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面（死神）》林吒吒

26、第 26 章

　　次年。
　　海燕和都订婚。
　　空鹤那天喝了很多酒，放了一夜的烟花，难得没有折腾岩鹫和波尼。
　　我点了一个我在她指导下独立完成的烟花，期待着爆鸣后盛开的是金色的向日葵。
　　但是没有，烟花开放成了一个圆形的饼。
　　很大的芝麻饼，五颜六色。
　　我在空鹤的鄙视下准备拿岩鹫撒气时，都挽着海燕来看我们的烟花。
　　她柔声鼓励我说，也许这向日葵烟花会开在结婚的日子，那样喜庆。
　　我摸摸左耳，难得脸发热地说，我尽量向空鹤同学学习造出漂亮的烟花。
　　海燕环着都的肩暖暖地笑了，眸子里的神采比嵌在黑幕中的最亮那颗星更夺目。
　　岩鹫和波尼给空鹤打下手，黑幕被红色的心形烟花亮丽得格外灿烂。
　　空气被牡丹饼的香味侵略了，混杂了淡淡的樱花香。
　　安心的香味。

　　那晚，流魂街的邻居们都没有睡成好觉。
　　却都是欢喜的，看绚烂的烟花盛开，默念着内心的祝福。

　　我想，我得再快一点儿毕业了。
　　否则，会错过很多，很多不愿错过的事。
　　于是我申请跳级。

　　于是我错过了海燕和都的婚礼。

　　导师说跳过五回生上六回生，得先找到斩魄刀。
　　因为五回生都有了自己的斩魄刀。

　　我风风火火地转遍了尸魂界大大小小的店子，花光了我忍痛偷偷积攒下来零花钱。
　　想想这些年来我揣着这些零钱一个月仅买两只苹果，吃一只苹果，给一只银。

　　我之所以攒钱是因为我始终坚信着，有钱能使各队长推磨，而尸魂界的都是鬼。
　　而我以防万一的钞票们大半飘进了武器店里。
　　不买武器，只为打听斩魄刀的来头、用途、获得的途径。
　　……百家讲坛，各抒己见。
　　过多的选择等于have NO choice.
　　我等于是花了工夫去找鲁鲁修，旁人指着C.C.说，那就是ZERO。

　　一个月了。
　　来回数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钱，我被初夏刚冬眠完的太阳晒得中暑。
　　真怀念美伢在的时候，我和大傻一起争夺那半旧的小型空调的日子。
　　至少，有点冷气。

　　还有四天，海燕和都的婚期就到了。
　　导师说，拿到斩魄刀最快的学生用的时间不到半天，当然也有花一个月的，而学生们平均花费的时间为三天。
　　导师还说，以小新同学的表现，也许不用三天，就能获得适合自己的刀。

　　我有点怀疑。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连刀的影子都没见着。
　　预备给海燕和都的烟花还差一道工序呢。
　　那……
　　不能跳级了么……
　　还是回那里去吧，毕竟，是海燕是带我离开这里的人哪……

　　伸手摸了摸身边这棵开着粉色花朵的樱花树，我在心里说，……，再见。
　　树上有两三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以及眯着笑的Q版狐狸头像。
　　而美伢的房子连废墟都称不上，松松垮垮地混着泥土堆成一堆，如乱坟岗一角，清冷凄惨无人管。

　　沿着挤满了芦苇的河岸追随那边渐渐歪斜的昏黄的大太阳，我迷糊到烦闷，一天又将过去。
　　伸手从怀里掏出珍藏了很久的匕首，仍是失望。
　　刃是圆润的，不锋利，或者还可以说，有点钝。
　　以及，像小血滴一样大小的斑斑锈迹。
　　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累赘而已么？
　　累赘。
　　我突地忿忿然。
　　本想找到斩魄刀去志波家显摆一番，顺便算一个双喜临门。
　　想法是美好的，可美好的都去打水漂了。
　　然后我将珍藏了十多年的垃圾匕首扔了，像扔掉累赘一般。
　　我得意地数着河面荡漾开的五个晕圈，心情一点一点飘起来，舒畅得很。
　　得～
　　斩魄刀这差事先丢一边，庆祝小海鸟的婚礼最重要。

　　风却一点一点地变得阴冷起来，就像是在墓地逗留了很多圈，猛地冲出来。
　　腥味混杂了秋天的雨的湿意。
　　不过，现在只是初夏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脚边的芦苇突然发狂了一般，急速地长大，群魔乱舞。
　　风很轻，而我周围其他的花花草草却中了蛊一样，褪去了活力，纷纷软了腰，垂了头。
　　回头看那棵樱花盛开的树，树冠全绿了，飘在空中的粉色花瓣如被蚕食一般，消失在风中。
　　芦苇的生长速度到了抽出白花的地步，一簇一簇的像大傻在吐白沫儿。
　　风挨到芦花的时候发了狂，带着白色的花乱飞。
　　我条件反射闭了眼，保护眼睛。
　　然后才发觉，我好象撞邪了。
　　也许是找刀未遂出现幻觉了吧，我闭着眼睛安慰自己，睁开眼就会好的。

