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姬良公子

21、正文·秀才

　　“听说郭家小姐失踪了，可有眉目？”佘梓衿问道。
　　董晓智摇摇头，道：“梓衿可还记得中秋节我们碰到的那个跳河女子？”
　　佘梓衿想了想，点头道：“是郭家小姐吗？”
　　董晓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看了郭家小姐的画像，的确和那日见得女子很像啊，可是郭夫人却说那日郭小姐一直在府里没出门。”
　　佘梓衿喝完了一碗粥，董晓智问他还要不要，他摇了摇头，道：“郭家小姐不是要和林公子成婚了吗？怎么好端端会不见，家里人一点原由都不知？”
　　“郭老爷一直摇头不语，郭夫人说郭小姐这几日都好好的一直在备嫁，没什么反常的。难道......其实郭小姐是不愿嫁的？”董晓智想到林冲是不愿娶的，那谁知道人家姑娘说不定也不愿嫁呢。
　　佘梓衿看着董晓智，说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再去趟郭府。”
　　“那不行，你还病着。”董晓智摇头。
　　“无事，明日就差不多好了。”佘梓衿道：“若是真和中秋节那姑娘有关，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董晓智展眉笑道：“那梓衿好好休息，明日我们晚些去无妨。”
　　晚上董晓智让小申又抱了床被子给佘梓衿送去，压了两层被子，佘梓衿不太舒服，可大夫说让出一身汗会好的快点。
　　第二天午后，董晓智才带着佘梓衿去郭府。郭老爷还是坐在一旁愁着眉头一言不发，都是郭夫人在开口回答，还表现出了几分被问的不耐烦。
　　董晓智趁着佘梓衿在里面问话，自己跑去外面问府里下人了。
　　“你家小姐最近真的没什么反常的？”董晓智拦住了之前伺候郭小姐的丫头，问道。
　　丫头连忙摇头道：“大人，您昨天都问过了，小姐都一切正常，就突然没了人影。”
　　“那府上近日可有来过什么外人？”董晓智继续问。
　　丫头依旧摇头说没有。
　　董晓智眉头一皱，“那你家小姐总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呀。你们若是不肯说实话，什么都不如实相告，本官也是无法的。”
　　丫头见董晓智态度突然严肃冷了几分，眼神回避的躲了躲低下头，手也跟着紧张握在一起捏着。
　　“这样拖着，不怕你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董晓智上午和佘梓衿谈起时，就品出了不对。郭府没有遭贼，也没来什么外人，郭小姐还是在府里不见得，这若不是郭小姐自己瞒着家里人出了府，难不成还出了鬼。
　　丫头犹豫半天，才慢慢开口道：“是......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大好，不见的前一天还被夫人说哭了。”
　　“郭夫人为何说郭小姐？”董晓智问。
　　丫头道：“夫人给小姐定了亲事，可小姐并不乐意，为这事夫人都说过小姐好几次了。唉，要我说那......那林公子挺好的。”丫头说着停了下，似是把原要说的吞回去了。
　　董晓智没有注意，只想果然，郭小姐也是不满这场亲事的。
　　“你家小姐中秋节时候出过门？”
　　丫头抬头想了想，点点头道：“我记得那天白日里夫人和小姐说了婚事，小姐不乐意就自己跑出了府，我们找到晚上都没见到人，倒是小姐很晚时候自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身上还都是湿的，老爷夫人吓得忙问怎么回事，小姐却什么也不肯说，就那天以后小姐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直到我前天去给小姐送早饭时候不见了人。”
　　董晓智听着慢慢点点头，没错了，那天跳河的人就是郭小姐，可郭夫人为何隐瞒呢？
　　“梓衿，问出什么了吗？”董晓智扶着佘梓衿上了马车，坐下时候还特地去探了探佘梓衿额头，生怕折腾的又发热了。
　　佘梓衿道：“郭老爷除了摇头就是点头，郭夫人说话打着太极，不肯如实奉告，大概是知道自己女儿并非歹人掳走，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董晓智点头，道：“我按照你的意思去问了郭小姐屋里的丫头，的确是有问题。”
　　“郭小姐是不满意和林府的这场亲事的，可郭夫人又坚持这门亲事。还有中秋节那个跳河的女子该是郭小姐没错了，丫头说那天郭小姐白日生了郭夫人的气跑出了府，回去的晚，全身还是湿的。”
　　“只是，为何郭夫人要隐瞒呢？”董晓智说着，眉头皱了皱。
　　“有郭小姐的画像吗？”佘梓衿没有回答董晓智的疑问。
　　董晓智点头：“有的，一会儿回了衙门让小申给你拿。”
　　“直接拿给九冬。”佘梓衿道。
　　回到衙门，董晓智就让小申拿了画像给九冬，佘梓衿跟九冬说了些什么，九冬就拿着画像出门了。
　　“梓衿，累吗？”董晓智送人回住处，担心着佘梓衿还病着的身体。
　　“还好。”佘梓衿被董晓智送回来就要求躺着去，他也不反抗乖乖躺上了榻。雪球本躺在一边打呼噜，看见佘梓衿立马蹦到了人怀里要顺毛。
　　......
