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短篇》小加百列

24、和尚

　　民间传说，晨曦之涧曾经有仙人飞度。

　　民间还传说，晨曦之涧有一种九转雪莲，吃了能长生不死。

　　很久很久以前，晨曦之涧的确住着两位神仙。一名叫才林，一名叫文苑。是录入墨轩阁的散仙。所谓散仙，是指天庭的那些编外人员，因为能力有限，性格懒散，所以天庭对他们实行放养政策，干活的时候没人，吃宴会的时候有份。

　　散仙们在人界找个山头划个地盘潜心修炼，什么时候大功告成，便飞升天界，成为有编制有封号的上仙。但是做了上仙坏处多多，吃苦卖力不说，还要在天帝和他老婆的威严下爱岗敬业，一旦出了差错，就是雷霆之怒掉脑壳。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散仙好，天高皇帝远，吃饱了睡死，谁也管不着。

　　才林与文苑，便是这样一对逍遥的散仙兄弟。

　　他们在晨曦之涧修炼，功夫不见长进，但是却培养出九转雪莲这样的奇花异草。

　　原本是用来酿酒喝的。

　　但是慕少艾说九转雪莲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还差一口气的老头吃了它，立刻能变成十七八的小伙子，肚子长瘤子肠胃都烂透了的病号，吃了之后立刻能活蹦乱跳。

　　因此剑子每次下凡，遇到重伤的侠士，便去晨曦之涧除草，去一次拔一次，有多流氓就有多流氓。这种九转雪莲很难养活，而且XX年一开花XX年一结果，才林与文苑兄弟二人种了这么久的九转雪莲，一次雪莲酒都没喝成。剑子是有封号的仙君，是北斗七君子之一，才林与文苑两兄弟只是小小的散仙，因此剑子仙君登门拜访的时候，兄弟二人只能客客气气地把人接进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花拔走，徒唤奈何。

　　剑子在中元道上的桃树上看到了兄弟二人的信条。

　　两人都没了。

　　早知如此，他应该留点花让兄弟俩喝酒。
　　不过愧疚永远是愧疚，剑子依旧会去拔掉它。

　　中元道贯穿天涯海角，从琉璃仙境到晨曦之涧，半柱香的功夫便到。

　　离开中元道，剑子的身影显现在尘世的大地上。

　　出乎意料，晨曦之涧居然有人。
　　不仅有人，而且人数不少。脚步嘈杂，兵刃作响，喊杀阵阵，听上去似乎有二十多人。

　　莫非才林文苑两兄弟未死？

　　剑子立刻冲过去，拨开树丛。散仙兄弟的居所早已不见，原来青灰瓦石的别院的地方，如今只是一片乱世嶙峋的空地。种着九转雪莲的花圃，已经长出了合围粗的松柏。

　　那块空地上，一群刀客正在围攻一位银色脑袋的和尚，和尚怀里捧着一朵莲花，那群刀客厉声大喝，让那和尚把九转雪莲交出来。

　　那和尚单手持一把重剑，另一只手护着莲花，身上中了几刀，鲜血横流，但却横得狠，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形如泰山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武艺远在那群刀客之上。刀客对那莲花势在必得，因此下手狠辣，银脑壳的和尚寸步不让，但却只守不攻。

　　剑子在暗处守着，心里大概明白几分。他故意向前走动几步，现身在亮处，但却不出剑，只是留在那里给场中人增加点压力。

　　他假意做黄雀，暂时作壁上观。那群刀客久攻不下，身侧又有意向不明的高手守候，因此心气慢慢地淡下来了。

　　又争斗几番，眼见取胜无望，时间越长，他们越是心乱，害怕剑子会有什么举措针对他们。因此斗到黄昏，万分警惕地退走了。

　　那和尚看着剑子，问：“你呢？”

　　“你手里的花，我不要。”剑子问，“你武功那么高，为何一直隐忍不发？他们想要你的性命，你却只守不攻。”

　　“何必呢。”和尚道，“他们想要这朵花，也是为了救人。”

　　好感度飙升！

　　和尚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迹，坐在一旁的青石上闭目调整内息，莲花和宝剑都放在身侧，对剑子十分放心。

　　好感度再次飙升。

　　剑子走过去，绕开和尚去乱石后面低头寻找。他捡来一根枯枝，在一堆白色碎石之中划拉几下，弯腰捡起一块粉色玉石。

　　剑子握着它，走到和尚面前：“你想要九转雪莲？”剑子道，“实不相瞒，你旁边的那个只是普通的莲花，”他摊开手掌，“这个才是真的。”

　　和尚睁眼。

　　剑子将粉红的玉石丢进一旁的山涧。七色彩虹腾起，朦胧的水雾之中，碧伞撑开，一株莲花亭亭玉立，晶莹剔透，盛开一团白雪。

　　剑子招手，将莲花摘下，转头，和尚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举剑，面无表情：“给我！”

　　好感度碎了。

　　剑子后退一步：“不行。”

　　“我要救人。”和尚道。

　　“我也要救人。”
　　“你要救谁？”
　　“素还真。”

　　和尚收剑，扭头走了。

　　他放弃了。

　　剑子追了几步，问和尚的法号，和尚说，他叫佛剑分说。然后，背影消失。

　　剑子看得很清楚，佛剑分说走的是修罗道。

　　走修罗道的，恶鬼、凶煞、妖魔。

　　剑子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见一个和尚走修罗道。

　　怪事。

　　捧着莲花，剑子刚要动身，就看见那伙刀客半路折返。他们将剑子围在圆心，亮出刀刃，道：“把花留下来！”

　　剑子吐出一个字：“滚！”

　　言简意赅。

　　剑子心想，他说话的字数似乎被那个和尚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