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还是法师》夜阑高卧

4、玩笑和真相

　　“......我真没想到会这样，那条短信只是个玩笑。我早就定了今天回来，预备给你个惊喜，上飞机之前那群朋友说要逗逗你，我想想觉得也挺好玩的，就同意了。结果刚下飞机就接到老刘的电话，说你们出车祸了......”

　　刘凤鸣也在一边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显然他已经把高凉当时的失控完全归因于收到恶作剧的失恋短信上了，他道：“妹子，全是我的错，真的。叶子那会儿说要回来，我们几个非让她瞒着你，后来还觉得不够劲儿，又逼她发了那条短信，我错了。而且我不该明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抓你壮丁给我开车，我诚心实意地道歉，等你好了打我骂我都行。再不我把我那辆车给你当赔礼怎么样？虽然撞得惨了点，但修修还能开......”

　　高凉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她刚刚从大悲到大喜转了一个圈，得知真~相后的气愤已经微不足道了，她只是瞪了那损友一眼，用眼神表示了嫌弃。

　　叶惊风顺着给了刘凤鸣一肘，道：“别在这儿贫了，交警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

　　刘凤鸣哭丧着个脸说：“还能怎么应付，照章办事呗。”

　　叶惊风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他，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刘凤鸣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似乎更加沮丧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表情都有点狰狞。

　　叶惊风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道：“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你说是吧。”

　　在病床~上躺尸的高凉此时也明白了什么，转了转眼珠，表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看着刘凤鸣。后者看了看她，又瞅瞅叶惊风，没找到半点希望，他悲壮地一扭脸，留下一句话：

　　“老子真希望现在躺在那儿不能动的是我......”

　　然后慷慨赴死般大步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高凉和叶惊风，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两人的手还抓在一起，气氛却有点尴尬。

　　高凉晕晕的，这小半天不到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车祸，然后什么法师情绪能量的，现在心心念念着的人又突然出现。高凉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正好身上不便，索性躺在那儿，以不变应万变。

　　叶惊风轻轻松开手，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床边。她斟酌了半晌，开口道：“凉子，你这次受伤真不轻。据凤鸣回忆，车快撞上的时候好像斜了一下，你坐的驾驶座就挡到了前面，他没什么事，只是昏过去一会儿。你就比较惨了，现场听说都血淋淋的。”

　　她笑了一下，接道：“不过还好都是皮肉伤，正好趁机会休息一阵，让那家伙忙去吧。你感觉怎么样，还行吗？”

　　她没再说关于那条短信的事，高凉也挺庆幸她没追问，她不认为相伴八年的人会相信她高凉因为被提分手而想不开撞车玩，但这事又实在没法解释。

　　她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挺好，然后挤出几个字，道：“想喝水。”

　　叶惊风失笑，“我倒是疏忽了。”她起身去倒水，在高凉没发觉的地方暗暗松了口气。

　　她喂高凉喝了水，又默默坐在一边，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年未见并不是这种冷场的原因，今天发生的事才是。在一切都没明了的时候，她有很多话想说而不敢说，高凉可能也是一样，这才是不自然的真正源头。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高凉喝了水，觉得舒服了一些，开口道。

　　“继续工作呗，原来那所给我留了位置，比过去应该能强点。倒是住哪儿还没定，唉，现在房价那么贵，租房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可不想回家啃老啊。”她嘴里说着担忧的话，但眼角眉梢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看着高凉。

　　“这样啊，是挺麻烦的，要不我在天桥底下给你找个地方？我跟丐帮那些豪杰挺熟的，不要你保护费。”

　　“你要嫌不好的话，我家倒是还缺个暖床的，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也不收你房租。”

　　“......我算看出来了，高大小姐这浑身上下就嘴没伤着。看你这么精神，估计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了。”叶惊风站起来，道：“我先回去补一觉，你就好好躺着吧。”她面带倦容，想来也是旅途劳累，“对了，叔叔阿姨那边我没让凤鸣通知，你觉得呢？”

　　“千万别说，你都说了我也没大碍，别让他们跟着操心了。你快回去吧，我看......”她伸了伸脖子，叶惊风脚边放着俩行李箱，“你这还那么多东西呢，在这儿陪我也是俩人大眼瞪小眼，没必要。”

　　“而且看在你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份上，我勉强收留你了。”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穿着病号服，估计是昏迷的时候被人换上的，四下环视，也没看见自己出事时候穿的大衣，就对叶惊风道：“你见我衣服了吗？家门钥匙在内兜里。”

　　叶惊风笑了笑，掏出个什么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说这个啊？”

　　“行啊你，还真吃定我了。”

