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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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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侯要过继之事,不过几日,就传遍了京城。
文定侯府还没接到人,有人便打听起来了。也不知楚侯千挑万选的是何人?别说外人,就是侯府里做事的,都有些议论。
楚侯甚至还吩咐了青姨娘为青云城来的公子准备了院子。
自夫人吴氏去后,侯府里面就青姨娘和梅姨娘两人,两人均无所出,梅姨娘身体不好,侯府后院的事,都是吴氏身边的管家嬷嬷吴嬷嬷协助青姨娘打理。
青云城这些年来京城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一次侯爷亲自吩咐,青姨娘去院子里面还亲自看了好几遍,从布置到服侍的小斯丫头准备得很是齐当。
府里的人看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不但准备的院子规格不一般以外,侯爷还让秦锋亲自去接。这来的公子恐怕就是未来的世子了。
就连楚随都不免问两句,“这次来的公子可是四公子?”
青云城楚家,是楚侯的宗族,可是楚侯的父亲去得早,就只有一个兄长,其余均为堂兄堂弟或是伯父之类。
要过继自然是自家的亲侄子排名第四的楚衍最好。
“来了你不就知道了。”秦锋一边更衣,一边道。
“小的是好奇啊,大家都好奇呢。”楚随嘻嘻笑道,秦锋嘴巴向来敲不出他不想说的话。
只是未来的世子谁不关心?
秦锋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提了烫好的酒往绿竹院去了。
楚随在后跟着,见他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世子可是未来的侯爷,秦锋虽然如今得侯爷重用,在府里也是主子。可是世子毕竟是继承人啊。
即便现在秦锋如何厉害,也得弯腰的。
秦锋的院子望月阁挨着绿竹院,绿竹院中住着侯府的温先生,温先生是楚侯最重要的幕僚。
温先生住在这院子中已经十几年,院子里摆的东西一模一样,多年来连养的那一院子花都未曾换过。
温先生正在给花施肥,他爱养花,府里专司养花的花农曾朝正在一旁协助。
见到秦锋进来,温先生也没放下手中舀水的瓢,反而笑道,“看看这春天还没来,这些花倒是开始发芽了。”
魏国京城冬天一向不冷,如今才是正月,整日里阳光充足,花草提前发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温先生每次都很高兴。
“是长得不错。”秦锋看了看那一院子的草,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些是他所养的花,哪些是杂草。
温先生叹气,“你要是看不出,就别看了。这花可是需要些悟性的。我看你这次从越州带过来的那丫头倒是有些悟性。”
他说的是越州来的华若梅父女,被府里的管家安置在养花的曾朝家隔壁,一起侍弄府里花草。
“温先生说得很是,我家那口子都称赞若梅那孩子很是懂花呢。姑娘那一园子的蔷薇冬日里不知怎的枯萎了不少,我们折腾了好久,还是没有起色,反倒枯萎得越来越多。可是若梅那丫头去打理了几日,这几日反倒慢慢好了起来。”在一旁的曾朝连连点头。
秦锋笑道:“我看过华家越州养的蓝楹花很是不错。”
蓝楹花。
曾朝和温先生都抬起头来,这花京城自然有人种植培养,可是怎么都活不过来。
“那丫头还没说过呢。”曾朝养了很多年花,可是蓝楹花却始终没有养成过。
温先生笑,“这下蓝楹花应该不止越州才有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接过丫头递过的帕子,擦了手,又对曾家的交代了两句,才在秦锋对面坐了下来。
喝了一口秦锋递过来的酒,温先生眉眼含笑,“这酒是越州产的竹叶青,酒是好酒,就是年份差了点。”
品酒赏花都是温先生的最爱。
“埋在地下才八年。”秦锋道,“年份比不得先生梅花树下的。”
温先生笑了,“我那几坛子酒,侯爷早早预定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秦锋为他满上酒,“我不过说说而已,先生不用防我。”
温先生手点了点他,“当年你和世子可是将我的老底都偷光了的。”
梅花树下的酒,他可藏了很多年,但是一夜风雪,全被世子楚澜和秦锋偷了个干净,偏两人十来坛子全部分给了青云骑。青云骑里都是一堆年轻人,可不懂需要赏花赏美人慢品这件雅事,于是二十年好酒全部糟蹋。
想起这件事,温先生还能感觉到自己手在抖。
秦锋笑,“先生也忒记仇了。”
“哦,你不记仇?”温先生横眉。
秦锋笑,伸手抬起酒杯,喝了一口,这竹叶青再好,果然也无法和当年梅花树下的酒相比。
温先生见他不说话,早已习以为常,他也不在意,慢悠悠问了他一句话,“那华家丫头,你带进府里,难道仅只为养花?”
