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颤音》西门流香

13、13 特殊的行李

　　次日清晨，后花园。
　　狄安娜小心翼翼地往一辆马车里看。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马车，这是前面的广场上停满了才挪到这里来的。
　　皇储带来的近卫军有200人，50马车的军需品，20马车的行李，包括衣饰、食物、日常用品、厨房用具、外交礼品等等，此外还有女仆、男仆、管家、厨师、马夫，以及大量的马匹和猎狗。这样的排场几乎要把科庄园的地方都占满了。在此逗留期间，由于庄园的建筑容不下这些人，只好在空旷的地带搭建行军帐篷，用科尔夫家老大安托的话来说就是，“放眼皆是坟包”。
　　但是这样也给了他们更容易藏匿自己的机会。那哥俩比她更早地瞄准机会上了车，而女孩子总是更细心一些，尤其是在经历了荆棘刺身的教训后，狄安娜比以往更小心谨慎。她看准了一辆车，那车里似乎放了不少贵重物品，行李装载完毕以后，车轮陷进泥土的深度比其他马车深了许多。她猜测这也许就是装着外交礼品的马车，轻易不让人动的，应该十分安全。
　　她刚刚在车上藏好，便听见零零落落地有脚步声响起，逐渐走近来。毕竟是做贼心虚，她一手按在胸口，却怎么止不住心脏的快速跳动。她从柳条箱的缝隙中望出去，隐约从车帘掀起的一角下看见皇储的一个马夫正在向这边说话，衣冠楚楚，态度恭敬。
　　这是真的要出发了，狄安娜想。
　　只听那马夫道，“……您真早啊。”
　　与那马夫说话的人轻轻地笑，接着便听见这人道，“我只是过不了太安逸的生活。”
　　狄安娜心中猛地一跳，这声音好熟悉，象在哪里听过，不是皇储。
　　这人又与马夫说了一会儿的话，接着陆陆续续地有许多人聚集过来，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有搬东西的，有查收的，男人的粗嗓中混杂了叽叽喳喳的女音，象是剧院门口散场，场面难免混乱。
　　只听马车上那人冷冷道，“中尉，请您过来一下。”便自另人群中走出一个英俊干练的青年军官，狄安娜情不自禁往里缩了缩，忽然想到对方根本不可能看得到自己，放心又探头去瞧。
　　但见那青年军官走到马车跟前，自车上人手中接过一枚银色号角，呜溜溜吹起来。
　　号角声低沉而悠长，就象是暴雨前远方传来的第一次响雷，穿透了庄园的上空。人们开始安静下来，嘈杂的声响渐渐变作细不可闻的耳语。到后来连窃窃私语也听不见了，院子里来来去去百十来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工作，居然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狄安娜人在车内，对于外面的情形只能看到冰山一角，却已经深深地为之震撼。这个人，必定是俄国军中优秀的领袖。

　　在狄安娜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一个人正趴在客厅的后窗上紧张地朝外看。
　　少年亚历山大从他身后看见，不怀好意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人吃惊地转回头来，正是列普宁家的老二阿历。
　　“你是列普宁公爵的儿子？在这儿干嘛？”
　　“觉得有趣，随便看看。”
　　“我看你的表情更有趣，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关注吗？”
　　阿历被诘问得不甚自在，心里实在讨厌这个找狄安娜麻烦的小子，正要找个借口溜走。忽然一把女士的扇子递到他手里，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陪我到花园里透透气，可以吗？”
　　“当然。”阿历象看见了救星，赶紧过去扶住安菲。
　　亚历山大看着两人的背影，恨恨不已。包括漂亮的安菲在内，这一家人都让他感到不舒服。
　　阿历觉得已经距离亚历山大够远，急切地低声道，“你知道狄安娜和我哥哥都……”
　　安菲立刻发出清脆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在扇子底下悄悄地道：“我都知道了，等下再说。”
　　亚历山大远远地见两人窃窃私语，有说有笑，便当作在嘲笑自己，忌恨不由更深。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目光无意间略过阿历刚刚趴的那扇窗户，心里不禁狐疑，那小子究竟在看什么？
　　那一边，两人走出房子，找到没人的角落，方才说话。
　　安菲举了举扇子，“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安托和马克被发现了。真是傻瓜，也不想想装满外交礼品的马车上为什么要放两个空箱子，当然是由于最贵重的珠宝必须临出发才能整理装箱的缘故。大半夜的躲了进去，结果在清晨被仆人和值勤的士官发现。幸亏康斯坦丁大公只是一笑而过，单独通知了公爵把他们领回家。按照律法，这样的行为足以被关进监狱了！”
　　阿历听她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指出躲进那辆马车是自己的哥哥马克出的馊主意，讪讪道：“是大家没考虑周到。我现在有点担心狄安娜，她一大早的也不见了，究竟进了那辆马车谁也不知道。要是再给抓住，那可真不得了。”
　　安菲道，“今天早晨，康斯坦丁大公有些奇怪地探望了每个孩子的房间，包括狄安娜的。”
　　阿历张口结舌，“那，那……”
　　“你大可放下心来。”安菲优雅地抖开扇子，轻轻扇动。“那个丫头比我们都狡猾，早就做了安排，就象事先知道会有人来检查。她和她的孪生兄弟雅寇的卧室之间有道暗门，你不知道吧？大公在楼道上走动的时候，雅寇已经溜到了狄安娜的房间里做好了准备。”
　　“我就知道。”阿历感觉脑袋发晕，低头一只手捂住了脸。
　　第一辆马车出发之后十分钟，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才刚刚开始踏上旅途。安娜和丽莎领着孩子和仆人在庄园门口送行，直到队伍扬起的最后一抹灰尘消失，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庄园里。
　　安娜看了看左右，忽然发现双胞胎里只有一个在，“狄安娜呢？”
　　雅寇心里暗自诅咒那个惹祸精，但此刻母亲的疑问迫在眉睫，只好暂且搪塞一下，“我在啊。母亲，不要总认定乖的那个是雅寇可以吗？”
　　安娜迟疑了一下。
　　雅寇连忙指着自己下巴那一条隐约的伤痕，道，“看这个总可以分清楚了吧。”倒霉啊倒霉，为了乔装狄安娜还得小小地毁一次容，可怜他这张漂亮的脸蛋，母亲若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心痛。
　　安娜信了七分，“那么，雅寇去哪里了？”
　　事前准备的理由终于可以派上用处了，雅寇笑道，“一大早去了杜别利特教授家里。您知道的，他们有缘得很，一谈起音乐、钢琴、维也纳，就聊个没完。这次可能又要住个半个月不回家了。”
　　安娜，“哦，杜别利特教授吗？是个音乐的狂热爱好者，真不象他的兄弟。那位脸色铁青的俄国宪兵司令官看起来简直象个……”
　　“到处觅食的灰熊。”雅寇补充。
　　“狄安娜，这不是小姐们该说的话。”安娜半是嗔怪半是好笑，同时确信了站在面前的，就是古怪灵精的小女儿。
　　安菲微笑着看了一眼兄弟，在扇子底下做了个“你真行”的手势。雅寇生怕别人瞧见，赶忙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走。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