　　到了晚上，九冬才回来。
　　“公子，查到了。”九冬把画像塞给了小申，立马跑到自家公子跟前交代事儿。
　　“郭小姐该是有心上人了的，只是对方出身贫寒，郭夫人不同意，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九冬顺手接了董晓智递过来的茶，也没多想就一口喝了。喝完见到他家公子一双眼睛盯着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干了什么。
　　九冬立马放下茶杯，忐忑的看看佘梓衿又看向董晓智。董晓智一笑道：“无事，你跑了半天辛苦了。”
　　他又看了眼自家公子，佘梓衿道：“继续说。”
　　九冬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有人说看到郭小姐之前会去城东的一个小书院，还有人在观音庙曾看到郭小姐和那书院的教书先生在一起，连中秋节那天也有人看到郭小姐去了那小书院。”
　　董晓智听着，道：“那郭小姐现在可能在城东的小书院？”
　　“既然郭夫人是知道郭小姐和那书生的事，那她应该也会想到去书院找人吧。”小申在一旁道。
　　“而且郭夫人什么也不肯如实告之，若是不想别人知道此事，却又报到衙门来了啊。”董晓智也是想不明白。
　　“可能并非郭夫人要人来报官，而是另有人。那日来衙门报官的是郭府下人吗，你在府里可有找到人？”佘梓衿问。
　　董晓智想了想，慢慢摇头道：“倒是没有。”
　　“不管如何，明日见见那位教书先生，总会知道点什么的。”佘梓衿抬眼看着董晓智道。
　　董晓智点点头，“我明天直接去城东，梓衿你好好在府里歇着。”
　　佘梓衿点头。
　　董晓智见佘梓衿已有几分倦意，想着佘梓衿昨天刚病了一场，便让人早些休息起身告辞。
　　“公子，齐公子说郭小姐那天是从书院哭着跑出来的，之后就有了跳河那一幕。”九冬替佘梓衿掖了掖被角，说道。“怕是郭小姐想同教书先生私定终身远走高飞，没想到被教书先生拒绝了，郭小姐一时伤心想不开就打算跳河自尽吧。”
　　佘梓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九冬摸摸脑袋，笑道：“公子早点休息。”说完拿着灯退出了里屋。
　　天一亮，董晓智就准备去城东，姨夫人拉着要吃了早饭才放人出府，董晓智不好拒绝，便乖乖坐下吃了早饭。
　　刚吃完早饭，就听到前面有人来报说一位叫梁文义的秀才求见大人。
　　董晓智跑去前面一看，一身白衣秀才，看着温润却书生气太重？
　　“拜见大人。”梁文义行了书生礼道。
　　“你找本官何事？”董晓智问道。
　　梁文义回道：“小人梁文义，从城东书院过来。”
　　董晓智一听城东书院，再上下看看这秀才，立马摆手让人请梁文义到后堂去。
　　“大人，在下是为郭小姐一事而来。”到了后堂，梁文义看无其他人，行礼对董晓智道。
　　“本官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董晓智看着梁文义道：“郭小姐可有去找你？”
　　梁文义立马道：“大人，郭小姐并没有来找在下。郭小姐不见当日郭夫人就来找过，没找到人就回去了。”
　　“那你怎么今日才来衙门？你喜欢郭小姐，知道她不见了不着急吗？”秦楚婉不知道从那里走了出来，有些不满道。
　　董晓智和梁文义都是一愣，梁文义看向秦楚婉道：“姑娘误会。在下并非不急，只是郭夫人不想在下接触郭小姐，我也怕自己毁人清白，便一直没出面。只是这都几日了我见一点消息都没有，又不敢贸然去郭府，无奈才上衙门来找大人的。”
　　“中秋节，郭小姐可去找过你？”董晓智问道。
　　梁文义看看董晓智，又看看秦楚婉，垂眼叹气道：“是，她来找过我。”
　　“那你可知，当晚她就跳了城河欲自尽？”董晓智眉头皱了起来。
　　秦楚婉在一旁脸色更加不好了，瞪着梁文义。
　　梁文义听此，脸色也是大变，忙道：“我，我不知......那日她来找我想让我带她离开，可我不愿看她和家人分离，而且郭夫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也不愿她跟着我吃苦还被人说，便拒绝了，她生气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之后我听到她和林家定了亲，便知缘分已尽，日后各自安好，可没想到......她却......”