秦锋来楚家十几年,带一个丫头进府里,可是从没有的事,温先生也忍不住生出点好奇。
秦锋笑,“先生以为呢?”
温先生看他,笑,“你须得知道分寸才好。”
“秦锋倒是让先生费心了。”秦锋笑。
温先生一笑,看他一眼,慢悠悠道,“我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秦锋的后院不是没有人的,这次带姑娘进来,又没纳到后院,这几日府里都悄悄议论着,这才传到温先生耳朵里。
秦锋自然是极有分寸的,这一点温先生也不担心,不过白说一句罢了。
秦锋笑笑,并不开口。
好酒需要好心情,温先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待曾朝打理完花草回去。秦锋才起身。
“要走了?”温先生抬眼。
秦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几位公子午时才到,我现下过去正合适。”
温先生点了点头。
秦锋起身才踏出几步,温先生却又叫住他,“秦锋。”
“先生?”秦锋回头。
温先生叹了口气,“你来我这儿,难道不想问点别的?”
“先生以为我今日来是要问过继之事?”
温先生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侯爷是如何想的?”
“当年我进府里的时候,带我的楚平楚大哥就说过,所有决定,侯爷都自有考量。”秦锋道,“现在当然也是如此。”
温先生看了看他,半响,叹了口气,“你如此清醒,甚好。但是另外一件,侯爷可和你说过阴山之事?”
秦锋点头,“阴山盗匪,自然要除。可是若阴山下的城池归庆国公管辖,对云梦城,对楚家都非好事。”
温先生叹了口气,“你想得很明白。”
“庆国公虽然想得很是周道,可是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心。”秦锋道,“这次我从越州回来,绕了一条路而行,二月过后,我会让人去查看堪顺。”
温先生问他:“此事你可与侯爷说过?”
“自然。”秦锋回道。
温先生看他,却也没开口。
秦锋问他:“先生在担心什么?”
温先生沉默,半响,才从自己兜中抽了一张纸出来,“这是钟老偶然获的阴山匪徒的书信,只有其中半页。钟老得了后连夜让人送回府里。”
秦锋接过,展开。
“信上说几月几日,天气甚好,兴义府沈知府是个棒槌,可入…….”
字迹潦草,桀骜不逊。
秦锋眼锋微微一冷,这字迹和楚池的竟有七八分像.......
不过两百多来字,均说的是如何打劫兴义府之事。兴义府是阴山脚下最大的州城,人口集中不说,由于地接青州,这兴义府一向繁华。
阴山的盗匪也是这几年才兴起,先前还是小打小闹,没有闹出很大的事,这两年却越发壮大了。不但抢过路商旅,还打起了官府的注意。沈知府虽然有心剿匪,匪徒虽然抓了好几个,但匪徒的老窝却次次都落了个空。
去岁年关的时候,这伙匪徒更是杀进了兴义府,将兴义府闹了个天翻地覆,连沈知府的小妾也被杀了两个。
而这信上说定的日子刚好是兴义府被闹得鸡犬不宁的日子。
“钟老应还在西洲才对,怎会得知阴山的事。”秦锋将信收了起来。
“他从西洲去云梦城,路过兴义府,遇到了一帮人,看行踪和做事都颇有些奇怪,便跟了去,哪里料到竟然是阴山之人。只是还是让人发现。也亏他是常做这事的,才没让人逮住,出了兴义府才着人送了这封信回京城。”温先生道。
侯府的钟老是专门替侯府收集消息的,看人做事自然有独到地方。让他发现人的异常倒也不是奇事。
秦锋问他,“这信侯爷可看过?”
温先生点头,“自然。只是我和侯爷一样,均有些怀疑。”
秦锋道,“想必侯爷和先生也还未弄清后面模仿之人。”
模仿楚家人的笔迹,这事自然是大事。
温先生叹气,“阴山之事,侯爷让你留心。可是这事若是庆国公的人剿匪时发现阴山与楚府有一丝关联,恐怕侯府也会…….”
