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传》葱蒨

7、第 7 章

　　东方姝醒来时已是黄昏，她睁开眼，就看见被金色的夕阳照耀的石壁，一片祥和，似乎那些可怕的事情都只是噩梦一样。
　　侧过脸，就能看到赵晖如的睡颜，仔细看，还挺可爱的，平时的赵晖如都把头发束起来，像男人一样，现在睡觉才把头发解开，细软的发丝贴在有些肉肉的脸上，脸颊上还有一些雀斑，看起来和东方姝差不多大的样子。
　　在余晖的照耀下，赵晖如就像是个仙子，东方姝心里微动，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仿佛这会给她带来力量，可是她到底没这么做。
　　对东方姝而言，赵晖如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几日一直照顾她，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和赵晖如在一起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被重视，能有一个人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甚至奢望：“若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赵晖如有自己的家，叫什么钟灵谷，东方姝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又或者是这个门派。而她自己，如果东方冉还活着，她定是要回去，又或者仍嫁到紫玄派去，如果东方冉也遭遇不测……
　　“不，不可能的，爹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万一呢？”东方姝忍不住想，此前她从未想过东方府会有被人攻破的一天。
　　东方姝越想越觉得不安，忍不住抽泣起来，她什么也做不到，不能去找东方冉，只能躺在这，她好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虽然她很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了，但赵晖如还是醒了。
　　“怎么？又做噩梦了？”赵晖如握住她的手，关心道，“不要怕，我在这里呢，我会保护你的。”
　　“不是，”东方姝摇摇头，“我担心我爹，东方冉，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赵晖如沉默了，她本来是打算等东方姝好一点再说的。
　　这阵沉默，也变相地回答了东方姝的问题，东方姝也差不多明白，只是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他也去世了，整个东方府，只怕只有你还活着了。”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现在没有家人，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赵晖如轻轻地抚摸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有的语言都是那样无力。丧父丧母的痛，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明白。
　　东方姝哭了好久，一直到夜晚，她的眼泪哭干了才停下，期间赵晖如一直陪在她身边。
　　等到东方姝心情平复下来，赵晖如才替她擦干眼泪，说道:“饿了吧？我去煮粥。”
　　“谢谢你，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相信任何侠义之士遇到你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东方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晖如的身影，虽然她见到的人不多，但是她觉得，这个世上像赵晖如一样的人很少。
　　她又想到，现在她是伤者，赵晖如出于善心照顾她、陪伴她，若是她伤好以后呢？是不是就该分道扬镳了，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呢？她突然又希望自己的伤不要好那么快。
　　东方府被灭门的消息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去，不仅是武林各派，消息甚至传到了宫中，朝野皆为之一震。武林各派变得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魔教下一个目标是谁，连东方府都能被灭门，何况其他门派。一时之间，他们比以前更勤奋了。
　　逍遥山上，几百个男人聚集在一个操场上，乌泱泱的一片，他们随意地站着，说着话，乱成一团。
　　直到魏囚和另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一齐走了进来，高喊道：“教主到！”魏囚的声音比较尖细，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更加粗旷，两人的声音搭配在一起，竟莫名的和谐。底下的男人们听到后，纷纷安静下来，一齐望向前方。
　　魔教，或者说是天道教教主独孤渊走到众人面前，他大概四十岁，眉毛漆黑浓密，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眼神锐利，像顶级的捕食者，下巴处长了一把漂亮的胡须，他穿着黑色织金长袍，阔步走到一把庄严的椅子前坐下，这把椅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九条龙，如果把颜色从黑色变成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龙椅。
　　魏囚作为左护法和那个男人—右护法夏阳烈分别站在独孤渊的身边。
　　天道教教徒们齐声说道：“恭迎教主！”声音响彻云霄，惊起一群飞鸟。
　　独孤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这群男人马上安静下来，和之前俨然两幅样子。
　　“兄弟们！”独孤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此次昌仁县之行，我教可谓是大获全胜！”
　　众人欢呼雀跃起来，甚至还有人拍打自己的胸脯，像猴子一样嚎叫。
　　独孤渊满意地看着他们，等众人欢呼过后才说：“那群人自诩武林正派，瞧不起我们天道教，不屑与我们来往。尤其是东方冉，仗着自己祖上是大将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他带头称我们为魔教。”
　　一些教徒往地上吐了口水，狠狠地骂道：“他算什么东西？现在还不是教主的刀下亡魂。”
　　“没错！就算他祖上是大将军又如何？还不是变成了孤魂野鬼，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你们是没瞧见他死前的样子，跪在地上可怜地求我放过其他人。堂堂东方府家主，竟也会弯下膝盖。”独孤渊大笑起来，“你们还真别说，他磕头的姿势真标准，说不定偷偷给别人做过孙子呢！”
　　教徒们也跟着出了一口气，嘲笑着，甚至一些见过的人添油加醋地告诉没有见过的人。
　　“这个世界，只有一条正道，那就是力量！谁更强大，谁就是正派！那些所谓的名门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愤慨地继续说道：“既然他们不懂，那我们就只好教教他们。谁让我们天道教的职责就是替天行道！”
　　众人不停地呐喊着：“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先好好地休息休息。虽然我们成功消灭了东方府，但是我们也损失了好多弟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牺牲不会白费，我们天道教日后一定会一统江湖！让所有门派臣服。”
　　“若是有不服的，东方府就是他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