　　“可不想她却离家出走不见了，更没去找你。”秦楚婉气的冷声道。“你伤了她的心，叫她失望，她当然不会去找你。怕是她还想着你听到她定亲的事能去寻她，那知你却想着各自安好呢。”
　　“满口说的似是为她好，其实根本就是你懦弱。她都跑去求你带她走了，她还会怕吃苦怕被人说吗？你不愿看她和家人分离，那让她被迫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夜夜伤心，你就忍心了吗？都不想怎么去努力争取，你就要放弃她了，你心里真的有她吗？真的在乎她吗？那日若是郭小姐跳河真没了，你要如何！”秦楚婉越说越生气，同样是女子，见到这样便心里替郭小姐不值。
　　梁文义被说的红了眼眶，低下头去。
　　董晓智在一旁看着两人，他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曾想到一直温婉的秦楚婉会这样怼人。
　　“梁公子，你可有什么线索，知道郭小姐可能去哪儿？”董晓智轻咳一声，问道。
　　梁文义有些无力的摇摇头：“能想到的我都去找过了，都没有。”
　　董晓智心里叹气，梁文义也找不到，那可就麻烦了，不怕别的，就怕一个姑娘家遇到不测。
　　这都几天的，郭夫人也是急了，今日也跑到了衙门来，正好撞见梁文义，顿时郭夫人就气冲冲过来指着梁文义鼻子骂道：“你，你个混账东西，你把我女儿藏哪里去了。”
　　梁文义红着眼眶子，摇头道：“夫人，我真的不知青菱在何处。”
　　郭夫人冷哼，道：“你不知？你害的我女儿为你寻死，现在又下落不明。你，你还我女儿。”郭夫人也是急着了，抓着梁文义就要他还女儿。
　　一旁郭老爷有些看不下去，上去拉住郭夫人道：“夫人，别闹了。”
　　这一拉，郭夫人更加生气了，一甩衣袖就冲着郭老爷道：“我闹？是我闹吗？青菱也是你女儿！她现在因为这个混小子下落不明，我能不着急吗？你，你这个做爹的，还来怪我？”
　　郭老爷脸垮了下来：“夫人，青菱为何离家出走，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早说过了别逼她，你要是听了能到今天这样？”
　　郭夫人气的瞪着郭老爷道：“我不是为她好吗？你看看这个人。”说着狠狠指着梁文义道：“就他？他能给青菱什么？他连上门承认自己喜欢青菱的胆子都没有。你还去找过他，他有敢和你说他要娶青菱吗？青菱的婚事我看了大半年了，他有行动吗？他倒是中秋节那天害得青菱差点没了！”
　　郭夫人气的头疼，董晓智见这么吵也不是办法，请着去堂里坐下慢慢谈。
　　“夫人，先前为何隐瞒不肯坦诚相告呢？”董晓智让人奉上了茶，都坐下来消消气好好说。
　　郭夫人眼眶子早红了，说道：“我只是想快点找到女儿，不想她和这人的事被揭露出来，毕竟青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现在又和林家有了亲事。”
　　董晓智点点头，表示理解。
　　“梁公子也是把能找的都找过了，也都没找到。两位可能想想，还有什么去处是郭小姐能去的？毕竟郭小姐一个女子，该是不会跑太远的。”董晓智道。
　　郭夫人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了。本来想着青菱会去再找他，可那天我去书院了都没见到人影，我又想青菱是赌气过两日肯定会回来的，可那想到......都这几天了也没点消息的。”说着一直强势的郭夫人落了泪。
　　“当日报官的是郭夫人派来的人吗？”董晓智问道。
　　郭夫人一愣，看着董晓智摇摇头道：“不是我。是老爷吧。”
　　董晓智看向郭老爷。
　　郭老爷却也摇头道：“不是。我以为是夫人派人报的官。”说着和郭夫人两人相看，都有了疑惑。
　　董晓智有些头疼，又去看向梁文义，梁文义对上董晓智的目光，愁着眉头也是摇头。
　　“大人，林公子来了，说是有要事见大人。”屋里正都愁眉苦展时候，前面来了人报道。
　　董晓智心里叹气，林冲怕不是为郭小姐的事来的吧。他抬眼看看在座的三人，郭夫人已经站起了身看着董晓智，像是现在不太想和林冲正面见到的。
　　董晓智想想也能理解，便起身道：“我去前面看看，三位在此等一会儿。”
　　三人点头，郭夫人看着董晓智离开的身影又慢慢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