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还是法师》夜阑高卧

5、奇怪的女人

　　一觉无梦，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高凉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充足的觉了，她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

　　“舒服啊。”她满足的叹了一声，不用工作大白天睡觉的感觉真好。

　　“醒了啊？”

　　高凉吓一跳，第一反应是七彩小人又作妖了，然后才想起来她这会儿应该正在睡觉。

　　正惊疑不定间，病房里的灯被人打开了，她这才看清原来房门口倚了个人，却是个挺好看的女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努力把身子撑起来一点，眯着眼适应突然亮起来的光线，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没回答她，往里走了两步，一点没客气地坐在上午叶惊风搬过来的那把椅子上，笑道：“高律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莫不是撞了次车把脑子撞坏了？”

　　高凉有点生气，这女人的动作颇具侵略性，话里带着刺，流露出的全是不友善，偏偏自己还是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什么人，更说不上来跟自己有什么过节。

　　“对不起，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平常打交道的人太多了，您看着面熟，但我这一下子真记不起来了，还是请您直说吧。”高凉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敢直接顶撞过去，别万一是个打过交道的法官呢，要不就算只是个客户也不好直接得罪，律师说白了还是服务业。

　　“那我提醒你一下，就上个月，‘六月雪’酒吧的案子。”

　　高凉铆足了劲努力回忆，那个案子她还记得，就是一挺普通的买卖纠纷，她代理的酒吧方面胜诉了，但这个人......

　　“噢，你是原告那个当事人？”

　　这真不能怪高凉迟钝，她虽说不上日理万机，但天天手头上的案子也是没断过，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她资历还浅，够不上接一个大案子吃半年的程度，想挣钱只能靠量往上堆。

　　而那个什么酒吧实在是个挺小的案子，她接还是因为朋友的朋友几层关系转过来，也没收什么钱，就当帮人忙了。出庭的时候主要跟对方律师打交道，就最后宣判的时候才跟那边当事人照过一面，也是她对人脸比较敏感，加上这人长得不错，她多留意了两下，这才能觉出面熟来。

　　就是不知道这么个一面之交的人怎么会打听到自己住院的事，还能找到这儿来？

　　那人笑了两声，道：“可以啊，看来脑子还没撞坏。我这儿有个案子，不知道高律师有没有兴趣接？”

　　高凉真的快搂不住火了，有的话朋友说来可以当开玩笑，但一个陌生人两次三番地调侃，高凉不认为她这是没有恶意。

　　她冷冰冰地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况，一段时间内肯定没法工作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哟我说大律师，你不会是生气了吧，玩笑而已。哦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高律师对我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一个爱较真、一点儿小事就打官司的顾客上面。”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卡片递过来，“这是我的名片。”

　　高凉本来不想接，但职业素养还是使她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她拿过来随意看了一眼，却吓了一跳。她又赶紧仔细看了看，连反面也没放过，再抬头看那个不速之客时眼神已经变了。

　　“凉子......”就在这当口，病房里又进来个人，那人拎着两个袋子，熟门熟路地开门，正是叶惊风。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高凉的床前还坐着一个人，“啊，这位是？”

　　那人这会儿也站起身来，却没理会叶惊风，径自对高凉道：“不是什么着急的案子，但我希望万无一失，高律师方便的时候记得联系我。”她似乎已经笃定高强看完名片后一定会答应她。

　　然后她转过身就走，叶惊风被晾在那儿，略微有些尴尬。那人本已目不斜视地擦过了她身边，却在经过的那一刹那顿了一下。她仿佛有些惊讶，才注意到叶惊风这个人一般，上上下下开始打量她。然后她嘴里念叨了两句“有趣”，饶有深意的目光在躺着站着的两人之间梭巡了一圈，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这人是谁啊，你朋友么？”叶惊风把东西放下，坐在刚才那人坐过的地方。

　　“我有几个朋友你还不清楚啊，原来工作上有点联系而已。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有意思？”

　　“滚蛋，我看可不是一般客户吧，这来探望的可够快啊。”

　　“原来是吃醋了啊。”高凉想调笑几句，顺便转移话题。谁知叶惊风却似乎也有同样的打算，她探身上前，双手撑在高凉两侧，将人环在了身下，威胁道：“说，我不在这短短两年，你都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嗯，让我数数......”高凉一双眼睛不住往堪堪浮在自己胸上的那对儿比自己丰满多了的东西上瞟，就可惜此时有心无力，只能被迫当回柳下惠。

　　“去你的。”叶惊风笑骂一声，她本来只是想逗逗这人，但此时两人相对不过十几厘米，眼看着她嘴唇还在一张一合，睫毛扑闪，眼睛里映进了灯光，亮晶晶的，她突然有些情动。

　　“高凉......”她越凑越近，终于吻了上去。

　　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应该说的却未说的话都融化在这一个吻里，仿佛从来没有过任何隔膜。

　　“我靠！”

　　两人吓了一跳，叶惊风赶紧起身，一个没留神碰着了高凉的伤口，又是一番狼狈。

　　不解风情坏人好事的人正站在病房门口，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下次一定注意。凉妹子你伤没事吧？”成功博得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来人一身大码休闲装，不修边幅；五官挺精致，却总一副惫懒模样，不乐意把它们好好展示出来，可不又是刘凤鸣。

　　但跟着他的还有一个人，叶高二人看清是谁后同时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倒霉刘凤鸣，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还正好看见刚才那幕......

