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三耳仔

18、屏里狐-契子

　　初秋的天气，暑气渐消，夏蝉将死未死，耗尽余生最后的力气在枝头树梢喧叫着。明明是烟火气最盛的正午，可衬着漫天聒噪的蝉鸣，凤尾楼显得一片死寂。接着冲天火光骤起，明晃晃的日头下，几道不显眼的流光划过天空，几息之间，各色衣衫的绝色美人已至金陵城外的荒崖上。
　　“不知为何，杜衡没有追来，白檀临死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呵，你确定他死了？他敢突然发难，弄个鱼死网破，我猜定是有所依仗。”
　　“别聊了，快走吧。杜衡那个疯子，谁知道是不是玩猫捉老鼠的把戏。诸位就此别过了，盼今生永不再见。”
　　言谈间，众人纷纷化作数道残影四散而去，转眼间崖山只剩三位美人。
　　绯衣女孩水灵灵的眼珠骨碌一转，俏生生地向缇衣女子说道：“橘盏姐姐，听闻当年你族洞府被破，你的狐子狐孙流落在外，怕是所剩无几，不如跟我回去，我王兄有意纳你为妾，定会替你报灭族之仇的。”
　　缇衣女子偏过头，那双摄魂夺魄、魅惑万千的眸子冷冷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绝艳却生人勿进的弧度，看得绯衣女孩浑身一激灵。
　　“多谢王姬好意，妾身可不敢高攀。”
　　那嗓音回荡在耳畔，像枯枝上含霜的红梅，艳丽又清冷，多情又绝情，听得人恍恍惚惚。如坠云雾，不能自己。
　　“令，醒！”
　　绯衣女孩晕乎乎地被一声震喝唤清神志，再一看崖上哪还有那倾国倾城的倩影，不由被气得直跺脚。
　　“哼，一只六尾的赤狐杂种，连毛色都是不入流的橘色，有什么好傲气的。”
　　“红箸，别闹了，当年她可是为了青丘的那些杂毛狐狸，屠了有苏一族的分支，实力不容小觑。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我们也快走吧。”青璃牵住红箸的手，宠溺笑道：“不若我先送你回北海，你身子娇弱，路途奔波，我可以多看顾你一些。”
　　红箸冷哼一声，挣开青璃的手：“青鸟姐姐，你真的不会吃掉我么？你我本不是故交，这些年对我嘘寒问暖，如此包容，到底图什么呢？”
　　青璃脸上的笑容淡去，眉间带着淡淡的愁，她拔下一根青丝，那乌黑的发丝刹那变成一支青色的羽毛，她定住红箸的身，将它插入她的双髻上，带着些许不舍说道。
　　“我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信，罢了，如果你想见我，可持它往昆仑山寻我。”
　　语毕，化作一只青色的大鸟振翅而去。
　　青璃离去后，红箸憋憋嘴，摸了摸髻鬟上青色的羽毛，到底没有将它丢掉。她望着崖下碧波荡漾，不再犹豫，猛地跃下悬崖，眨眼间消失在海浪里。
　　此去前路未卜。
　　山高水远，道阻且长。
　　浮生一绘，梦里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