　　“你可别小人之心，我是看你衣服上血啊灰的，想拿回去给你换几件，就顺便把口袋清了一下。”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不过其实钥匙还有一副......”还没说完，就见叶惊风又笑盈盈地举起什么，钥匙链上挂着的两人合照在冲她傻乎乎的笑。

　　“......你走吧，估计我家你比我熟。”高凉无力地半抬抬手，一副无奈的模样，心里却美滋滋的——这人终于真真切切地回到自己身边了。这么看来，估计人生计划还是有挺大可能实现的。

　　“手机我给你充满电放床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过没事也别怎么玩，伤神，还是再睡会儿吧。晚上我过来，给你带换洗衣服和吃的，不过估计你也吃不了什么，医生在你昏迷的时候说过不少注意事项，你无聊了可以研究研究，手机底下压着的那两页纸就是。还有......”

　　“叶惊风，”高凉很严肃的喊了一声，“你再说下去干脆就别走了。”

　　“行行这就走。”她一手拎一个行李箱，高凉这才看见自己那些随身物品，都在一个大袋子里装着，被她挺吃力的夹在腋下。她往病房外面走，快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笑了笑，“你可别太想我啊。”

　　“行不行啊，要不让刘凤鸣来接一下吧。他这会儿还内疚，估计咱俩让帮什么忙都肯干。”高凉有些担忧。

　　“没事，这东西也就看着多，不怎么沉，再说出门就是电梯。”她顿了顿，笑着说，“而且还是别找他了，估计正不好过着呢。”

　　“也是，”高凉想到了什么，乐道：“他家那位这会儿肯定知道这事了，可怜的凤鸣，祝他好运。那你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你快歇着吧。”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高凉开始有些紧张。她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挤眉弄眼的，要不是身上有伤不方便，估计就直接捶打自己脑袋了。

　　也是，谁刚脑子里被入侵过能淡然啊，高凉现在回忆车祸前后那些事，还非常吃惊当时的“高凉”应对之冷静。不过估计还是因为不太健全，毕竟激烈的情绪都没在线。

　　其实要不是那些事过于真实鲜活，加上现实中这车祸出得完全没有逻辑，没准儿高凉真会以为那些什么七彩小人法师工作的都是梦，或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那句话，这事太玄幻了，但凡精神正常点的都很难接受。

　　但既然接受了高凉也就懒得再心存侥幸，她折腾了几下脑袋，见没有动静，干脆低声喊了起来，“小仙人？七彩小仙人？小朋友？小孩儿？小鬼头？”不会真得让自己喊外星人吧，高凉心下嘀咕。

　　“你到底在不在啊？”本来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叫别人就够诡异的了，还久久得不到回应，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精神病。

　　“吵吵什么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在他脑子里，高凉吓了一跳。她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句话说出来，却不是她预想中的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第一感觉高凉认为这声音应该来自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怪不得刚才越叫越不成话，我倒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这回是个粗声粗气的男声，一个体格粗~壮、肌肉健硕、满脸横肉的大汉形象随着声音已经出现在了高凉想象中。

　　“你就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控制人类情绪掌握世间平衡的天地精魂？”高凉不惜说出了所有她能记起的好听头衔和称呼，就担心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再把自己拉进去变回可怜兮兮的“高凉”。

　　“算你聪明。”这次终于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童声，高凉松了口气。

　　“叫我~干嘛啊，正睡觉呢。”那小孩儿语气依然不怎么友善，估计起床气挺严重。

　　“你也需要睡觉？”

　　“废话，要不你让我把你的情绪都吞了也行，我也能靠那个补充能量。”

　　高凉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但这事可不敢乱试，她忙不迭地恭敬说你开心就好，小的脑子那么大情随意找舒服地方睡。

　　小人打了个哈欠，道：“正好你有阵儿不用去上班了，医院是个非常适合开展情绪能量计算教学工作的地方，咱们慢慢来。”

　　高凉才想点头，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她眯缝着眼道：“等会儿，这么说的话，你不会是故意让我出车祸进医院的吧。还有最后关头车转方向的事，肯定是你干的吧？”

　　“嘿嘿，我也是在帮你嘛，你以后就明白了。”那小孩儿不等高凉反应，又接道，“为了你这事耗费了我不少精力，职业道德让我不能随意吞吃你的情绪能量，只好继续睡觉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会醒，在此期间别打扰我。”

　　嗬，合着还是我欠他情了？高凉无语了半天。

　　那这段时间就无事可做了，心中谜团未解，但她也没精力去想。她伸手摸~到手机，查了一遍各路消息，回复了一些朋友同事发来的慰问。实在也是困乏，没看两下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