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传》葱蒨

8、第 8 章

　　自郎中看过以后，东方姝渐渐好起来，她不再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经常坐起来，靠着枕头，看着赵晖如练武，有时候还和她聊聊天。
　　那只耳环最终当了三十两银子，赵晖如用这些钱置办了其它物品，她们终于不用睡干草堆，而是睡在床垫上，一个山洞竟然布置得像个简陋的家一样。
　　赵晖如想把剩下的钱还给东方姝，但是东方姝坚决不收，说道：“你辛苦照顾我，这都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不收，我怎么好意思继续让你照顾？”赵晖如只好收下。
　　这些天的相处，东方姝对她实在太好奇，想要更了解她，她家住何处，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武功是跟谁学的等等。一日，在赵晖如练武完毕后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八了，你呢？”
　　“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十七了，”东方姝回答道，又问：“你都快十八了，可有婚配？”
　　“没有，而且我也不打算嫁人。”
　　东方姝从来没有见过不嫁人的女子，惊讶道：“为何？”
　　“嫁人了就不自由了，每天都是丈夫、孩子，甚至还要照顾公婆，处理妯娌之间的关系，我不要那样的生活。”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同意你不嫁人？”
　　提起家人，赵晖如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说：“嗯，我师娘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大事，我想嫁人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她不会干预的。”
　　“师娘？那你的父母，还有师父呢？”
　　“我没有父母，从小我就是跟着师娘一起长大。我师娘没有成亲，所以我也没有师父。”这些话从赵晖如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并不悲伤，好像无父无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东方姝好奇道：“那你不应该叫她师父吗？为什么要叫师娘？”
　　赵晖如不悦道：“她是女子，我当然要叫她师娘了。”
　　“这个师父不一定非得是男子，传道授业者就是‘师父’，所以一些女子收徒，也是可以被尊称为‘师父’，虽然收徒的女子并不多就是了。而师娘一般是师父的妻子。”
　　赵晖如抿抿嘴，反问道：“凭什么？”
　　东方姝也答不上来，只是说：“别人都这样叫的。”
　　赵晖如微微蹙眉，不满道：“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师娘是女子，她从小养育我，像是亲娘一样，我就要叫她师娘。”
　　东方姝心道：“真是个怪人。”既然赵晖如不想听这些，她转移话题道：“你的武功这么厉害，那你的师娘一定更厉害吧。”
　　赵晖如却摇摇头，眼神流露出几分悲伤的神情，说：“不，师娘曾经是个很厉害的大侠，可惜被她的师弟暗算，身负重伤，武功几乎全废，一直没恢复。虽然是我师娘，但是几年前她就打不过我了。”
　　东方姝埋怨自己怎么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绞尽脑汁地寻找新话题，她说：“对了，你说你来自钟灵谷，那是在哪里？抱歉，我对武林上的事并不熟悉，没有听说过。”
　　“在山阳的永平府，一个不出名的小地方，我们也只是个小门派，除了我和师娘，就只有一个师妹，而且我们也不会去凑武林的热闹。别说是你，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
　　女子学武就已经很不常见了，何况全是女子的门派，东方姝对此感到奇怪极了。
　　“那你们的门派是什么时候成立的？一直只收女子吗？”
　　赵晖如笑道：“其实我们算不得正经门派，要说成立也并不久，差不多十六年前吧。她在捡到我后，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想把她的功夫传授于我，再后来又遇到师妹，她爹娘想把她卖给村里的老男人，师娘觉得她可怜，便买下她。与其说我们是门派，不如说是家人。”
　　“这样啊。那你呢？你之前说你是来这里游玩的？”
　　东方姝又从赵晖如的眼睛中感受到了那股怀念的感觉，她好想知道这股感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赵晖如，听她说道：“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这一路，我见到了好多美丽的风景。我跟你说，虽然都是山，但是不同地方的山长得都是不同的……”
　　赵晖如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哪里的山比较矮，哪里的山又比较高，还有缓的、陡峭的、茂盛的、光秃秃的，说完了山又说水、动物。不光是说，她还手舞足蹈地给东方姝比划着。
　　东方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她看来，各地的山水都长得差不多，可能有一些细微的区别，但还是无聊。她的注意力全部在赵晖如身上，思绪早已经飞远，看着她眉飞色舞，又或者张开双臂做环抱状，“我还见到这么粗的树……”
　　说到后面，赵晖如察觉到东方姝一直盯着自己，脸红道：“抱歉，我说的太入迷了，很无聊吧。”
　　东方姝摇摇头，说：“我喜欢听你说这些。”其实是看，后面的内容她压根没怎么听。
　　她又笑道：“其他人游玩，都是住在城里，去寻访名胜，逛集市等等，只有你一头扎进山里。”
　　“那是别人。对我来说，大自然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我的梦想就是看遍这天下每一处奇妙的风光，不仅是山水，将来我还想去看草原，看大漠和海。”赵晖如抿嘴，面露嫌弃之色，说道：“而且我也讨厌人多的地方，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心烦。”
　　“是吗？”不过东方姝并没去过人很多的地方，东方府内宅里虽然有些丫头，但是并不多。她又想到了魔教的那些男人，说道：“确实。”
　　“那你为什么要打扮得像个男人？但是你又不……”她脸通红，快速扫一眼她突起的胸部。
　　本朝女子以平胸为美，几乎所有女子从小就会裹胸，让它们小巧玲珑。赵晖如却是没有裹的，任其自由生长，是以，比寻常女子大了许多。而她出门在外，都穿男装了还不裹小一点，或者是裹了但还是突出来。
　　赵晖如却是坦荡地回答道：“这个啊，我穿男装是为了方便，而我不裹胸只是因为那样会不舒服。”
　　东方姝不禁觉得她的师娘一点都不负责任，只知道教她武功，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因为不舒服就任由她不做，裹胸就应该从小开始，要不然长坏了就救不回来了。
　　赵晖如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东方姝哪里能让她知道自己想什么，搪塞道：“没什么，只是我从前没见过这样的打扮的，觉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