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传》葱蒨

6、第 6 章

　　“他们说的没错，”东方姝心想：“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现在连赵姑娘都嫌我累赘，离开我了。一定是我刚才冒犯了赵姑娘，让她觉得我在嫌弃她吃饭不洗碗，一点也不讲究。”
　　极度痛苦和自责中，她狠狠地捶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活着，我就应该跟着娘和易儿一起死去。反正现在赵姑娘也走了，我就是个废人，离死也不远了。”
　　当赵晖如再次回来时，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她心道不好，加快脚步，就看见东方姝正在打自己，血水渗出，染红了她身下的草堆。
　　她赶紧冲上前，抓住东方姝的手，“你干嘛？”
　　东方姝抬头看向她，哭得更厉害了，委屈地说：“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赵晖如觉得无语，傍晚的时候，她发现即使上了一些药，东方姝的伤口还是有些溃烂，急需郎中医治。虽然血已经止住，但是她们在山里，如果赵晖如把她背或者抱到镇上，伤口一定会撕裂，到时候又会出血。更何况赵晖如也背不动那么长的距离，她把东方姝从湖边带到山洞就花了好大的力气。
　　她想：“既然我不能把东方小姐带去镇上，那就只能把郎中请进山了。”思及此，赵晖如又给火堆添了一些柴，见东方姝在熟睡，以为她明早才会醒，便没有叫醒她。
　　现在看来，她还不如直接把东方姝弄到镇上呢。
　　“给你请郎中去了。”
　　“真的吗？那郎中呢？”东方姝往她身后看去，没有看到人。
　　“在下面，我以为你出事，就先上来了。”
　　东方姝惭愧地低下头，赵晖如给她去请郎中，她却以为人家是要抛弃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乖乖的，我去把郎中接上来，好吗？”
　　东方姝点点头，安静地躺下。过了一会儿，赵晖如背着一个老奶奶上来了，老人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皱起眉头。
　　“怎么伤这么重？”老人上前，解开东方姝的衣服，看到身上的伤痕，连连叹气。
　　“红珠婆婆，能不能治好啊？”
　　“我只能尽力，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的了。”说完，她上前为东方姝清理伤口，刮去溃烂的部分。
　　这个过程疼痛异常，东方姝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自己的肉里，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让它乱动。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拳头展开，不让她伤到自己。
　　之后，红珠婆婆又替她上药、包扎，弄完这一切，三人都是满头大汗。
　　东方姝看着赵晖如发青的手，心里很是感动，从她出生到现在，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所有人都更加重视她的弟弟。
　　赵晖如喂她吃了个饼，温柔地对她说：“我还要送婆婆回去，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东方姝点了点头，不舍地看着她们离开。
　　“真好，赵姑娘没有生我的气。”东方姝躺下，却是不敢再睡，只是发呆。
　　过了很久，赵晖如才回来，她不仅买了药，还买了各种用品，包括熬药的锅和碗、换洗的衣服等等。
　　“让你破费了。”
　　赵晖如握了握自己的手，有些窘迫地说道:“那个，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这些东西都是我用我的盘缠费买的，我本来是住在钟灵谷，来这里玩的。所以……”
　　东方姝了然，说道:“这些钱理应我自己出，我身上还有些首饰，你拿去当了吧。”
　　“哎！”赵晖如应下，其实她也觉得那些首饰东方姝留着没有用，不如去换钱，只是那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换不换钱还是她说了算，幸好东方姝答应。
　　东方姝现在还有一条成色上好的翡翠项链，一只金耳环，上面有红宝石，一支金手镯和两根金簪，其实她还有玉饰，只不过除了她戴的项链，其他都碎了。
　　赵晖如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些首饰，问：“这些大概能当多少钱？你先告诉我，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其实具体价格，东方姝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个大概，“那条翡翠项链大概能当一百两银子……”
　　赵晖如突然觉得手里的首饰好重，一条项链百两银子，该说不愧是东方府吗？
　　“那只耳环，如果是一对的话也应该也是能当一百两，可惜掉了一只。”
　　赵晖如咽了咽口水，她取出那只耳环，把其它首饰还给东方姝了。
　　“为什么又给我了？”
　　“我给你买的这些东西，拢共不到十两，这只耳环就够了。”她突然觉得懊恼，怎么给东方小姐买便宜货。
　　“你救了我的命，还照顾我，这是你应得的。”
　　“不，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钱。我替你买东西，你应该付钱，但是其他的我不能收下。”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赵晖如没有告诉东方姝，她在街上听说了东方府的惨案，满门被屠，魔教还放火烧了整个东方府，可以说东方姝现在无家可归了。
　　东方姝见她执意不收，只好作罢。
　　赵晖如放好东西，又给她煮粥，这次她用上了精米煮粥，还加了红豆和糖，比昨日的粥美味了不少，至少赵晖如是这么觉得的，托东方姝的福，她也吃上精米了。
　　这次，赵晖如用了新餐具给东方姝盛粥，依旧是给她吹凉一些了才喂到她嘴里。
　　东方姝心里有些难过：“她还是往心里去了，都怪我。”
　　其实，赵晖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她觉得东方姝会介意，而且她们估计还要有一段时间在一起，一直用同一套餐具也不好。
　　收拾妥当，赵晖如挨着东方姝躺下，其实她早已经疲惫不堪，一直照顾东方姝，还跑去镇上请郎中，送郎中，买物品，现在终于可以歇歇。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要睡会儿，你有什么需要就叫醒我。”
　　“好。”
　　赵晖如的呼吸逐渐平和，看来她已经进入梦乡，东方姝伴随着她的呼吸声，困意袭来，很快也睡着了。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做噩梦。