在同等激烈程度的情绪里‘足’的能量比其他强一倍的原因，但那也是难遇的场景了，基本就相当于刚才你遇到的那种能量强度的400倍。”

　　“哇......”高凉想象了一下，发现想不出来，于是虚心求教，“那那个人得多幸福啊？他是谁，我能见见吗？”

　　“谁告诉你是一个人发出的了？刚觉得你不那么蠢，你就跳出来提反证。”七彩小人翻了个白眼，“是在一个葬礼上，挺有钱一人的葬礼，去了得有上百人吧。得亏那些人不仅觉得幸福满足，还有不少忘不了仇恨的，那片区域里能量才没太失衡。”

　　高凉咋舌，那人得多遭人恨啊，他死了都能普天同庆，搁过去估计像秦桧谁的能有这待遇。

　　“怎么样，刚才感受到什么了吗？”

　　高凉诚实地摇头，她过去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又没突然变异，哪儿就能一下感受到什么玄幻的所谓“能量”了？除了观察出那小护士刚哭过可能在伤心之外，什么也不明白。

　　“唉，没天分啊，真是没办法，慢慢练习吧。那个叶......”七彩小人顿了一下，“也是律师的我上一个找到的人，对人的情绪就很敏感，你得加油。”

　　高凉略有些狐疑，一个律师的职业敏感和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小鬼在掩盖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嘴里应着：“我这什么都不会，想加油也得有个方向啊，要不你把你那探测情绪能量的感官给我啊？”她也不知道七彩小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套用了人类身体的说法，反正也是类似感官的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多挖掘一下自己的潜力啊，”小人“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是一缕精气，化形也好这种外部探测也罢，其实用的全都是你的情绪能量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还真是，这小人说白了一直起的都是一个调动的作用，出力的全是自己的情绪能量。也就是说自己的情绪是一种很有用的能量，能干很多事，只是自己不会用而已。

　　“那，小仙人，能教教我吗？怎么用这些......”高凉摊了摊手，不知道怎么形容。

　　虽然想通了那个关节，然而主动权依然掌握在七彩小人手中，毕竟照这么说的话，其实所有人类都拥有着强大的能量，但是谁也不会用。高凉自认不是什么天才，更不幻想拥有玄幻小说主角的金手指，就也不指望靠自己的力量觉醒什么了，还是老老实实求人吧。

　　她满心打算这小鬼既然找上了自己，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恭敬也只是做出个好看姿态而已。

　　谁知七彩小人只神秘地笑了笑，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