　　我犹豫踌躇了一阵后，睁开眼，马上又闭了眼。
　　因为幻觉还在继续。
　　“嘻……”悠长的带着明显嘲讽的嗤笑见缝插针般强挤入我耳朵。
　　我恼怒地，睁眼看笑话我的人。

　　她身材修长，杨柳腰纤细，整个人裹在半透明的薄纱制衣服里，可窥见点点肌肤，肌肤如玉，在月华下显得柔和光滑；群摆下露出的三寸金莲套着小巧的绣花鞋，鞋面刺有金色的菊花。
　　她浮在半空，明明脚下没有支撑，却站得稳稳当当，而其站姿尽显柔弱。仔细看她，乌黑的顺发高高挽起，白玉制的簪子别住，简单却是素雅；唇红得过度，近乎妖媚，齿白……倒是挺顺眼。
　　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呆了呆，今天真撞邪了，这邪是一传说中的古典美女。
　　拍拍头，再看看天，更懵。
　　西边昏黄的太阳不见了，顺便带走了几朵云。
　　天蓝得发黑，只剩下一个大月亮盘踞在正中央。
　　一颗芝麻星都没有。
　　月亮很大，比16寸的蛋糕还大了两个圈，却是红色的。
　　一点也不含糊的，红得灿烂。

　　而那美女似乎是从月里面走出来，此刻想要飞回去一般，银色的眼珠流光溢彩。
　　此刻正含笑却微冷地看我。
　　我打了个哆嗦，自古美人多妖孽，不惹为妙。不过，我正郁闷着呢，你笑、我恼火，我多不值。
　　这邪门的事，邪门的地方，怎么摆脱……
　　我清了清嗓子，问：“喂，你我无怨，抓了我干什么？”
　　她甩了甩水袖，遮住半边脸羞涩地飘了下来，立定在我前方。
　　这羞涩……我肯定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
　　她纤细白净的手指指了指仍在的河流，娇声委屈说：“怎么会无怨，妹妹你将奴家抱在怀里玩弄多年，今日却狠心将奴家抛弃在这冰冷的水里，岂能称作无怨？”
　　这声音那叫一个酥麻……
　　我耐心地抚平一个一个激动的鸡皮疙瘩，小心问：“你打哪个神经病医院逃出来的？还是被涅茧利遗弃的次品？”
　　“讨厌哪～”她拿了手绢掩口嗔怒，“奴家才离开你怀里半会不到，你就找到新欢了吗～女人真不可靠～”
　　我恶寒，擦擦冷汗，问：“你是GAY吗？”
　　她银眸闪动着兴奋和激动，不断地点头：“嗯！嗯嗯！！嗯嗯嗯！！！”
　　鸡皮疙瘩更激动了，我用力吞了口水，退后两步说：“同志，我不是，拜托你另谋生路。”
　　她扶着杨柳腰，眼里闪烁点点银光，我见犹怜小女儿之态。
　　她孱弱地出声：“奴家也不想啊……可是奴家自那日被你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奴家就打定主意了，跟你一辈子。”

　　我深呼吸三次，为了压抑我的抓狂。
　　我将自己生平最礼貌最恶心的微笑丢给她，问：“小姐，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救了你，劳烦你说一声，我马上送你回原地。”
　　“不要！不要不要！！”她似乎害怕地将整脸蒙在水袖之后，探头出来却是笑嘻嘻的，“奴家不告诉你。”
　　我气恼，思索着怎么对付这疯子。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我，似乎在为我烦恼的事情想办法，说：“妹妹，只要你别送我回原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正愁着，听她的话后乐了，于是问：“怎么从这该死的地方出去？”
　　“该死的地方？哈…也是，”她瘪嘴贼贼一笑，“好妹妹，你就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是你的世界吗？”
　　我……的……世界……？

　　“你是谁？”
　　“奴家是好妹妹你的斩魄刀呀～”
　　“我在哪里捡到了你？”
　　“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哦，好妹妹你别生气，其实，就是在你所说的垃圾堆里，而奴家，就是那柄万里挑一的特级匕首……”
　　“叫什么名？”
　　“真讨厌呢……现在才记得问奴家的名字……”她一拔簪子，乌黑的长发散落至腰间，然后她柔柔一笑，“奴家真名子虚，现在正COS嫦娥姐姐，所以请叫我奔月美人嫦娥。”
　　我瞅着她的秀发发了好一会愣，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没胸部却有喉结？”
　　“废话！”她白了我一眼，声音陡然粗糙，“我又不是女人！”

　　我不断的自我催眠：“我撞邪了我撞邪了我撞邪了我撞邪了……”
　　我面前的那个她，哦不，他忿忿念：“斩魄刀就不能是GAY么！GAY就不能穿女人衣服么！！穿了女人衣服就不是男人么！！！”

　　后来，修兵说，你的刀比你有型。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的地盘我做主。

　　子虚，也就是我的斩魄刀说，要我服从于你，必须经过那七个人的同意。
　　我和七个人打了七天架。

　　所以错过了海燕的婚礼。

作者有话说

　　请带好避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