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火星上的蜗牛

17、十七、当头棒喝

　　“老爷，老爷，是少爷，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少爷没死啊！”
　　小征兴奋的扯起嗓子叫嚷着。
　　“少爷才不会死，瞎扯什么！少爷，我对不起你啊，光顾着自己逃命了。你要回不来，我也不活了。”黄义一步上前，紧紧抱住少宣上下看着，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肩膀耸动，楞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黄叔，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何况我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少宣安抚着黄义。
　　说话间，施老爷从堂屋踉跄着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妇人。
　　他年约四十五六岁，中等个头，皮肤微黑，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早，他听黄义说少宣在路上失散，心里焦急万分，却没失镇定，赶紧组织人沿路寻找。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儿子平安归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爹，我没事，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少宣满含歉意的对父亲说。玉堂口里忙不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只大手放在他肩膀上仔细端祥着儿子。出门月余的儿子，黑了，壮了，经过一番闯荡，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少宣呀，你可回来了，把娘担心死了，”
　　是玉堂身后的妇人说话，木槿看她年约三十八九岁，身穿一件深紫色的棉旗袍，面如满月，眼光流转，看出年轻时也有几份姿色。
　　“这些天，娘是吃不下睡不好，天天做恶梦。”妇人说着说着拭起眼窝里的泪。
　　“平安回来就好，赶紧进屋暖和去，我高兴糊涂了，少宣一定冻坏了。老黄，准备酒菜给少爷压压惊。对了，琉梅，把我收藏得那瓶茅台酒拿出来，我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大家按他的安排散开进了屋，这时，施玉堂才注意一直在少宣身后跟着的木槿。施夫人看到她，心里一直揣摩是谁。顺着老爷的目光，立刻张嘴问到：“哎呀，这姑娘打哪来，瞧这俊模样。”。
　　登时，这一屋男女老少全部把目光集聚到她身上。
　　“她是…..，”看着施老爷探询不解的眼神，少宣刚要说话，不料话音未落，一个年约两岁的小女孩，身穿水红袄，下穿同色的红棉裤，像个小火球般跑了进来，打断了子宣的话茬。
　　“爹爹，爹爹”，她看到少宣，一下钻进他怀里撒起娇。
　　孩子身后，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妇人，穿湖蓝色棉袄，脑后盘着发髻，一枚金簪子别在头上，模样虽说不上多美貌，却也端庄耐看。
　　“碧莲，少宣安全回家，你不用再担心了，”施夫人说。
　　“回来就好……”短短数语，却透露出担心和刻骨的思念。她擦着眼泪，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宣，眼球似生了根长了刺般，在他身上拔不出。
　　木槿的头哄哄作响，整个人完全掉入一个漩涡，她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
　　爹爹？
　　“囡囡，你乖不乖，”少宣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她。
　　“娘说我乖你才早早回家呢，娘天天想你，天天哭。”囡囡仰起粉嫩的小脸天真地对他说。
　　“囡囡，”碧莲羞得脸通红，她上前抱住女儿，童言无忌，女儿说的虽是实情，可在公婆面前太过于失礼。
　　碧莲，这个叫碧莲的又是谁？囡囡的娘，囡囡叫他爹？
　　他有老婆孩子了？
　　他们是少宣的老婆孩子！
　　是啊，一切其实很简单，眼前的一大一小分明就是他的老婆孩子，自己早该想到的。她一时被情爱蒙住双眼，怎么没想到乡下二十多岁的男子会早娶亲。这小人儿，她的鼻子嘴巴分明就是少宣的翻版。那大人儿，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从她进屋，没看任何人一眼。她有多么爱他啊，才会眼中看不到第二个人？
　　木槿咬破了嘴唇，嘴里咸丝丝的，满是忿恨和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争气的流下来。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被人脱光衣服，光溜溜地走在大街上。不仅如此，她要大呼，快来看，都来看，看我，看我。
　　“我算什么回事？”
　　“你有老婆孩子，又为什么把我领家里来？”
　　她木然的由着空白来袭，什么都不再想了，不要想。什么爱呀情呀，通通是章回小说上玩弄她这种心智不全的小女孩。她只想逃离，离开这儿，一分钟一秒都不要呆。
　　她恨这间装饰华丽的屋子和这些穿着气派的人。
　　她恨少宣，更恨自己。
　　木槿飞快转身，跑出屋外，却措不提防，满满地碰在一个人身上。没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从台阶上重重的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