庆国公一系和楚家,因为兵权之事相争早也不是秘密。
秦锋垂了垂眼,“我明白先生所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接源公子了。”
秦锋对温先生行了礼,这才一路出了侯府,楚随早已牵马等着了。
翻身上马。
秦锋的手抓住缰绳,立刻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速度奇快,远远将楚随一干人甩在后面。
跟着楚随一同前去接人的侍卫刘品奇怪地望了楚随一眼。不过是去接个人,现下时辰也还早,没必要骑得这么快吧。
楚随一路抽鞭子,也没能赶上秦锋。反正都知道地方,只得和刘品一道。
看着刘品询问的眼神,楚随叹气,他哪儿知道啊。
但是有一点他却明白,秦锋的心情明显有些不大好。看来秦锋也不是不在意这过继的事嘛。也不知这未来的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未来的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楚随站在秦锋身后,看着面前三个青云城来的楚家公子,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无言。
三个。
侯爷难不成要过继三个啊?
“四公子,五公子,八公子。”秦锋对面前三个年轻人行礼。
为首的一个,衣着淡蓝,清俊温雅,他微微一拉秦锋,“兄长何必多礼。”
这是楚家族长的嫡孙楚源,楚家排行第五。他的年纪比秦锋小两岁。
秦锋一笑,礼节却也做完了。
“秦锋。”待秦锋行完礼,楚源身边的年轻人对着秦锋拍了拍肩膀,长相和楚侯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他的脸色稍显苍白。
秦锋和他并不陌生,楚衍,楚侯兄长楚易云的庶出儿子。秦锋也曾和楚澜去过青云城,见过楚衍几次。
秦锋笑道,“青云城一路南来,四公子身体可还好?”
楚衍的身体并不太好。可是楚易云也只有两个儿子,嫡长子自然不能过继。
楚衍笑道:“还好。”
“好什么啊,四哥你可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呢。”年纪最小的年轻人开口,他长了张圆润的脸,一双凤眼和一张圆脸搭配得颇为富态。
楚侯四堂叔的小儿子,楚清。
秦锋道:“八公子不用担心,府里已经备好汤药,侯爷也请了太医院的医正,定会为四公子好好调理。”
楚清听了,哦了一声。这秦锋倒是会说话。
一旁的楚衍道,“那就劳烦六叔了。”
楚源三人远道而来,秦锋接了人,正准备折回侯府。却见前面道上浩浩荡荡到来了一堆人。
虽才是正月,冷风有些凉意,但那群人,个个骑在马上,颇有些鲜衣怒马的意思。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这京城中,这样的人,秦锋不会不认识。庆国公世子出行历来如此。
他对身边的楚源几人示意,脚步微微后退,垂目站在边上。
那群人近了,骑在混血宝马上的人低头,“我方才远远见了,就有些面熟,没想到是你啊,秦锋。”
秦锋抬眼,“世子。”
“这几位是?”庆国公世子齐之磊目光落到了楚源三人身上。
楚源几人对他抱了抱拳,“青云城楚源。这是我两位兄弟。”
齐之磊一笑,“原来是侯爷的亲人到了。”
楚源不答他。
楚家人像来颇有两分傲气的,庆国公和楚侯在很多事上都有争斗,楚家宗族自然是了解的,楚源几个来京城前就已听父辈说起京中关系。此时几人见到庆国公家的世子,倒也无话可说。
齐之磊却并无气恼之色,比起楚家族人,他对秦锋的事更有兴趣,“京中都在说你在越州那一战的事。秦兄果然厉害啊。”
庆国公府正得势,又和天家有亲,齐之磊在也非纵跨子弟,能文能武,连圣上都要赞几分的,可是没料到楚澜身边的秦锋却几次阻了他的好事,兵部郎中一事便是实证。
秦锋回他,“保家卫国而已。”
说得一身清爽正气,可是那手段却异常心狠。
齐之磊都要佩服起这人的脸皮了,“秦兄这样的手段,连反王都说只有你与堪与他为敌。”
“不敢与世子相比。”秦锋淡淡回道。
他历来不是与人争口角之快的人,可是齐之磊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口,一口气很难出。他本不应和秦锋这种身份的人争论的,可是文定侯世子楚澜在世时,他屈居之下就罢了;待楚澜死后,圣上却又几次三番给秦锋重要差事。
三年前秦锋在东北边大破羌人王城,羌人大王被迫自杀,王族死的死的,活着的也归顺了朝廷。那一年离楚澜之死只有两年。秦锋这一战成名,而那一战中,齐之磊也参加了,虽也有战功,但是光芒却不及楚家养的秦锋。
他一个世子竟然屈居秦锋之下,怎让人心甘?
