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火星上的蜗牛

9、8、滴水之恩

　　少宣忽然醒了，不是那种睡到自然的醒，而是猛得一吓，像是从一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他在一睁眼的工夫里，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孩子们，起来，村子就在前边，你们这样睡，会让野狗拉走的。”
　　一位瘪嘴老太使劲叫着他们。
　　几根稀疏的白发从她黑色的罩头布里披散在额上，她身上穿一件破烂的藏青色棉衣，一条黑棉裤上打着补丁。她靠在一支树枝做的手杖上，翕动着没有牙齿的嘴巴。
　　“村子，前方竟然有村子？”少宣彻底清醒过来。
　　自己还活着！好，活着就好，他活动着僵硬的四肢，茫然地四下看着。雪后的空气干燥寒冷，一股阴风从山的缝隙里爬出来，摇得脱尽叶片的灌木枝条簌簌抖动，卷得枯叶刷刷直响。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呢？他顾不得别的，她没死吧。少宣有些紧张，他伏下身子，下死劲地摇着木槿：“起来，有村子，我们有救了。”她的眼睛闭着，长睫毛上结上一层霜，少宣嘴里喊着：“喂，你别死！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能死！”
　　“嗯……，我还没死，你轻些晃，”木槿缓缓睁开大眼睛，看到少宣满脸的担忧。
　　“我以为你冻死了！”少宣不由分说的拉起她。
　　“疼……，”木槿的脚被冻伤，一步挪不动。在少宣的拉扯下，她努力地挣扎起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想喝口水，嘴唇裂开出血，胃隐隐作痛，她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
　　“走，把你媳妇背起来，她冻伤了，跟我暖和一会去，”这位好心的老人对少宣说。
　　“我媳妇？”少宣脏兮兮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她知道我是女的？”木槿皱起眉头。老人踩着积雪，柱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走着，看着她嘿嘿笑着说：“德国鬼子来的时候，我用过你这套小把戏哦，说起来，我那时也这般大。我和老头子也是逃难啊，”
　　“走吧，媳妇儿，”经过昨晚两人的“亲近”，少宣变得胆大了，他一下就把木槿背了起来。
　　“谁是你媳妇儿……”木槿羞红脸，低声说着，顺从地伏在他背上，双手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