　　“柳哥，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凉子的伤没大事，不敢劳动您。”叶惊风调整了一下表情，赶紧迎上去。

　　“这么见外干什么，”那被称作柳哥的人笑了笑，他长相俊朗，衣着考究，虽是在笑，也带了种不怒自威的神气，“我听凤鸣说了事情大概，这事他得负全责，到最后却连累了小凉姑娘躺在这儿，实在是对不住啊。”

　　刘凤鸣在一边挤眉弄眼，对着高凉嘿嘿苦笑，显然之前就已经被数落的不轻，高凉本来还在瞪他，看了这模样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咳，”她接触到柳哥的目光，赶紧收起笑意，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下，“没事没事，您实在太客气了，我和叶子跟凤鸣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而且这事其实还是我俩闹的，跟他没多大关系。”都这会儿了，高凉索性也认了自己是因为失恋精神恍惚，以致出车祸了。虽然丢人点，至少是个现成的解释。

　　柳哥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又瞥了刘凤鸣一眼，把后者看得身上凉飕飕的。然后他把带来的几样补品放在一边，拒绝了叶惊风给他搬的椅子，道：“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就不多呆了。凉子你只管养伤，其他都不用操心。”

　　然后他摆手示意不用送，自己出去了，刘凤鸣冲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

　　在确认人真走后，他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叶惊风刚搬的椅子上，道：“可算走了。”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么大一领导，多少人想巴结都够不上，人心里就有你，还不知足啊？”高凉逗他。

　　“可得了吧，他要不是那么热衷于管我，我还能幸福一点。”刘凤鸣以手支颐，眼神放空，喃喃道：“我真后悔，真的，那会儿就不该去什么酒吧。要是不去酒吧也不会遇上人拼酒，要不是遇上人拼酒，我也不会看上他，要不是看他顺眼，我也不会过去撩，要不是我手贱摸~他一把，也不会惹上身......而要不是那次一~夜~情，我他妈绝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啊！”

　　“你们说他一政府官员怎么能去酒吧这种腐败堕落的地方呢？而且不就是约了一炮么，那么认真干吗啊！”

　　叶高二人用“你活该”的表情看着他。

　　“别光说我啊，你俩刚干什么呢？我们要是没来，是不是打算玩医院play啊？”刘凤鸣嘿嘿奸笑，他迅速从自己的低落情绪里挣脱了出来，致力于自己不舒服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柳哥您怎么又回来了？”

　　刘凤鸣吓一跳，猛回头差点扭着脖子，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

　　三个人又打打闹闹了一会儿，开始吃饭。本来刘凤鸣带了挺多好吃的，结果一看，基本都是医嘱明令禁止的食物，他只好抱歉地看了看病床~上的高凉，和叶惊风两人消灭了所有。

　　高凉吃着叶惊风带来的特制食物，严厉谴责了两人的无耻行径。

　　吃完饭又闲聊了几句，刘凤鸣就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不怀好意地看看两人，留下临别赠言：“不打扰你们俩二人世界了，不过还是悠着点吧，凉子你可还有伤呢。”

　　叶惊风一个橘子皮扔过来把他赶了出去。

　　刘凤鸣走后不久，高凉也开始催促叶惊风回去，其实按后者的意思，换洗衣服都带来了，打算着是要留下过夜陪她的。不过高凉想到自己脑子里那摊事，明早估计会是一场硬战，恐怕身边有人不方便，坚持让她回家去。

　　“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干嘛赖在这儿不走，莫非你真想玩医院play？”

　　“......是啊，而且我还喜欢捆绑play呢，你这儿绷带都是现成的，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疼爱疼爱你。”

　　“我错了。”高凉举手作投降状，“不开玩笑了，真的，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天晚了，这儿还挺偏的，不安全。”

　　叶惊风想了想，道：“行吧，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别介啊，你这刚回来工作什么都得安顿吧，今儿都在我这儿耗一天了，明天赶紧去单位报到吧，我真没事。别到时候丢了工作，我可养不起你。”

　　“......用得着你养？”

　　两人又贫了两句，叶惊风略带担忧地看了看高凉，后者急忙搔首弄姿表示自己好的很。

　　“行了行了，别装了，”她笑道，“知道了，那我明天先去报道，下班了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