“说得也对,恶狗和反贼,确实颇有几分般配的。本世子确实和你不能相比。”齐之磊幽幽叹了口气。
秦锋还未说话,却只听朗朗一声笑声传来,“世子的嘴臭得可是与茅坑相媲美,我看也颇为般配的。”
齐之磊面色微微一难,这声音他是不熟悉的,可是这话却颇让人生气。在这京城,能这么嘲笑他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能。
他铁青着一张脸,回头,却见自己方才来的路上,一辆马车,几个护卫骑在马上,而正中一人却是个年轻姑娘。
魏国民风并非如前朝一般对女人严苛,是以如今京中贵女骑马游玩骑射也不是难见的事。齐之磊对一个姑娘骑在马上并不觉得异常。
这姑娘十七八岁样子,皮肤瓷白如雪,样貌极为明艳。她勒住马,笑盈盈看着齐之磊。一双眼睛却极为税利。
齐之磊并未见过她,但是也知道自己并不好直愣愣的去和这姑娘对骂,否则明天京城都会知道他和一个姑娘吵起来了。
虽然这姑娘的名声不会好听,可是他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姑娘慎言。”他冷冷开口,帮着秦锋的,她总会查到这姑娘是谁家的。
“齐世子,你也要慎言。”那姑娘呵呵两声,“恶狗不好惹。可是打狗还得看主人,世子说这话的时候,你可得好好想想。”
她话音才落,齐之磊却突然反应过来。
能这么说话的,自然只有楚家的姑娘楚池,他未见过楚池,可是楚池的名声他却听自家几个姐妹说过。
他并非怕楚家人,只是现下还不好公开对撕,况且对方还是个姑娘。
齐之磊哼了两声,心下即便咽不下这口气,也只得打马而去。
而待齐之磊一去,楚源几人已经上前,“十一妹妹。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楚池在楚家宗族排名十一。
翻身下马,她朝楚源楚衍几人行礼,“四哥,五哥,八哥。我从西洲外祖父那回来呢,没想到我们还撞在一道了。”
楚池去过青云城,楚源几人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要说关系亲近,也说不上,她毕竟常年在京中,即便回青云城,和姐妹们相处的时间也远远多过这几个堂兄。
“西洲好玩吗?”楚清问她。
楚池不答反问,“八哥想去吗?”
“京城我可都是第一次来呢。”楚清的年纪比楚源楚衍都要小。
楚池笑,“八哥会喜欢京城的。”
天子脚下,世间稀奇古怪在这儿都有,楚清贪玩好新鲜,怎会不喜欢。
楚清问她,“那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那就多着呢,斗蛐蛐,斗鸡,打老虎,猎狼,青云城有的,这儿都有;青云城没有的,这儿更是层出不穷。”楚池答。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倒也没有一会,竟然很是熟稔了。
到了侯府,楚侯早就等着了。
楚源几人上前见礼,楚侯很是高兴,留了几人在屋里说话。
倒是府里一堆人看了个稀奇,这三个都是青云城来的,哪一个才是未来的世子呢?
不过这些稀奇对后院来说,却都比不得楚池的归来。
清姨娘和梅姨娘见到楚池,眼泪是一个劲的掉。
楚池笑,“姨娘,别人家是离家的时候落泪,怎么到了我这儿,是归家落泪了。”
青姨娘拿帕子擦了擦泪,“我的姑娘啊,你这孩子一去就是大半年,过年也不回来。怎不让人伤心。”
“西洲虽然好,可是这儿毕竟是家。”梅姨娘开口。
她二人当初都是已逝夫人的陪嫁,又未有子。夫人吴氏去得早,二人对吴氏又极为忠心,于是对楚池便极为关爱。楚池也不是个无情的人,投桃报李,于是十几年下来,三人倒是相处得颇为愉快。
此时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说得楚池有些惭愧了,赶紧让人抬了礼物进来。
“我从西洲收了很多好看好玩的。”楚池让人一一打开给两人看。
绫罗绸缎,玉石珍珠,就连西洲的沙子都让人装了两小瓶。
青姨娘和梅姨娘看了那沙子两眼,相互对视不过几秒,便又落下泪来。
即便离家多年,可是对故乡,人人都有些念想,青梅两个也不例外。
两位姨娘陪着她用了餐,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昭阳院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连蔷薇都和之前开得一样。
楚池看了看那开得正茂盛的蔷薇,微微一怔。
一夜无话。
第二日,楚池早早去了楚侯院里。
楚侯正在练剑,见到她过来,问她,“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楚池道,“我看爹的身体很好。”
楚侯将剑递给服侍的侍卫,指了指她,“你在西洲人倒是瘦了黑了。”
这话其实也不过是楚侯疼爱她罢了,实际上楚池是个晒不黑的。
“我嬷嬷说我壮实了。”楚池笑。
楚侯摇摇头,叹气,问她,“很喜欢西洲?”
广阔壮丽的西洲,楚池是很喜欢,楚池笑,“喜欢。爹,不说我啦。我看爹身体这么好,心里就放心啦。唉,我昨日见青梅两位姨娘可是不大好。”
楚侯一笑,“我可没听有人来说过。”
“青姨娘还很年轻呢。”
清姨娘并非不能生。
楚侯眉目微微扬起,“小池,你可还记得你母亲?”
楚池一愣,静默半响,才慢慢笑了,“爹可真是会转移话题。我当然记得娘亲。”
吴氏死的时候,她六岁,虽然已经过去十一年,但她依然记得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有些人,虽然不记得清晰的模样,可是有些感觉和感受却是不能忘的。
楚池两辈子,前一辈子碰到地震,没死但莫名穿越到一个历史早已拐弯的世界,成了吴氏的嫡女。楚家两辈子都公侯人家,楚侯和楚澜位高权重,楚池上辈子一世张扬受尽宠爱,然而最终却落个自杀而亡。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又在吴氏怀里。
只是就像多米罗骨效应一般,她重生,很多事却变得不一样了,头一样,吴氏这辈子早死。而另一样就是楚澜并非如上辈子一般死于战场,而是被人刺杀。
上天给了你一样,一定拿走了另一样。楚池一直在想是否是自己的遭遇改变了吴氏和楚澜的人生轨迹和结局?但无论如何,两辈子的记忆叠加一起,自然什么都忘不了。
楚侯不愿再要孩子,她自然明白。
可是比起过继,自己从小养的总归是要放心一些。
她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两辈子都如此。
楚侯仿佛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他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去半年西洲,你舅父舅母如何?”
“舅父身体硬朗,就是舅母身体不太好,表哥很担心,但我想等到表姐大婚的时候,舅母应该也会好了。”楚池笑道,“西洲的人和事和京城不一样,不过和西蛮人,北凉人做生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表哥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吴氏的嫁妆全部留给了楚池,其中一样就是皮货铺子,皮货的供给,西蛮人是最好的。
“他们最需要的是盐铁。”楚侯淡笑。
楚池笑,“爹,你就不用试探我啦,盐这生意有官府管着,铁更胜。我可没想过因为一件生意让人参我们。”
楚侯一笑,“铁就罢了,至于盐......”
他话却只说了半截。
楚侯是什么样的人,女儿说道这两样时话音里面的语调,他再明白不过。
楚池笑了,决定不在父亲面前提这话题。
只是她不提这话题,楚侯却将秦锋叫了来。
听到楚侯要让他去查楚池在西洲的生意,秦锋笑,“小池若不是在西洲安排好了,也不会回京城。我若再去查,结果恐怕还是和她说的一样。”
楚池才十七岁,可是吴氏留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楚侯先前还令人管着,待楚池及竿,这些东西就全部让楚池自己去管。
楚池先前不过是在做布匹和瓷器的生意。可是这两年,胆子越发有些大了,去岁竟自己去了西洲,说是要做西蛮人和北凉人的生意。
这几年北凉人和西蛮人消停了不少,生意也不是不可做。只是这做什么样的生意,楚侯对楚池委实有些不放心,楚池可是一个你给她楼梯,她就会上天,而且凭你在下面怎么夺也夺不下来的人,而且现下还有那么一封信。
楚侯着实有些不放心。
她及竿那年出的事可还历历在目呢。
看楚侯眉眼间的担心,秦锋只得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